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佬光环（很抱歉密恐）
叶鹅鹅审视着余下的问题：“第二条，改造人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问完，一瞥写在草稿本上方的字，发现怪物医生已经回答过了。她刚刚只把精力放在速记上，没来得及思考。
怪物医生却道：“它们￥……”
叶鹅鹅猝不及防：“你等会儿，我没听清楚。”
怪物医生愤怒得本体咕噜噜冒泡。
叶鹅鹅打开胡椒粉盖子。
怪物医生只能放弃反抗，慢慢说：“它们在副本里的职业其实是受到了我们村落的影响。我们村子原本是个家家户户都流传着造船技艺的村落，很多有名的远航船只都是从我们村子里制造出来的。后来，世界的彼端忽然爆发出了怪物潮。怪物们带着污染物，吞噬着人类的城镇，污染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船只在水里泡久了，就会渐渐变成船怪。人们害怕船怪，村子的订单大打折扣。于是就有人雇佣勇敢的人，去海底一探究竟。那些人再也没能回来，直到村子里的人知道了军团里的军人是如何在海上行动的，这才做出了相似的改造人，去探索导致船只变异的原因。”
也就是说，玩家懵懂无知进入副本的时候，必须选择站队。
究竟是站在为了对抗怪物而变成怪物的这一边，还是站着最初的怪物那一边。
这个副本没有第三种选择。
它本就诞生于活人走上绝路的世界。
叶鹅鹅读第三条问题：“为什么只保留人类的下巴？”
怪物医生：“原本下巴都可以不保留，人类的身上全都是无法适应环境的弱点。但他们说那样容易冒名顶替。”
叶鹅鹅继续读：“你为什么要投喂墓地怪物？”
怪物医生：“那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成那种样子了，我能不管吗？”
“又为什么跟我说不要把墓地怪物引过来。”
怪物医生沉默了。
叶鹅鹅一口气读了那么多条，自己也需要放空。
一人一怪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改造人在疯狂搞拆迁。
过了一会儿，一楼两个玩家躲不住了，跑到了三楼。
腱子肉玩家流了半身血。
潮人折断了三根手指。
两人都十分狼狈，但想着医生工作的地方肯定有医药包，各自踉跄着翻箱倒柜。
腱子肉玩家拖出来好几斤金属，分门别类码在一起，一看就是改造人的外壳。
潮人找出来好几包透明物品，只要往里面吹点气就能放进改造人腹部当内脏用。
两人面面相觑，终于意识到了这不是个正经医生。
最终撕掉了怪物医生手术台上染血的布，才勉强有了未消杀的止血绷带。
等两人闹完靠在床边休息，怪物医生才道：“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离开村子前，大家都叫我当个英雄。我却成了跟我的敌人一样的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叶鹅鹅才后知后觉嗯了一声，问：“你说了什么？”
怪物医生：……
不，它不想再说了。
它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一重深渊怪物，为什么要应对这样的混世魔王？
还没放弃抱大腿的两个玩家赶紧抢着把怪物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
叶鹅鹅不太能理解：“他们自己都是墓地怪物了，应该不会介意吧？”
怪物医生：“他们起码是作为人类死去的，我又是作为什么死去的？”
叶鹅鹅觉得它说得有道理，给它盖上了棺材盖。
两个玩家已经被叶鹅鹅这套操作惊呆了。
正当他们好奇叶鹅鹅准备如何处理怪物医生的时候，就看到叶鹅鹅沿着通道爬了下去。
潮人：“大佬，您去哪儿？”
叶鹅鹅只听清楚了后面三个字：“再去村子里看一看。事情我还没弄清楚。”
但在怪物医生这里，她说不清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唯有亲自去看一趟才能找到真相。
潮人反思：“我们只想着通关就行了。这就是我们跟大佬的区别。”
腱子肉玩家毫不留情补刀：“那么，你知道如何通关了吗？”
潮人：“……我要是知道了我早就去找出口了，怎么可能还在这栋楼里呆着，还跟怪物医生共处一室？”
她说完，两人齐齐转头看向棺材。
正好看到披上人皮的怪物医生施施然将棺材盖挑起了一道缝隙，伸出苍白的手。
眼看就要出来了。
两人立即扑过去，用体重压着棺材盖。
腱子肉玩家：“大佬有说过如何处理它吗？”
潮人：“没有。”
腱子肉玩家：“我们怎么办？”
潮人：“压着吧。将就将就。说不定是那位大佬给我们的考验呢？谁想在游戏里带两个拖累。”
腱子肉玩家：“会不会是她忘了？”
潮人：“大佬怎么可能忘？要是记忆力不好，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觉得她肯定早已看穿了一切，大智若愚。我现在就挺后悔一开始对她那么冷漠的。”
腱子肉玩家被说服了。他道：“我也是。”
怪物医生：……
它的手被压得好痛！
人类果然是深渊里最过分的生物了！
等这批人出了副本它就去找其他怪物蹭顿人肉吃！
另一边，大智若愚的叶鹅鹅追着缩小了整整一圈的墓地怪物跑。
墓地怪物一边跑一边嗷嗷大哭，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你不要过来”的抗拒。
可惜，在梦境世界打倒一只怪物的叶鹅鹅现在拥有的加成强过了以往任何时候。
叶鹅鹅三两步轻松追了上去，将怪物拍晕：“原来你已经这么弱了。”
晕了的怪物无法表达不满，只能乖乖被装进书包里。
叶鹅鹅这次速度极快，一个小时不到就来到了墓地。
然后花了三个小时在墓地转圈。
可能因为整个村子的村民都已经安息了，没人能跟她交流，导致她一直想不出来自己忽略了什么。
最终还是想到那句至理名言——来都来了——带点土特产再走。
于是她找到白天顺手丢在地上的工具，朝还立着墓碑的坟墓挥动了锄头。
泥土点子溅了起来。
周围的墓碑纷纷扭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张张黑白照片对她怒目而视。
叶鹅鹅隐隐察觉到不对，抬头一看，跟黑白照片对视了一圈，发现它们做不了更多的事，于是继续低头挖坟。
很快，棺材显露了出来。
叶鹅鹅打开棺材盖。
一道森白的影子自棺材里极速掠出，朝叶鹅鹅的脖子刺了下去。
如果是别的地方叶鹅鹅可能来不及做出反应，但脖子……
叶鹅鹅俯身躲过，同时手肘向前一怼。
只听哗啦一声，袭击她的怪物散成了一堆白骨。一对瞳孔浅蓝的眼珠子还在骷髅头里滴溜溜的转。
叶鹅鹅这才往棺材里看了过去。
这副棺材也跟新的一样干净。
叶鹅鹅：“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墓地一片寂静。
过了很久，叶鹅鹅才发现它的下颌骨也跟着散架了，自然没法说话。
她把骷髅头的下颚装了回去。
骷髅：“你是最邪恶的存在，比外地来的怪物们还要邪恶。”
叶鹅鹅：“怎么会？怪物医生说它是本地人。”
骷髅：“它是被海水侵蚀又化为黏液的怪物。为了拥有身体，它取用了村长儿子的人皮。村子儿子的意志跟它融合在一起，它时常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它是战败逃来的军医，它的战友曾经以招工的形式吸引了村里的年轻人去工作。但后来，经由怪物医生动手，那些年轻人变成了怪物，他们的血肉则用来供养改造人。”
叶鹅鹅：“所以，你们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对吗？”
骷髅：“当然。我们是作为人类死去的。只有怪物才会贪图人类的血肉。”
叶鹅鹅打开草稿本，忽然道：“那么，我刚刚来到村里的时候，你们又为什么要让我去喂怪物？”
骷髅激动起来：“那是怪物吗？那明明是全村所有人的英灵！只要活着的时候被英灵啃食，就能变成我这样，拥有人类思维的亡灵。我们是在害你吗？不，我们只是希望你加入我们。英灵是我们人类对抗怪物的唯一手段！”
叶鹅鹅并不觉得它们这个样子还算是人类。
而且……
“第一个英灵到底是怎么来的？”
骷髅眼神茫然。
骷髅也想不起来。
叶鹅鹅见状，又挖了一个坟，把骷髅捞起来问。
棕色眼睛的骷髅：“我也不清楚，要不你问村子吧。”
然后指了村子的坟。
叶鹅鹅顺着他们的指路找了过去，发现墓碑上的照片正是接连两次陷害她的老人。
她顿时不客气了，挖坟都挖得比之前快，等骷髅出来以后更是一个重击打裂了骷髅肩胛骨：“说吧，第一个英灵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骷髅一开口还真是老人的声音：“英灵是上天赐予我们村子的复仇利器！”
叶鹅鹅翻开草稿本开始记录。
从老人的讲述中，她得知，老人发现自己的孩子只剩下一张皮之后非常难过，一心想着如何报复怪物们。
正好这时，一只怪物从河对岸游了过来。它也会带来污染，让接触到它的草叶变得苍白。
而且，它还喜欢出来晚上吃人。
老人因为仇恨，深夜在河边沉思，被怪物吃掉。
但他很惊讶地发现，自己还保留着人类的思维，还能在白天变成人，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操控怪物的行为。
只是，怪物尚且弱小，不足以为他报仇。
于是，他白天撒播了英灵的说法，晚上驱使怪物吃掉了村民，借此壮大怪物的力量。
与他不同。
其他人白天会忘掉发生过的一切，只有晚上才能呆在坟墓里痛哭。
直到叶鹅鹅大白天将墓碑呈现到人脸烟雾面前，才让冤魂们想起了自己的死因，心灰意冷消散。
老人骷髅咬牙切齿：“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叶鹅鹅记录完，心平气和地抬走了老人的棺材。
她走了两步，想了想，又觉得做得不太厚道，转身把老人骷髅推进坑里，填上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