第92章 柔情
“别动。”姜渔一手固定住裴烈的头,另一只手小心地给他嘴角的涂伤药,动作很轻,但裴烈疼得嘶了一声。
姜渔心里一紧,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绷着脸,冷冷地道:“活该。”
明明能躲开姜平的拳头,却要站在原地当靶子。
裴烈不仅没生气,反而捉住姜渔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漆黑的瞳仁中眸光闪动:“小鱼,再说一遍。”
男人仿佛小孩讨糖吃的表情让姜渔脸一红。他想挣开,手腕却被抓得更紧,干脆拿着药棉按在裴烈的嘴角,凶巴巴地重复:“活该。”
药液浸入伤口,裴烈疼得肌肉抽动,但心脏却像是浸在蜜里:“不是这句。”
姜渔当然知道不是这句。姜平带着云景离开后,裴烈就屏退其他人,把他按在沙发上狠狠亲吻,之后就不厌其烦地让他重复对姜平说的最后那句话。
“有什么好说的。”姜渔垂下头,“松手,我把药棉扔了。”
裴烈听出他语气里的低落,松开手,姜渔刚把药棉扔了药瓶收拾好,就被裴烈拉起,面对面跨坐在他身上。
“怎么了?”裴烈收起调笑的态度,和他额头相抵。
姜渔最近头发长长了些,碎发落下来挡住了眼睛。他眼睫低垂,睫毛轻轻颤动,隔了一会才说:“没事。”
裴烈眉梢一挑,搭在姜渔背上的手收紧,把人往怀里带:“不许有事瞒我。”
男人声音柔得像哄,语气却不容拒绝。姜渔做了个深呼吸,放松地趴在裴烈怀里,下巴抵着男人的肩膀,良久后才小声说:“我没有哥哥了……”
小猫似的委屈声音让裴烈的心倏地收紧。他抬手抚上姜渔的后脑,没有急于询问,而是安静地听着男孩的倾诉。
姜渔心里止不住的难过。他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是个豪门假少爷,没爹没妈没有家,这些都无所谓。唯独姜平,虽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是真的把姜平当成了亲哥哥。
可看姜平离开前的失望表情,可能以后都不会想再见到他了。
姜丞要害他,姜布才包庇姜丞,这些只会让他愤怒。但姜平的反应,却实实在在让他伤心。
“我没有哥哥了……”姜渔鼻子发酸,一个没忍住,眼泪就从眼眶流了出来。
裴烈感觉到脖颈后的湿意,把姜渔拉起,捧着他的脸,亲吻着男孩被眼泪濡湿的睫毛:“不要哭。”
姜渔记得在哪儿看过,这世界上最容易让人哭的三个字就是不要哭。
所以当裴烈说“不要哭”的时候,他不仅没停下,眼泪反而不停滚落,止都止不住。
呜咽声哽在喉咙里,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裴烈头一次生出了手足无措的感觉,心尖更是被狠狠拧了一下。但他知道姜渔需要发泄情绪,总比憋在心里要强。
“小鱼。”裴烈道,又轻又缓地抚着姜渔的后背,“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有我在,没有人会伤害你。”
闻言,姜渔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蹭全蹭在了裴烈昂贵的西装上:“都是你……”
要不是因为裴烈,他也不会和姜平说重话。
“是我不好。”裴烈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姜平,有姜平在,姜渔就等于多了一个靠山,有可以随时离开他的底气。
而如今兄弟二人争吵,看姜渔这么难过,裴烈心里也不好受。
裴烈捏住姜渔一侧耳垂,轻声问:“你会怪我吗?”
会不会怪他没经过他同意,就对姜布才和姜丞出手,姜丞就算了,但姜布才毕竟是姜渔的养父。
姜渔愣了两秒,直起身,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眸,竟在其中看到了小心和愧疚。
他心中一动,几乎想告诉裴烈自己其实是穿越过来的,并不是真正的“姜渔”。
然而他怂了。
穿越这件事太过于玄幻,他不确定裴烈能不能接受。
万一裴烈把他当成一个神经病,甚至是个怪物怎么办?
姜渔低头避开男人的目光,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地道:“不会,我不怪你。无论姜丞还是姜布才,这都是他们应得的下场,我甚至巴不得他们都去坐牢。你是为了我才会这么做,我都明白。”
裴烈的心软成一片,又问:“你为什么要和姜平说那些话。明明不是你做的,还往身上揽?”
姜渔打了个哭嗝,没好气地道:“我还不是怕我哥把账算在你头上,以后报复你?”
这人,真不识好人心。
裴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甜,但还是欠揍地道:“你觉得我会怕姜平?”
姜渔:“……”
道理说不通,他只好通过实际行动发泄不满,一口咬在了裴烈的肩膀上。
可惜隔着一层西服外套,真正咬到男人身上的力道可以忽略不计。
咬了几口,裴烈没疼,姜渔自己反倒是牙酸了。他讪讪地松开嘴,就听裴烈问:“这么有精神?”
姜渔有些莫名:“什么?”
此刻的他面对面跨坐在裴烈身上,鞋子也脱了,手脚跟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男人,而屁股底下就是男人健壮的大腿。
问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姜渔就隐隐感到不妙。
裴烈胯部使劲朝上顶了顶,同时侧头咬住了他的耳廓,轻笑:“这么有精神,不如用在其他地方。”
“……”
姜渔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被裴烈咬过的耳垂更是红到滴血。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从裴烈腿上弹起来,一蹦三丈远,咬牙切齿地道:“裴总,这是你的办公室,请、自、重。”
裴烈闻言,哈哈大笑。
门外众人隔着门都能听到笑声,面面相觑。
老板挨了一拳还这么高兴,莫非那一拳是砸脑袋上了?
—
姜氏破产、姜丞入狱的消息搅起满城风雨。倒不是因为姜氏规模有多大,而是因为姜布才的假儿子姜渔恰好是裴烈的老婆。
有这么一层联系在,热度自然居高不下。
各路媒体闻风而动,连续一周守在裴烈公司和姜渔学校的门口。华城媒体几乎是倾巢出动,为了博眼球,各种捕风捉影。裴氏就是想把新闻压下来,也有些吃力。
公关部负责人战战兢兢地汇报:“裴总,这消息就快压不住了。参与报道的媒体太多,总不能全都封杀吧……”
裴烈冷笑:“怎么不能?”
负责人愣了下,心道老板真是大手笔。一句话,全城至少三分之二的媒体都要凉凉。
“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做?”裴烈沉下脸。
负责人连声道:“这就去这就去。”
当天晚上,华城媒体像是得到了某个信号,集体噤声,还不约而同把派出去蹲点的人撤了回来。
因为媒体的围追堵截,姜渔在家呆了足足一周没出门,不看新闻不刷手机,两耳不闻窗外事,还不用上学不用早起,简直不要太爽。
这天上午,裴烈一早出门,回来后发现姜渔还在睡觉。
男人不悦地眯了眯眼,有些凉的手伸进被子里。
姜渔抖了一下,慢慢睁开眼,还有些懵,和裴烈对视两秒,问道:“你怎么不睡了?”
裴烈咬牙,在他脸颊上掐了一把:“还睡,现在都几点了?”
“哎哎疼……”姜渔吃痛地叫出声,瞌睡被赶跑了大半,再一看时间,“都中午了?”
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脸,对上裴烈不悦的眼神,撒娇地道:“我年纪还小,还在长身体,就是觉多,呵呵。”
裴烈盯着他看了良久,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姜渔莫名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完蛋了,以裴烈的脑回路,肯定觉得他在讽刺他年纪大了觉少……
“我没别的意思。”姜渔舔着干涩的嘴唇,“我……”
裴烈眯了眯眼,索性俯身把那张试图解释的嘴牢牢堵住。
“别……”姜渔往后退,脸通红,“我还没刷牙……”
裴烈眼眸一暗,扣住他的后脑,狠狠亲了上去。
姜渔被亲得大脑缺氧,正难舍难分,裴烈突然又放开他,在他迷茫的目光中,慢动作一般松开领带,脱掉外套,然后倾身覆了上去。
这回他算是彻底醒了。
……
姜渔失神地看着天花板,感到身边的人掀开被子要下床。
“你要去哪儿?”姜渔拉住裴烈的手腕,声音软绵绵的,带着沙哑。
裴烈回身在他汗湿的额头印下一个吻:“你再睡一会。”
“不行,不许走。”姜渔不松手。裴烈肯定又要去浴室自己解决。他撇了撇嘴,心一横,把裴烈扑倒,然后钻进被子里。
半小时后。
姜渔刷完牙,磨蹭着从浴室出来,又被裴烈拉到床上,在男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裴烈揉了他的头发,眼底溢满温柔:“难受吗?”
姜渔脸红了,他倒是不难受,就是嘴巴有点酸。
真是,问这种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他假装没听见,闭着眼装死。
头上按摩的力道加重,姜渔意识又有点飘散,迷糊的时候,就听头顶又落下一个声音:“从哪儿学的,嗯?”
“……”
姜渔打算继续装死,裴烈却不肯放过他,抬起他的下巴又问了一遍。
“就……网上。”姜渔含糊地道,和男人灼热的视线只对了一秒,就觉得浑身要烧起来了。
无论是刚在的大胆热情,还是现在的羞涩反应,都让裴烈爱到不行。眼见姜渔像只煮熟的虾米,脸又红了,裴烈也不再逗他,低头在他紧闭的眼睫上亲了一下:“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