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引领者
出示玩家凭证的意思，当然不是把骨头从人身上挖出来。
矮小怪物近乎惶恐地将叶鹅鹅引到门口一处用颜料涂抹的眼面前，碰了碰墙壁。
墙上的颜料眼睛颜色变浅了些，发出类似于蓝色荧光颜料的光。
然后，原本土黄色的墙上就多了一行文字：身份验证通过，一副本玩家叶鹅鹅，不折不扣的新手。
叶鹅鹅：“我可以进去了吧？”
矮小怪物哪里敢拦，赶紧把门开得更大了一些。
叶鹅鹅往休息区走。
她感受到背上刚刚融入的那条脊骨蠢蠢欲动，似乎有什么信息想要及时传递给她。
叶鹅鹅试探着给脊骨传递想法：“我现在注意力很难均匀分配给两件事，不一定能听明白你在说什么。何况，我的记性不是很好，你现在告诉我，我一会儿就忘了。不如等我找到了安全的地方，拿出草稿本安安静静坐着，你再告诉我。”
脊骨果然平息了下去。
叶鹅鹅十分满意，抬头去看深渊的休息区。
一种原始感扑面而来。
只见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怪物，有的围着兽皮裙子，有的耳朵上夹着白骨兽牙装饰，有的甚至就在身上披了两片绿叶。
街上倒是还有一些衣着正常的玩家。
但当这些玩家走在石头堆砌的粗糙房子之间、头顶上的茅草屋檐随时都有可能坠落下来的时候，很难说他们的打扮是正常的。
他们才是这个环境中的异类。
“深渊居然是原始的环境？这么寒酸的吗？”叶鹅鹅觉得完了，“那我怎么给手机充电？”
没有手机就没有手电筒。没有手机也不能在关键时候听歌给自己增加动力。
当然情况危急的时候，叶鹅鹅也不是不能逼着自己行动。
但这意味着她的精神会一直紧绷，得不到休息。
长此以往，她的精神状况必然雪上加霜。
也不知是哪句话被路过的怪物注意到了。
路过的怪物眼睛一亮，凑过来道：“你需要给手机充电是吗？来我家吧，我把我家的空房间出租给你住。我家通电有wifi，就是租金嘛，咳咳，你明白的。”
叶鹅鹅直勾勾看着它。
怪物都觉得这单能成了。
怎知叶鹅鹅最后道：“你在说什么？”
怪物莫名有种被耍了的感受。
但鲜美的人类就在眼前。
它忍着脾气又说了一遍，末了还强调：“这里可不比人类世界，电都是我好不容易才弄进来的。你不要大声说，万一我被举报了，你跟我都没有电用了。”
叶鹅鹅点点头，转身跑掉了。
怪物呆了呆，伸手去拉她：“你去哪儿？”
叶鹅鹅回头，沉默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叉叉眼睛的怪物玩偶。
试图高价出租低劣房屋的怪物嘶了一声，缩回手。
它直勾勾地看着那个怪物玩偶，像是看到了自己死后的样子。
叶鹅鹅把玩偶放进书包里。
这次没有哪只怪物敢拦着不让她离开。
包租怪恍惚：“她刚刚真的不是故意说那些话来诈我的？难道是厉害的玩家在副本主要怪物手上吃了亏，出副本了就来普通怪物身上发泄不满？人类果然是一种素质差的生物。”
旁边摆摊的怪物：“应该不是。她也许真的是纯新手。”
包租怪：“不，纯新手第一次下副本能不能搞清楚自己的处境都还不一定。她都直接拥有怪物零件了。怎么看都是过了两个副本的玩家。”
摆摊怪指了指休息区外：“刚刚，守门的画了魔法阵，召唤了法则之力。”
包租怪以为它想要转移话题，满不在意道：“那些玩家挑剔得不行，嫌弃我们吃剩的骨头棒子不好。哪个月不召唤几次。”
摆摊怪道：“这次不一样。有人破开了那位的封印。”
“看来确实是件大事……”包租怪眼睛忽然瞪圆了，“你说什么？去挑战封锁区域法则的不是新手玩家吗？新手怎么可能破得了法则封印？人类怎么可能这么强？”
摆摊怪：“你不是已经跟人家打过招呼了吗？”
包租怪一愣，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比看到叶鹅鹅从书包里拿出怪物玩偶反应还大。
摆摊怪似乎很欣赏同类吃亏的表情，玩味道：“你刚刚是准备做什么？是把鲜嫩的小人类抓回去丢进锅里，还是准备从她的玩家凭证上刷一些特殊的点数去装点你那个破屋？”
包租怪假笑起来：“怎么会呢？我是那种怪物吗？”
摆摊怪也不揭穿，也假模假样陪着他笑。
一重深渊休息区的怪物为了生活耍耍阴招坑坑玩家都是默认潜规则了。怪物们虽然自己也互相坑来坑去，但从来没有谁会把事情捅到明面上。
因为无尽深渊的法则之主，那位曾经凭借一己之力改变整个深渊法则的发疯怪物不喜欢这样。
很久之前的深渊完全是怪物们的乐园，它们带着能够同化一切的深渊迷雾，侵蚀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怪物们吞噬那些世界的居民，吃掉那些世界的原住民。
谁都觉得人类是不值一提的弱小存在，遇到一个吃一个，遇到一群就呼朋唤友开高级自助餐。
那种生物，身体极其脆弱，精神也容易出问题。除了用来满足怪物的胃口，又有什么用处？
直到有一天，某一个脆弱的人类走过重重深渊迷雾，杀死无数深渊怪物，反向吞噬他们，最后成为了无法界定种族的存在。
那个人类即是法则之主。
他强行扭转法则，停止了怪物们侵占其他世界的步伐。
他让在深渊阴影之下颤抖的人有了回顾自己痛苦过去的资格。
他将面前九重深渊一重重独立出来，只要有人类无比迫切想要改变什么，就会打开空间维度，进入深渊世界，从易到难，走一遍变强的路。
但这一切并非没有代价。
深渊从千年万年之前起，就是怪物们的世界。
法则也是守护怪物们的法则。
当无尽深渊的怪物们群起攻之的时候，法则也在反噬压制着它的人类。
于是，法则之主的躯壳被拆散了，分别镇压在前九重深渊，用以嘲笑那些以为自己有能力改变什么的人。
他的灵魂被无数怪物联合起来，镇压在灵魂深渊之底。
那个怪物们的噩梦，永远也不能被放出来。
只是，法则本身也害怕将法则之主逼急了出现什么超出怪物意料的情况。
它虚伪地留了给法则之主留了一个“有可能复活”的希望，实际上几乎不可能达成。
别的不说，就是第一重深渊的特殊玩家凭证，必须要完全的新手玩家才能得到。
而通过法则桥的难度则在一重深渊甚至二重深渊玩家的能力水准之上。
摆明了要永久困住法则之主，不给他翻盘的机会。
到如今，法则之主已经被镇压三五百年了。
但怪物们的生活仍然无法回到法则之主出现前的时代。
那位存在，即是已经沉睡于无尽深渊之底，依旧对整个深渊持有可怕的掌控力。
它们甚至还不得不遵守法则之主当初做出的划分，居住在符合自己实力的深渊里。
强大的怪物想要吃人，只能去主持副本，接受副本的限制，然后在规则内吃肉。只有这种方法，是当年的法则之主允许的。
因为他觉得，要实现足够强烈的愿望，就应该接受一些生死考验。
违反规则的怪物会受到他所制定的法则的惩罚。
弱小的怪物则根本没有好日子过。
这些以前混在深渊迷雾里喝血的怪物，如今没有生意的时候只能靠吃白菜过活。
弱小的怪物们觉得自己太难了。
就这样混了几十上百年，一重深渊休息区的怪物们发现，由于它们过于弱小，当它们违反法则之主制定的新法则时，根本不会被注意到。
它们开始了心情复杂的拐骗。
来深渊的人类，能拐一个进锅里就赚一个，日子居然还算过得不错。
怪物们：吸溜，真香，心情完全不复杂了。
偶尔遇到的人肉质不好，或者不太好惹，怪物们就退而求次，试图从他们身上拐到一些特殊的东西。
比如那些可以通过玩家凭证交易的天赋值直觉值什么的，骗过来给它们自己升级用，简直不要太舒服。
只是，它们想要舒服，大前提是法则之主不能注意到它们。
包租怪长长叹了口气：“人类太可怕了！”
摆摊怪：“你担心做什么？那个人类活不过下一个副本的。”
无尽深渊吃过人类的亏。没有怪物会放任这样的变数成长起来。
另一边，叶鹅鹅进了一家挂着“深渊官方营业”的石头屋子，坐在草席上，翻看着石头桌上的菜单。
叶鹅鹅有点读不懂菜单的支付方式：“天赋值是什么东西？通灵值和直觉值又是什么？”
因为这是一家无怪经营的全自动店铺，并没有怪物会回答她。
倒是新到手的脊骨又在联系她了：“现在准备好听我说话了吗？如果没有人引领，你在深渊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