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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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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要杨瑶的供述,肖景很快就抓到了藏匿已久的方道人。没有其他人认为的那么在乎妻小,肖景不过是如法炮制地对待了他一日,便叫嚷着全招了。

    肖景将罪证一一摆放在皇帝和皇子的眼前。

    里头最轻的一项罪名,竟然是亵渎神灵。根据方道人供述的,刘相国专门雇人制作神像,堆满了一间藏室,并非是用来供奉,而是用来泄愤打砸。

    当京卫司的人破开刘相国家门的时候,那间藏室也在他的卧房里被找了出来。

    叫嚣着他们凭什么擅自闯入一品大员府宅的相国夫人看到此情此景,也哑然了。她想不到自己的相公竟然在家里公然亵渎神灵,而她一无所知。

    当一箱箱破碎神像从相国府上搬出来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震惊了,平日里乐善好施的刘相国,竟然做出了此等在海国来说天理不容的事。

    而他们不知道的,着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由于所涉之事恶劣非常,皇帝不愿让百姓知道太多龌龊,明面上只是以亵渎神灵和贪赃枉法两项罪名将他捉拿。

    京卫司查抄府邸的同时,被宣召入宫的刘相国也在宫内被拿下。

    企图挣扎一二的他,在肖景拿出方道人和杨瑶的供述之后,彻底的颓败下来。

    这一场争权的政局里,终究是他败了,而肖景稳坐庙堂高位。

    这一场风暴的清洗,涉及官员之多,任谁也没有想到,最后只能重重开启,轻轻放下。只惩处了与刘相国交往十分密切的相关人等,其他的罚俸降职以儆效尤。

    纵然如此,后续的扫尾工作也持续了一个月之久。在这个时间里,皇帝已经卧床不起,有弥留之态了。

    小皇子守护在皇帝身边,伺弄汤药,不敢离身。一时间肖景把持着朝堂诸事,代行天子之事。

    没有了刘相国一党的阻拦,新政的阻力也小了许多,很快新政就颁布了下去。

    所有讹兔想离开的,都可以到当地的官署进行登记,由海幻寺的为他们提供出海之前的新的居所以及为她们解除契约。

    新政的初始并不顺利,这条新令对百姓的利益来说不太友好,违抗不尊的人数不胜数,只有少数的人愿意放家中讹兔出来。

    以至于当地的官署只能跟着以往登记在册的门户挨家挨户的敲门。

    这样一来倒是帮助那些困于府邸的讹兔脱身,但是也仍然有些人仗着钱财权势,又善钻研,藏着讹兔不让官署见人,或者用了些龌龊的法子,让他们不愿跟着官署的人离开。

    渐渐地,这种钻空子的法子从边属小地传到了京都周遭。新政的推行也收到了阻拦,停滞。

    这样的事情,肖景和沉白早就有了对应的法子。

    “你这个办法倒是很有你的风格。”

    肖景端着一碗上供的水晶葡萄,斜靠在软塌上。晶莹剔透的葡萄外衣被扒下,递到了沉白的嘴边。她嗷呜一口吞下,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眯了眼,拿在手里的笔在帖子上满意地画了个圈。

    “找几个长得十分出格的讹兔去那些人家里作乱,再在周围散播些神官惩罚的话。等着吧,过几天想必就有消息了。”

    “还有两个月,就到了最佳的出海时间了吧?”

    肖景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他们俩一直没有谈过的事情。一时间两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低头不语。

    最后还是沉白爬上了软塌,将自己置于他的怀里躺了上去,玩着他垂下来的长发。

    半晌之后,才小猫似的低低“嗯”了一声,她是必定要随船出海的,这一去,就得等到回归正常的世界里面才能再见面了。

    门外传来急匆匆的敲门声,星轨台的小官没有急事的话,一般不会这么急促。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个底。

    沉白起身躲进了后面的帘幔之内,不见身影,在肖景颁布了新令后,在其他人的眼里,他率先放走了自己的讹兔。这也意味着沉白不能出现在这里。

    “国师!陛下驾崩了!”

    小官跑了进来了,高声喊叫出来刚才宫里面传来的消息。

    同他们猜想的并无二致,肖景长袖垂地,从他的身边走过,然后吩咐道:“正殿的星灯点上。”

    星灯。星轨台主殿上的一盏悬灯。只在旧主离世,新主登基着两个时间才会点燃。

    国丧大事,一应事宜都落在了星轨台这里,肖景整衣领着四位星轨台的官吏,去往皇帝的寝殿。

    白色的灯笼从陛下驾崩的消息传出来就挂了上去。皇帝身体开始不好的时候,内务府就将这些东西早早地准备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小皇子,不,现在应该叫做小皇帝了。小皇帝站在龙床之外,眼眶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了很久。此刻面容哀伤地看着星轨台的侍奉官吏在为他整理遗容。

    “老师”小皇帝哑了嗓子,扭头看着一身神祇般装扮的肖景,他的肩膀被不着痕迹地拍了一下。

    无尘木的棺材被抬了出去,小皇帝愣愣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风刮起来肖景的长袖,落在他抬起的手里,又随着肖景的远去而轻轻滑落。

    举国哀悼,刘相国的刑罚因为大赦天下,判处了流放。

    粗布素衣,手链脚铐,背着一个蓝白的包裹,曾经的相国望着挂满白绸的城墙,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了这个他搅风弄雨的京都。

    于此同时,新帝登基。明堂高位之上,十来岁的少年顶着帝王冠冕,不用抬头就能看到众位大臣的脸庞。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朝拜,唯独肖景站立,望着小皇帝的眼神和善,轻轻点头。小皇帝紧张的心里才平缓了一些。

    “众卿家平身~”

    “谢陛下!”

    新皇继位,肖景摄政辅国,新政也因为这一场朝局的变化而进行得如火如荼。

    事实证明,沉白的“坏点子”很有用,那种偷奸耍滑,钻空子的人家里被吓唬了几次之后,都乖乖的带着讹兔上了门。

    海禁虽然还是没有开通,但是小皇帝考虑到讹兔归家这件事,特赦赐了一道圣旨,也是他人生里的第一道圣旨。

    允许星轨台的前一任国师,带领所有的讹兔航海出发。

    “陛下,星轨台负责送京都的讹兔前往边海港口,此次由我亲自送。”

    御书房里,肖景给小皇帝讲完课之后,同小皇帝说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此事由肖月大人前行即可,为何国师要亲自前往?”小皇帝不解。

    “新政乃我一手促成,如今到了最后的关头,我自然是要前去的。”

    肖景的决定小皇帝不理解,也阻止不了,只能点点头,嘱咐他尽快回来,朝廷之上,少不了他。

    沉白与肖景,肖月与月桃,四个人带着京都里的讹兔一同前往边海郡城港口。

    京都的繁华随着马车的颠簸而倒退,一点点化为了草木景色。马车走了一日到了距离京都最近的港口,弃车转由水路,一路南下至边海。

    海面平阔,微波粼粼。

    船头,肖月带着斗笠坐在小凳子上垂吊,月桃蹲在她的怀里打着瞌睡,尾巴缠绕在她的腰上,像是在搂着她一般。

    脚边的桶里有一尾江鲤,正是肖月闲坐了快两个时辰的成果。

    窈娘从船舱里面出来,羸弱的身子受不得江风,披了件厚厚的斗篷,扶着船栏眺望这平秋江色。

    鱼竿跳跃,有鱼儿咬钩了,肖月不紧不慢地同底下的那只江鱼暗暗搏斗,拉扯收放的这一场博弈里,最终被肖月收复。

    “肖景和沉白怎么样了?”

    窈娘走到船头,轻咳了两声,她的身体也越加不好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回到故土的一天。

    “晕船,吐了两次,情况不怎么好。”

    是了,沉白刚上船的时候,还拉着肖景兴致勃勃地船头船尾的逛着,船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这两位就吐了个昏天黑地。他们没有说过,谁也没想到他们俩竟然晕船。

    其实肖景和沉白自己也不知道,毕竟从来没有坐过江船。还想着人生头一次坐船就是在快穿世界里面的体验,还无比的新奇,结果没多久就直接吐到了怀疑人生。

    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颓了下去,哪里还有精神去看一江秋色,两岸青山呢。

    一张纸递给了身边服侍的星轨台小官,肖月继续钓鱼,“按照这个方子煎两幅药给他们,会好受些。”

    “窈娘,回去吧。”打盹的月桃半睁开眼睛,抬头打了个哈欠,用讹兔之间的交流方式说道,“从没有听过讹兔还晕船的,这可怎么出海啊”似乎是自言自语,说完有闭眼躺了下去。

    肖月的药很有效果,第二天早上,肖月和月桃来到船头的时候,就看到肖景和沉白两个人手牵手站在旗幡之下。

    “今天换个地方钓鱼吧。”肖月摸了摸怀里的月桃耳朵,拎着自己的钓鱼工具,转头去了船尾。

    江上秋风,晨雾稀薄。唯独两岸青山上头笼罩着厚厚的云雾,只有到了午时太阳正盛的时候,浓雾才会散去,显露出完美的山脉美景。

    肖景昨天喝了一副药之后就缓和得差不多了,晚膳的时候还出来吃饭了,沉白睡了一个晚上之后才好受了很多,面上依旧惨白,好在眼里的神采飞扬,精神头还不错。

    “对了,忘了问你,你怎么跟着来了?新帝登基你怎么不留在京都?”

    肖景没有立刻答复,微微弯腰,将纯白揽在自己的怀里,头搁在她的肩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她,“送送你。”

    沉白想回头看他,碍于他的动作不好回头,只能耸了下肩头,示意他继续说,按照她对他的了解,这人的话肯定还没有说完。

    低沉的笑声响起,鼻子呼出来的气温温和和撩动着沉白的脖颈,有点儿酥麻。

    “边海地处偏远,远离权利中心,更为信奉星轨台。有我送你们过去,他们见了才能在你们离开之前礼遇有加。”

    “这样啊。也是,我们还要在边海待上差不多一个月。”

    “嗯。”肖景将沉白转过身来,盯着沉白的眼睛,手描摹上沉白的眉眼,“你出海了,是不是任务就完成了?”

    这个沉白还真不知道,要了摇头。

    如果非要落地到了家园才算的话,那这一路上的海上行途,沉白已经可以预料自己会晕死在海上的情景了。

    沉白:“我俩还不知道谁能先一步回到现实世界呢。”

    肖景的手指压在沉白眉间的花钿,低头亲吻在上面,“出海那日,我就送不了你了。”

    “嗯,到时候回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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