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问道归家
国师归葬之塔，一般人不允许进入，除了固定的洒扫人员之外，也只有国师才有资格过来。
不过总归是长眠所在，一般人也不会轻易来打扰。
每日辰时和酉时都是打扫的时间，需要避开这两个时间点溜进去。
为了方便尽快地找到方法，沉白直接将上天的指示告诉了月桃，让他也来此地帮忙一起寻找。
接连几日不见人影，肖月还奇怪月桃这些日子怎么不黏着她了。早出晚归的，心生疑惑。
这日辰时末，悄悄跟着月桃出了门，一路跟随至归葬塔。
“来这里做什么？”肖月暗暗猜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静静藏在一旁，看着月桃。
日光渐盛，塔林葱郁不觉得炎热。月桃站在塔林里，等待洒扫的人出来。
洒扫的人刚走，沉白就来了。
拿着肖景的国师印拓纹，开启了归葬塔。
两个人正要进去，听到旁边一阵窸窣的声音。
“谁？！”月桃声音冷呵，锐利的目光盯着发声的位置。
肖月从一旁走了出来。
月桃眨眨眼，声音瞬间温和了下来，“阿月？你怎么来了？不是还在”
她站在阶梯下，他与沉白站在上方，越看看了看肖月，又看了看自己和沉白，生怕她误会，匆匆走到肖月的身边。
“阿月，我和她，不是”
话还没说完，肖月捏了一下他的手，“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只是你最近都早出晚归的，想看看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勤奋了。”
毕竟月桃可是一个半夜不睡，白天不醒的懒兔子。能让他早起的，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事关整个讹兔，月桃也不敢轻易告诉肖月，哑然无声了半晌。
风过林梢，两个人对视着。相对无言，肖月也不着急，浅浅地笑着。
看着两个人僵持着，最后还是沉白开口。
“此时说来话长。”
沉白伸手阻止了月桃想要说的话，把关于讹兔种种事情，都告诉了肖月，没有半分隐瞒。
从肖景那边得知，肖月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所以才敢把事情原委如实告知，另一方面，她和月桃两个人在归葬塔找了好几天，没有任何收获。
肖景也忙于朝廷上的云波诡谲，不想让他再多分一份心，这是她自己的任务。肖月也是上任国师，时间做的比肖景长多了，知道的消息和隐秘，只会比肖景多。
“禽兽不如的东西！”
听了沉白说的事情之后，肖月温和的脸上也是怒容满面，没有想到，如今的海国，竟然对讹兔做了如此残忍的事情。
“老天的指示应当不会错，可是着归葬塔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也没有任何的线索，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帮忙？”
肖月点点头，从沉白说到前些日的卜卦指示之后，她就猜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每一任国师死后，都要葬在归葬塔里面。
他们没有金玉一类的陪葬物，唯独会用生前最重要的东西陪葬。既然塔里外都寻了，没有半点儿收获的话。
唯有灵牌下的灵龛里他们肯定是没有翻过的，因为他们翻不得。
三人上了归葬塔的最高层，国师印的拓纹将紧缩的石门开启。
明黄色的帘幔下，摆放着数十位灵牌，每个灵龛下都有一个巴掌大的灵龛骨盒，下方香烟缭绕。
沉白和月桃都捂了鼻子，离那处位置远远的，他们不知道为何，有心到身的都非常抗拒这个味道。
之前上来的时候，他们也是匆匆扫了一下这边，没看出有什么东西就走了。
“你们还是站远些，灵龛的气息，对你们是有伤害的。”肖月推了月桃一把，将人推出了门外。
月桃和沉白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了惊讶的眼神。没想到一目了然的地方，也有玄机？
肖月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蒲团下，“弟子此举自知有罪，然心念讹兔安危，望先辈恕罪。”
三拜九叩之后，肖月抽出头顶的发簪，在手掌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摆放着灵龛的墙面上，微弱的金光闪烁。似乎在抗拒肖月的动作。
“先辈们！星轨台存在的意义呢？！当初难道不是我们把讹兔带来海国的吗？承诺他们的也是国师一脉！如今他们受到这样的不公，有家不得归！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到他们都灭绝在海国人的手里吗？！”
铿锵有力的话语，言辞切切。
金光渐退，不再阻止肖月的动作。
这一切如此的神奇，种种异常，沉白断定，她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了。
灵龛骨盒被一个个打开，直到肖月摸到第二层的时候，才从里面摸到一卷竹简。
翻开一看，正是海国环海的地理图，正是如何前去海外岛屿的线路图，上面还注明了风向海湾，合适出发，遇到风险之后该如何应对。
“找到了！”肖月站在梯子上，转身举着竹简，高声跟门口的二人说道。
她的手上鲜血淋漓，月桃心疼不已，忙不迭地冲她喊着，“阿月，找到了就快下来！你的手！”
肖月正下来的时候，看到梯子上的血手印，又停住了脚步。
找到出海图，能让他们回家，但是那些契约过的讹兔，不消掉契约，回去之后也活不了多久。
既然有契约的办法，她不相信，没有能够消掉的办法。
索性已经冒犯了先辈了，那边冒犯到底吧！
她又爬上了梯子，不顾下面月桃的催促，手伸向了最上层的那个灵龛。
那是第一任国师的灵龛。
里头没有骨灰，只有一卷羊皮卷轴和一把灵刀匕首。
肖月从里面把东西拿出来之后，第一任国师的灵牌竟然从底部开始出现碎文，肖月一惊，赶忙伸手想阻止事态的发生，想象到，灵牌竟然直接坠落在地上，碎裂成了好几半。
被这突然出现的意外惊到，肖月连忙下了扶梯，去捡地上的令牌，想拼凑起来，却是徒劳无功。
“阿月！”
月桃和沉白跑了进来。肖月看着地上的碎片，人也恍惚了，第一任国师的灵牌在她手上破损，这是多大的罪孽，先辈是不会宽恕她今日的举动的。
手上的东西落在了地上，沉白刚捡起来。
系统就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系统甲：支线二完成。检测到宿主额外获得解开讹兔契约的方式，超额完成任务。】
一手竹简，一手羊皮卷轴。意料之外的惊喜，突然出现。沉白也不由得笑了出来。
打开羊皮卷轴。里头是一封信还有一张崭新的符文。
“后世若能找到此物，必定是因海国已然违背了当初承诺于讹兔的种种。既然条约不负，便是国师失指责。消除讹兔契约方式，吾留存于此，望后世承继者可修补此错，吾羞之至。”
肖月仍在自责自己的所行，沉白把这封信递给肖月。
“并不是你的错，是先人感知，自愧罢了。”
肖月看完之后，心中的愧疚自责，才消散了许多。
消除讹兔契约方式，这几个字吸引了月桃的目光。有了这个东西，回家才是真的回家，而不是寻求一个解脱。
沉白展开羊皮卷轴，三人共同观看。
契约的方式是烙印在他们的皮骨之上的，想要去除契约，自然也相当于扒皮抽骨。
符文化水，抹在身上的纹形上再喝下剩余的，后以一半的寿命为代价，便可消掉契约。
一半的寿命并没有什么，只要他们能回到家园。
羊皮卷轴里还写着，讹兔的家园，是最适合他们的居所，归家之后，被岛上灵气滋养，他们就能回到之前的寿岁绵长，唯一的不好就是化形会慢上很多。
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体会过化形之后的种种痛苦体验，没那么快化形也是一件庆幸的事情吧。
太极殿，肖景把自己早就收集到的一些证据，慢慢地呈报给皇帝，让他一点点察觉到刘相国的野心勃勃。
民间最为摧残讹兔的青楼、红楼也被查封。救出来的讹兔，全部送到了海幻寺养伤。
自从季寺卿被流放之后，海幻寺的现任寺卿正是出自星轨台的侍者。
对于肖景的话，言听计从，好好地安抚这些手上的可怜兔子。
皇帝看到案桌上的罪证，怒不可遏。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皇帝也无需在肖景面前保持体统，连胜恶骂这张呈表上面出现的人员。
单肖景所查，涉及人员众多，四部三司，都有参与。
法不责众，若是将这些人都处理了，朝廷也就彻底完了。
“陛下，底下的官员也是听从吩咐行事，若不参与则小命不保，也是在情理可恕的范围之内。”肖景知道皇帝面对这么多人涉案的想法，“但不处置，不足以平天愤。罪大恶极的还是那些幕后操作之人。”
话没有指名道姓，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说的就是高位之上的刘相国。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刘相国目前还不能死，罪证不足，而且他的身后站的是海国的世家。
“陛下想必不知。连日查访，我遭遇了两次暗杀。每次都在即将找到确凿证据的时候。”
狗急开始跳墙了，着本来也是肖景的打算。只要他们有所动作，他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其他的证据。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是快了一步。
听肖景这么说，皇帝也皱了眉，没想到刘相国连星轨台也不放在眼里了，竟然敢刺杀国师。
星轨台，国师一职，是天下人的敬仰所在，刘相国此举，已经是不把百姓与海国历代的信奉都抛之脑后了。
这样的人？还能做相国吗？
“暂时无法将他处置，先安抚下讹兔之心吧。”皇帝大手一挥，写了道诏书。
择吉日，在皇家园林琼苑之中举办明视宴，受邀在列的均为已经化作人形的讹兔。
君王愿在此宴之上，同她们遭遇到的种种不公与摧残道歉，并将在此宴会上，宣布此后讹兔在海国的权益，和本国之人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