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静静，你什么时候回家
程怡公公马上照办。
虽然他有很多问号：
这个女人是谁，她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坐在封少爷的身侧？
封少爷的车，听说屠家六小姐都没坐过几回。
可她不但镇定自若地跟封少爷同乘，好像她天生就是要与封少爷比肩而立的，而且封少爷屈尊降贵，亲临他这小门小户，显然是为了这个女人。
真奇怪，屠家六房出了那么大的事，封少爷却不见任何动作，似乎毫不在意，反倒为了这个眼生得很的女人亲自到他这儿来一趟。封少爷要带走程怡，一句话吩咐下来不就可以了？
程怡公公摸不着头脑，但这不影响他的眼力价儿，他很清楚，怠慢戚雯雯就是怠慢封少爷，后果他承担不起。
立刻按照她的要求让人备好车。
司机还周到的拉开了车门。
戚雯雯这才看向程怡，轻缓道：“程怡，你可以回家了。”
呆呆傻傻的程怡听到回家两个字，整个人像被电触了一样，抽/动了一下，眼里瞬间有了泪花，望向戚雯雯的目光不是感激二字可以简单形容。
戚雯雯面色未动，但心头并非毫无触动，回家的路不容易，往后余生，好好珍惜每一天。
目送程怡离开后才上车。
程怡的公公恭请封凌渊和戚雯雯进屋喝杯粗茶，封凌渊只冷冷回了句：“不必。”
便冷漠地关上了车窗。
他的车也驶离了程怡的夫家，绝尘而去。
按照来时的车程计算，他们往返要花费两个多小时，但抵达后，封凌渊说的话却不超过五句。
车子驶出没多远，封凌渊凝视着戚雯雯，眼神深邃口吻深沉，问：“程怡回家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戚雯雯的心被刺痛了一下。
她懂，封凌渊问的，不是她什么时候回别院，而是她什么时候回她自己的家，以屠静棠的身份。
“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戚雯雯语气清浅，但目光非常坚定。
虽然海城的调查资料还没有传回来，但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接触，封凌渊从她那神态语气言行举止中可以肯定，她就是静静。
她是他此生唯一爱过的人，他不会认错的，哪怕她现在有一张和静静完全不同的脸。但真爱一个人，不在皮相，而在风骨、气节、灵魂。
“带你去个地方。”
封凌渊命令司机调头。
他的内心，是煎熬的。
一方面，他劝说自己，她不和他相认，自有她的道理，不要给她压力。
可另一方面，他还是忍不住着急。如果，这五年阴阳相隔生死两茫茫的等待不够，那么，再加上过去那三十年他用尽一生的等待，他可以急切一点吗？
——
封凌渊带戚雯雯去的地方，是她爷爷的墓地。
屠老将军的公墓，占地宽广，气势宏伟，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一股肃穆庄严和浩然正气萦绕于四周。
这是戚雯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她也还未来得及去探听爷爷安葬于何处，然而现在，不等走近，她已然便感知到，这是什么地方。
等到走到爷爷的墓碑前，看到爷爷那威严正义的面容，戚雯雯的眼泪差点兜不住。
尽管她早有预感，封凌渊带她去的地方，定是跟屠静棠有关的地方。可这一刹，情绪还是险些控制不住。
许许多多关于爷爷的回忆涌上心头。
父亲母亲犹在时，爷爷教她下棋，带她骑马，陪她种草药，她在父母和爷爷的宠爱下，活得恣意，洒脱，快乐。
父亲母亲殉国，她悲伤到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爷爷佝偻着一夜驼背的老腰，抱着她，哽噎劝她，“静棠，爷爷知道你难过，你哭出来，别忍着，别憋坏了。”
再后来，她被绑架，封凌渊把她救回来后，爷爷亲自教她格斗、射击、各种擒拿术，就怕她再受到一丁点伤害。
爷爷不止一次说过，“静棠，你爸爸是爷爷最喜欢的儿子，在孙子辈中，爷爷最喜欢的孩子就是你，若非你志在从医，屠家这家业，我最想交到你手里。”
还有好多好多，她举不胜举，纵然是三天三夜也数不完。
可是，那么疼爱她的爷爷，对她寄予了那么高的厚望的爷爷，最终，却又一次因她伤透了心。
爷爷教了她那么多，她却依旧没能保护好自己，让爷爷一次又一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也是因为她，小侄女陷入了和屠清竹的不伦恋，造成大伯一家惨遭灭门的血案，若不是这一连串毁灭性的诛心打击，爷爷现在或许依然健在。
刚得知自己并非穿书，而是重生时，她还期待着，等她回到京都，她一定要安排爷爷和爸爸妈妈见一面。
爷爷一定会非常欣喜，虽然那不是真的他最爱的儿子和儿媳妇，但多多少少，能感到一些慰藉。甚至，可以这样宽慰自己，他们没有死，只是换了个地方，换了个身份，幸福平安的活着。
然而，一切都没有机会了。
她再没有机会在爷爷“顽皮”的时候，拿着血压计，用数字来“说教”，“爷爷，你最近的血压有点高，要注意控制饮食咯。”
也再没有机会，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享受爷爷的投喂服务，“张嘴。你再不张嘴，我就吃咯，到时候我血压升上去，你可要负责。”
更再没有机会，在沉迷工作靠咖啡续命的时候，被爷爷一把夺走，“不要喝太多咖啡，对身体不好。你自己是医生，会不清楚咖啡的危害吗？我看外面那些女孩子，都喜欢喝奶茶，奶茶里面有茶，也可以提神的，你把咖啡放下，爷爷给你买奶茶。”
不多时，各大品牌的奶茶便摆满了她的办公桌。
戚雯雯越想鼻头越酸。封凌渊太“冒失”了，他怎能就这样带她过来？
她应该好好收拾一下，让爷爷看到，她还是那么亭亭玉立，健健康康；再带上一壶爷爷最爱的绍兴黄酒，陪爷爷好好喝一场，不醉不归；而不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又让爷爷看到她熬夜打更的样子。
良久之后，戚雯雯喃喃道：“我想喝奶茶了。”
爷爷，静棠想喝奶茶，您给我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