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命定
松软的毛毯，温暖的晨日阳光。沉白睁开眼瞪了瞪四只脚，惬意地舒展了身体。
鼻尖紧了紧，耳朵也跟着动了动，这才看清楚她又回到了肖景的寝殿里面。
侧了个身体，一张俊俏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乌黑顺滑的头发铺散在锦缎的床榻之上。不得不说，肖景的脸真的非常适合做古装打扮，又或许是好看的人怎么装扮都合适。
“昨天那么晚，是你带我回来的吗？”沉白想说话，出口就是兽叫，不成人语。
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又在他的耳畔，肖景猛地睁开眼，看见头顶熟悉的帐子之后，才松了口气，不怎么文雅地打了个哈欠，侧身过来看着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
厚实的大手在她的毛发上摸了一把，从头到尾巴，丝滑无比。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早起顺手撸一把宠物，但是沉白还是觉得不太对。
尾巴一扬打在他的手臂上，跳着落在了他的腿边。
见状，肖景笑出了声来，掀开了被子，起身开始换衣服。
“沉白，是你吧？”
空旷安静的室内，衣袖摩擦的声音停下，肖景挂上腰佩，环佩叮当声后，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沉白吃着精美的早餐，听到他的话，动作停滞了一秒，缓缓扭过身体看着他，兔子脑袋一歪，看着他。
“你丫的，才发现吗！”想起来自己的话他听不见，沉白把桌上的一个琉璃杯碰倒，发出清脆的声音。
葡萄酒倒在桌面上，顺着桌布流淌在地板上，滴答滴答。
肖景落座在桌子的另一面。
桌面上一半是沉白的吃食，一半是肖景的早膳。
他捡起琉璃杯，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葡萄酒，顺手也倒了些沉白的小盘子里面。
匕首刺破手指，几滴血液滴在她的葡萄酒中。
“我也是昨天才发现的。命定的讹兔，除了你，还能谁是我的命定？”
说的是系统安排，但是听在沉白的耳朵里面，就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肖景说命定是另一层意思。
好在她现在还是一只兔子，不用面临尴尬的局面。
“听说讹兔也有疗伤的作用？要不你试试看？”关于那本兔子饲养手册里面，不只有饲养，也有讹兔相关的各方面的介绍。
两个人手里都有这么一本册子。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递在了沉白的嘴边，温热的小舌头在指腹上舔舐，湿润又温暖的感觉，痒痒，麻麻。十指连心，一直传达到了肖景的心里。
两个人，不对，是一人一兔，吃完饭。肖景抱着沉白的兔型身体去了书房。
肖景铺开宣纸还有清墨，“能写字吗？”
没有为她准备笔，毕竟她这个兔子的形状也拿不了笔。
沉白倒忘了之前尝试过多种的办法让他注意到自己的异常，唯独忘了还有写字这个办法。
“主线任务之后再说，现在我的支线任务是要缔结一只讹兔，现在看来是要缔结你了。你的任务呢？”
前爪沾了黑色的墨汁，在铺满桌面的白宣纸上的跑着。
一张字也就只够她写三四个字的，哪怕如此，也只能写一些简单的，比划多了的也不好写出来，沉白只能写几个字然后让肖景去猜测了。
“人、你、我。”纸上跃然几个字。
“跟我有关？”肖景看着上面的三个字，摸着下巴思索着问出来。
沉白的尾巴左右摇摆表达着赞同。
“让我帮你跟人做一些事情？”手臂上惹来猫尾的袭击，看来是答错了。
更换一张纸，沉白再一次在白纸上作画。
“jieqi，hua人。”
比划不好写，拼音写起来就好多了。
“hua化，化人！让我帮你化人？”肖景半晌拼出这个词语，侧头看着她的尾巴又在摇摆，猜对了，“怎么帮你化人呢？系统有说吗？你有办法吗？”
黑乎乎的爪子在另一个拼音词汇上点了一个兔子爪印。
“jie解qi气，解气？解什么气？”肖景嘟囔出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瞧着猫尾又要打过来，他立马反应过来，“结契？！结契才能化人形？”
已经触碰到他手臂的尾巴又收了回来，在空中摇摆着。
一人一兔，就在你画我猜之中，完成了两个任务的转述。
任务已经双方确认好，那就是按照那本兔子饲养手册开始实行了。
结契的准备时间里，沉白不能再外出，防止接触到外界其他人的气息，这个时间内肖景也同海幻寺的上官那边要来了洗清讹兔身上沾染上的其他人的浮尘气息。
连日着净化一周的时间，就可以开始同沉白进行结契了。
白日里处理完星轨台的事情之后，进屋之前先洗漱换衣，然后抱着沉白的兔子身体开始同她讲讲这一天的事情。
沉白不是一个闲得住的性子，让她安安分分待在屋子里面，着实是为难她了，肖景每天都尽量早些时候回来，与此同时也会带一些沉白爱吃的东西，和好玩儿的东西回来。
就这样，沉白吃了一个月的带着肖景气味的食物，又被肖景抱着哄着，她尾巴上渐渐生出了一些之前没有的红色圈点，正是结契即将完成的证明。
午时，日头正盛，沉白枕在冰缸附近的四方软垫上小憩。
尾巴上的时不时有灼热的感觉，她难耐地摔着尾巴。
回想起来这段日子，只能看见肖景一个人的时间。
他们俩之间，很少有这种面对面的近距离相处，每天醒来的第一眼就是对方的脸，同榻而眠的呼吸交错，可能是时间的流失，慢慢地沉白也发现其实，自己没有她想的那么排斥与肖景的近距离接触。
那双手给自己打理毛发的时候，细致温柔，虽然偶尔会偷偷撸一把自己柔滑的皮毛，但是待她的认真，兽行的她似乎更有感触。
“系统啊，你到底是想让我们俩打起来，还是想做红娘啊。”
暮色半掩，白日的暑气也慢慢消退，临近夜晚，偶尔还有一丝丝凉风从窗户缝隙里吹出来。
门被推开了，现在能进来肖景的卧房的，除了她自己，没有其他人，沉白头也不抬，只趴在软垫上，天气太热，脑子里也热得只剩下一团浆糊。
果不其然，就是肖景。手里拿着一个食盒，里头是今日御膳房按照他说的做的两碗水果刨冰和凉粉。
“还难受吗？吃点儿这个吧。”
丝丝凉意的从碗里冒出来，沉白抬头尝了一下，果然能消灭暑热的最好东西就是刨冰和凉粉啊。
之前沉白就传达给肖景她的意思了，但是肖景以兔子不能吃凉食为理由，婉拒了。
这几日尾巴上的符文显现，她真难受得要命，肖景这才松口弄了两碗过来。
不过也没让她吃上多少，就给放进了了冰缸里面的悬吊着的托盘之中暂存了。
讹兔的兽形身体，确实不能多吃，沉白过了嘴瘾，也没反抗。
肖景将她从软垫上抱回了床上，侧躺在床上，用手枕着脑袋，一下下摸着沉白的头。
之前沉白还反抗，不允许他摸宠物一般摸自己，但是兔子饲养手册上说，要多和讹兔进行肢体触碰，考虑到这一点，沉白也就慢慢放弃反抗了，任由他触碰自己的皮毛。
“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至今为止，沉白依旧觉得，肖景就是拿她当做一直宠物撸。
要知道肖景自己原本是对动物毛发过敏的，一直襄阳宠物，一没时间，二是过敏，因此未能如愿。
尾巴在他的胳膊上一扫一扫地算是回答了他的话，当然是否定的回答。
这几日越来越觉得尾巴不舒服了，又渐渐蔓延到全身。沉白心知，这是结契即将完成，自己也有化形的感觉了。
自从尾巴开始发热，她就开始吃上了玉灵丸，加剧了体内的反应。玉灵丸的存在，她没有告诉肖景，没有嘴，写字也麻烦。
“难为你了，过了这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他的话断断续续地，很快就睡了过去。
沉白发现他似乎很累，或者说很忙，现在她出不去，也见不到其他的人，不知道星轨台出了什么事情，最近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算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化成人形才是最重要的，到时候再问肖景吧。
月光顺着窗户的缝隙，悄悄地爬了进来，撒在地上形成了一滩水色。
有节奏的缓缓呼吸里，淡淡的红白光彩从沉白的身上散发出来，非常的微弱，随着她的呼吸，一闪一闪的。
这种令人讶异的景象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终于在晨光乍破的那一瞬间完全消失。
随着光芒而消失的还有床上的兔子。
床上帷幔不知道什么原因断裂开来，巧合地搭在突然出现的女体身上，盖住了她的身上，遮住了她走光的部位。
最先醒来的是肖景，做完因为处理前朝的事情，他耗费无数的心神才将皇帝安抚好。
今日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他同往日一样摸索着身边位置。
手掌之下，毛茸茸的皮毛变成了绸缎般的发丝，他闭着的眼镜猛然睁大，侧头过来看着的就是蜷缩的沉白。
卷翘的睫毛弯弯，明明是熟悉的面容，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眼角多了一丝蜿蜒的红纹，额头像是点了一朵是水滴形状的花钿。
头发是黑色，细看却混杂了一些暗红色，屋内灯光未明，看不真切，想来在阳光下会更加明显。
最令他感到局促的是，化成人形的不着寸缕，只有头顶破裂的帷幔盖住了春光。
肩头上独属于星轨台的印记，赫然显眼。
【系统乙：支线完成。】
肖景深呼吸一口，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把她完全盖住，不敢惊醒她。
不然这么尴尬的场面，沉白怕是更要躲着他了吧？
下了床，肖景举高临下地看着她半晌之后，才换好朝服离开了，手腕上隐隐发热，突然出现的印记，和之前那朵凤凰花出现的地方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个花纹。
在沉白的手上，也有同样的。想必就是结契成功的证明吧。
沉白醒来已经是过了午后了，化形消耗了她过多的体力。她醒来的时候，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揉着眼睛，看到突然变小的事物，愣了两秒，起身之后看到铜镜里面，自己赤果的身体。
眨了眨眼，镜子里面的人也有同样的动静。
“啊！”沉白捂着自己的身体，跳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严严实实。
【系统甲：支线任务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