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其他小说 > 益北红 > 第二十九章保安营突袭寇家坞牛部长训教徐大…

第二十九章保安营突袭寇家坞牛部长训教徐大…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杨国夫的独立旅安全突围之后,在朱潘藻的带领下退进了寇家坞村。蹯井的伪军旋即退去,独立旅便返回了广饶县央上村的清河地委根据地。杨国夫一直担心一个人的安全,便是鲁青州。敌人合围清水泊,鲁青州单枪匹马冲出了巨淀湖,把敌人大部都引了过去,那么多敌人围追堵截,鲁青州能安全脱险吗?杨国夫正忧心忡忡呢!鲁青州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清河地委根据地。杨国夫欣喜不已,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着了地。

    这次阻击战,清河独立旅损失不小。马功臣、徐琳、李春国牺牲,徐大明又拉着一支队跑了,此时的独立旅剩下了不到三百人。杨国夫一直对朱潘藻的仗义相救念念不忘,早就萌生了编制寇家坞红枪会的想法。他认为朱潘藻那个人虽然桀骜不驯,但是心怀正义,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杨国夫考虑再三,便把说服朱潘藻的任务交给了鲁青州,安排他去一趟寇家坞村,说服朱潘藻接受独立旅的整编。

    杨国夫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去说服朱潘藻呢!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便是臧台土台上的徐大明,现在的徐大明已经是张景月属下的一团一营营长。鲁青州奉命前去说服,与之不同的是,徐大明这次到寇家坞是奉命前去攻打。

    徐大明受编到保安十五旅之后,张景月给了他一个大甜枣儿吃,大度的封他为营长。但是他心里并不信任徐大明那个人,徐大明的历史张景月了如指掌,已经两投两逃。张景月决定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徐大明的忠心。那个时候,寇家坞村的朱潘藻成了他的一块心头桎梏。张景月三番五次拜访朱潘藻,想把他编入保安十五旅,朱潘藻一直跟他打太极,而且他还刚刚听说了一件事情,清水泊的铁壁合围,是朱潘藻率领着队伍救了杨国夫的清河独立旅。张景月恼羞成怒,决定给他点儿颜色瞧瞧,叫谁去收拾他呢?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营营长徐大明,叫他去之中这次围剿任务,实在是一箭双雕。

    他对徐大明说,徐营长,你立功的机会来了。寇家坞村盘踞着一支土匪队伍,当地老百姓苦不堪言,经常到我这里联名上状,我想让你去寇家坞剿匪,你意下如何啊?徐大明当即回道,旅长请放心,这次必定提着朱潘藻的脑袋来见,以报答旅长对我的知遇之恩。张景月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徐营长,你们攻打寇家坞,双方一旦开战,我想清河独立旅必定会赶去增援,所以你一定要速战速决,赶在独立旅赶到之前,把朱潘藻剿灭。”徐大明回道:“旅长放心吧!朱潘藻的红枪会不到百人,也就是三四十杆枪,我的一营三百多人,打他易如反掌。”张景月说:“徐营长啊!切不可轻敌啊!我听说朱潘藻手下有一个叫刘玉山的副官,有万夫不当之勇,当年朱潘藻被土匪窦宝璋扣押,他只身闯入匪营,愣是把他的主子救了出来,那个人不简单啊!”徐大明冷冷一笑:“任他有天大的本事,这回儿落到我徐大明手里,管教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张旅长莫再多虑,这次出兵,我必定剿灭那帮土匪,你静候佳音就是了。”张景月微笑着点点头:“嗯!我知道徐营长也是一方枭雄,那个刘玉山这回儿落到你手里,怕是插翅难逃了,我会给你的一营多配备些上好的武器,祝你马到成功。”徐大明高兴不已:“谢谢旅长,卑职誓死效命。”

    当夜子时,徐大明率领着队伍赶赴寇家坞,于寅时时分赶到了村东寨门。寨门上负责守卫的红枪会队员以为崔老九的土匪来了,当即敲响了一面铜锣。铜锣声在宁静的夜里格外震耳,瞬间传遍了四大寨门,各处寨门的铜锣声又响了起来,整个寇家坞村便都惊醒了,还在睡着的红枪会队员拿起武器向着四处寨门跑去。

    与此同时,徐大明也下达了攻寨的命令,三百多条枪同时朝着东寨门开火,还伴随着手榴弹接连不断的爆炸声。这是徐大明经过深思熟虑采取的一条作战方略,他认为与其分而围击不如聚攻一处,猛烈的火力之下,这支队伍很容易会土崩瓦解。徐大明的这个战略打击实际上非常奏效,四处寨门铜锣一响,红枪会的队员向着四座寨门奔跑,如此也就分散了兵力。等他们听到东寨门枪声大作方才反应过来,原来敌人都聚在东寨门,便又向着东门跑去。可他们这么一折腾,浪费了不少时间。东寨门上的红枪会队员早就被猛烈的火力打懵了,这么大的火力,不像是崔老九的土匪队伍啊!他们正纳闷呢!臧科宫和宋长国已经领着队伍冲破了寨门,朱潘藻和刘玉山率领着红枪会随即与其展开了巷战。

    刘玉山怀抱着一挺歪把子保护着朱潘藻退进了一条巷子,朱潘藻的家就在这条巷子里。刘玉山守在巷口对着朱潘藻说,大哥,我掩护,你快带着夫人小姐撤退。刘玉山所说的这个夫人小姐是谁?正是朱潘藻的妻子和他的独生女朱红裙。两年前,在寇家坞村定居的朱潘藻给远在省城的妻子写了封信,说自己在益北寿光的生活非常稳定,劝妻子带着女儿来寇家坞共同生活。那时候,在济南师范学院上学的朱红裙刚刚毕业,便随着母亲来到了益北寇家坞,在这里住了下来。

    朱潘藻听了刘玉山的这番话却迟迟未动。刘玉山有些急了:“大哥,快撤啊!再不撤就来不及了。”言罢,朝着冲过来的追兵打了一梭子。朱潘藻有气无力地说道,兄弟,我怕是走不了了,我中枪了。刘玉山扭头打量,见朱潘藻紧紧倚着土墙,张着嘴喘着粗气。刘玉山焦急地喊了一声,大哥,你怎么了?朱潘藻说,兄弟,你带着你嫂子和侄女逃出去,我的家人就托付给你了。刘玉山摇了摇头:“不行!”朱潘藻大喝一声:“快点儿,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把歪把子给我——”刘玉山含泪将歪把子往朱潘藻怀里一递,撒腿向着朱家跑去,在朱家门楼里接上母女二人,趁着黑幕顺着弄巷向北退去。

    堵在南巷口的朱潘藻握着歪把子朝着涌过来的士兵射击,体力渐渐不支,最终被臧科宫率领着队伍围了起来。朱潘藻已经打完了所有的弹药,半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他脸色煞白,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徐大明健步走到朱潘藻身前,盯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朱潘藻说,朱司令,没想到吧!你也有今日。朱潘藻冷冷一笑,成王败寇,如今我落在你手里,是杀是剐悉听尊便。徐大明哈哈一笑:“你不是很张狂吗?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城防司令,看来你这个司令不好使啊!”徐大明嘲笑朱潘藻,然而历史却是惊人的相似。朱潘藻的城防司令是给张宗昌干的,后来被北伐军打败;五年后徐大明也做了济南城的城防司令,后来被许世友率领着解放军队伍打败。不知道那个时候,徐大明是否有所感慨:天道轮回,人世间的生死或许冥冥中早有安排。徐大明朝着朱潘藻举起了手中的短枪,阴冷一笑:“朱司令,上路吧!”啪得一声枪响,子弹正中朱潘藻眉心。他脑袋一歪,没了声响。

    却说刘玉山保护着朱潘藻的家眷退到北巷口,又沿着村北的一条大街向西跑去。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刘玉山身后枪声大作,子弹贴着头皮噌噌飞过,臧科宫和宋长国又领着士兵追了上来。朱红裙突然哎吆一声坐在了地上,刘玉山忙跑过来搀扶:“大小姐,怎么了?”朱红裙气喘吁吁地说:“刘叔,我可能中枪了。”刘玉山往地上一蹲,背朝着朱红裙,小姐,快上来,我背你。朱红裙推辞,刘叔,土匪已经把咱们重重包围,你背着我怎么能逃出去呢!不用管我了,你们快撤。旁侧的朱夫人也气喘吁吁地说:“是啊!刘兄弟,我颠着一对小脚跑不快,如今实在是跑不动了,你还是自己跑吧!跑出去一个算一个。刘玉山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别说了,你们不跑,我跑出去有什么用?如果你们落入敌手,我刘玉山岂能苟且偷生,又如何对得起大哥?言罢扭头盯着朱红裙急躁躁地呼喝:“快上来——”

    正待此时,忽见从街西方向跑过来了一个迅捷的身影。来者正是鲁青州。其实刘玉山和鲁青州二人并不认识。鲁青州今天早晨奉了杨国夫的命令到寇家坞村拜望朱潘藻,想代表杨司令跟他谈谈收编事宜,刚到村西寨门就听到枪声大作,起初他也以为是土匪进村抢粮,随即握着短枪冲进村里,与敌人战斗,他越战越觉得不对劲儿,这帮人火力太猛了,后来他在敌军的队伍中看到了臧科宫的身影,即刻明白了过来:是徐大明的队伍攻过来了。鲁青州知道徐大明加入张景月的保安三旅的事儿。很明显,这个徐大明是奉了张景月的命令,前来剿灭朱潘藻的红枪会。鲁青州趁乱在寇家坞村的大街小巷里穿行,寻找着朱潘藻的身影,最终在巷北发现了刘玉山和朱家家眷。

    鲁青州跑到这三人身边急躁躁地说了一句:“我是清河独立旅的鲁青州,奉命前来营救朱队长。”刘玉山语气悲哀地说:“朱队长在巷口阻击敌人,这会儿或许已经牺牲了。”鲁青州盯着刘玉山问:“你是?”刘玉山通报了姓名,指着身后的两个女子给鲁青州做介绍:“这位是朱夫人,这位是朱家大小姐朱红裙,朱小姐可能中枪了……”鲁青州背对着朱红裙双膝跪地:“小姐,快上来,我背着你逃出去。”朱红裙便趴俯在了鲁青州的脊背上,臂弯勾住鲁青州的脖颈。鲁青州站起身子,呼喝一声:“跟我来。”撒腿向着村西跑去。鲁青州那是什么腿脚,即使背着人亦是快步如飞,转瞬间就把朱夫人远远落在身后。朱夫人裹着一对小脚,实在是迈不动步子。鲁青州只得将朱红裙放在地上,又折回去再背起朱夫人向西跑去。刘玉山负责断后,边退边开枪狙击着身后的追兵。

    四个人向西跑了大约一公里,忽见前方烟尘滚滚,由西边儿开过来了一支大队伍,看上去得有四五百号人。鲁青州定睛一看,长吁口气,救兵来了。来者正是清河地委独立旅。独立旅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队伍又达到了五百人。杨国夫也听到了东边的枪声,看起火的方位像是寇家坞的位置,他琢磨着,难道崔老九的土匪进村抢粮?当即组织队伍向着寇家坞赶去。前些日子寇家坞的朱潘藻曾搭救过独立旅,如今朱潘藻有难,他杨国夫也不能坐视不理。

    杨国夫命令徐万荣将前面的四个人接应到队伍后面,又命令隋壮就地埋伏,架好枪支,只等着那帮追兵赶上来。首先冲上来的是臧科宫的小分队。杨国夫看到臧科宫的那一刻神情惊讶,怎么会是他?臧科宫毕竟在清河独立旅三支队干过中队长,所以他认识他。杨国夫大喝一声:“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臧科宫和他的小分队立住了步子。双方端着枪对峙而立。正待此时,保安旅队伍的后面有人说话:“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停下了?为啥不追了?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阻挡我的队伍?”杨国夫一听那个人的说话声,立刻就知道他是谁了。那人拨开身前挡着的士兵,站到队前定睛打量,首先在队伍中发现了杨国夫的身影。他轻咳一声,没了言词。

    杨国夫盯着对面站着的徐大明说,徐队长,不对不对,是徐营长,我们又见面了。徐大明朝着杨国夫神色难堪地笑了笑,杨司令,我是奉了寿光县国民政府的命令,前来剿匪的。杨国夫冷冷一笑,剿匪?我且问你,谁是寿光县的政府?谁又是寿光县的土匪?徐大明说,当然张旅长是政府,朱潘藻是土匪了。杨国夫哈哈一笑,义正言辞地说,张景月名为抗日,实为亲日,他助纣为虐,天下人群起而伐之,你却青红不分,认贼作父,岂不叫人笑掉大牙。徐大明一时语塞:“这个……”

    站在杨国夫身侧的徐万荣一抖手里抱着的重机枪说道:“司令,别跟他们废话了,先把这群伪军拿下。”杨国夫朝着徐万荣一摆手,既而盯着对面的徐大明说:“想当初,你也是一名抗日勇将,柳集村一战,杀死日寇无数,为独立旅立下赫赫战功。念在往日情份,今天我就饶你一命,或许你是被那个张景月蒙蔽了双眼,你回去以后好好反思,弃暗投明,给自己寻一条光明之路。”徐大明观察当下形势,独立旅人多势众,如果与他们硬碰硬,肯定赚不到什么便宜,便摆出一副无辜者的神态,盯着杨国夫说道:“杨司令教训得极是,我真是被张景月蒙蔽了,回去以后就把队伍拉出来。”既而一摆手,“撤——”

    杨国夫带领着队伍返回了清河根据地。朱红裙腿部中枪,躺在炕上昏迷不醒。鲁青州打马去了段村,请聚祥堂药房的牛旭东为她疗伤。牛大夫在里屋为朱红裙做取弹手术。外屋坐着好几个人,有朱夫人,刘玉山,杨国夫,鲁青州,还有唐益北。半个时辰后牛大夫从里屋走了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盯着众人说:“姑娘没事儿了,子弹取出来了。”众人长吁一口气。刘玉山拉着鲁青州的手感激地说:“小鲁同志,多亏你了,不然我们早就落入敌手了,我倒是无所谓,大哥把嫂夫人和令侄女托付于我,倘若她们有什么事儿,我如何对得起大哥的在天之灵啊!”不得不说,刘玉山是个忠心耿耿的人,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这种品质显得尤为珍贵。朱夫人也拉着鲁青州的手哭哭啼啼:“小同志啊!多亏了你了,我们全家都要感谢你……”话未说完,却嘤嘤抽泣起来。

    杨国夫拉着牛旭东的手说:“牛先生,辛苦了!请到我的办公处喝茶。”二人入座之后,杨国夫说道:“牛部长啊!这回儿我得向你絮叨絮叨你那个学生,他已经从独立旅逃跑了,这事儿你知道吗?”此时的牛旭东,已经担任益北乡中共组织部的部长。

    牛旭东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学生,也知道徐大明从独立旅逃跑的事儿,此刻脸上挂着难堪,叹了口气:“我这个学生啊!不可否认的是,人聪明,脑子好使,算是我的得意门生,想当年,他为了保护鲁贞元同志的安全,而被杜华梓通令追捕,那时候我真为了他而感到骄傲,后来我知道他又投靠了咱们的独立旅,更为他感到高兴,熟练……”

    杨国夫也叹了口气:“你知道他最近又投靠了谁吗?”牛旭东说:“他不是回了臧台,成立了益北抗日游击队吗?听说还是打鬼子,只要他打鬼子,不走歪门邪路,我这个当老师的也就放心了。”杨国夫摇了摇头说:“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他投靠了寿光县保安十五旅的张景月。”牛旭东很惊讶:“什么?他什么时候又投靠他啦?”杨国夫回道:“半个月之前的事儿,牛部长,你也知道张景月是个什么人,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个,是知道你和徐大明有师生情份,他也听你的,想请你去一趟徐大明营部,跟他阐明利害关系,希望他能弃暗投明啊!说实话,我也挺敬佩那个徐大明的才能,不忍心看着他误入歧途啊!”牛旭东说:“没问题,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即刻就去一趟保安三旅,会会我那个学生。”

    杨国夫忧虑地说:“张景月现在虽然没有正式降日,但他毕竟与日本人走得很近,保安旅龙蛇混杂,我担心你的安全啊!”牛旭东笑着说:“杨司令放心,我的共产党员身份一直没公开,就连徐大明都不知道,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杨国夫仍然不放心,摇了摇头说:“牛部长大意了,我倒觉得那个徐大明已经知道了你的共产党员的身份,他还在独立旅的时候,有一次我跟他谈话,故意提起了你,听他的言外之意,似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牛旭东说:“即使知道又如何?他总不至于出卖我这个老师吧!”杨国夫苦笑一声:“牛部长,你这个人啊!就是太正义了,太容易相信人了,你那个学生可是百年不遇的枭雄啊!他的鬼心思可多着呢!你还是小心提防为妙。”杨国夫说到这里,沉思了半晌,又盯着牛旭东说,“牛部长,这样吧!我派我的警卫员跟你同去,假如有啥不测,他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翌日上午,鲁青州陪着牛旭东向着寿光县国民政府而去。为了安全考虑,二人都没有骑马。牛旭东背着医药箱,装扮成一个行医大夫,鲁青州的身份便是药房伙计。二人边走边聊。牛旭东说,青州啊!我都听杨司令说了,这些年你成长很快,牛叔为你感到高兴。说到这里,他语气有了些哽咽,“想当年,我跟你爹可是无话不谈的挚交,我们两个处得关系,比亲兄弟都亲。每次看到你啊!我都不由得想起你爹来,心里不是个滋味儿!”鲁青州说:“牛叔,我知道你和我爹的关系非同一般,他经常对我提起你来。对了,他活着的时候,有档子事儿一直解不开,要我以后见到你的时候当面问问。”牛旭东问:“什么事儿?”鲁青州说:“我爹说,当年为了救一个受伤的女学生,我爹托付一个叫小五子的叔叔去你家请你,非常短的时间之内就把你请过去了,我爹一直搞不明白,你怎么那么快就去了益都县城。”牛旭东思索了片刻回道:“说实话,那个叫‘小五子’的人并没有去益北段村,我只是在门缝里发现了你爹写的那封书信,才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益都县城的东门里大街,在你爹租赁的沿街房门口,那个叫小五子的人才迎了过来,其余的事儿,我就啥也不知道了。”鲁青州微微点头,不再问话。那一刻,他想到了一种动物:信鸽。爹生前曾对他说过,那个小五子叔叔以贩卖鸽子为生计。

    牛旭东盯着鲁青州问:“你爹生前还说啥啦?”鲁青州沉吟少许,回道:“我爹确实还对我唠叨过一件事情,说你和你那个学生八字不合,恐有灾祸,叫你少接触他。”牛旭东不以为然地笑笑:“你爹生前也对我说过这档子事儿,可是我不能眼看着徐大明误入歧途,见死不救啊!这不仅仅是我俩的师生情份,正是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啊!无论如何我也要说动那个徐大明弃暗投明,走一条正途啊!”

    巳时时分,二人赶到了寿光县政府。牛旭东盯着鲁青州说:“我考虑了一下,徐大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跟我见他反而不好,你就等在门外好了。”鲁青州点点头:“杨司令也是这么嘱咐的,我不会跟你进去,就在院门口等你。”牛旭东便抬腿迈进了政府大门,向着迎客厅走去。

    大厅里聚满了人,都是等着找张景月商讨事宜的。张景月担任着寿光县保安旅的旅长,手中握着实权,同时又兼任寿光县县长一职,来贴乎这尊大神的人自然不在少数。真如杨国夫所说的那样,大厅里龙蛇混杂:各种杂牌军队伍头目,当地商贾大亨,还有穿着军服的日本人。牛旭东不想在这里长待,盯着门卫说道:“我来找你们的徐营长。”门卫把牛旭东上下打量一番:“你找他干啥?”牛旭东说:“他母亲病了,让我送来一副中药。你就说段村的牛先生过来找他,他就知道我是谁了。”门卫进了营部办公处通报,一刻钟后徐大明亲自迎出了营部大门,把牛旭东让进了他的办公处。

    牛旭东看看屋里没人,盯着徐大明开门见山地低声说道:“大明啊!你怎么投到这里了?你不知道那个张旅长是什么人吗?”徐大明笑着说:“老师啊!你多虑了,张旅长扛着的可是抗日大旗,日本人杀害了他的家人,这档子事儿全寿光县的人民都知道,他与日本人的仇恨不共戴天,他决定誓杀鬼子,正因为如此,才有这么多投靠他的队伍。”牛旭东苦笑一声反问道:“是嘛!那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客厅里怎么有那么多日本人?”“这个……”徐大明一时语塞,转移了话题,“老师今日来,不会是替共产党当说客的吧!据我所知,老师当年入的可是国民党。”言至此,盯着牛旭东翻了翻眼珠儿,笑着问,“难道老师退了党,又加入了共产党?”牛旭东摆摆手:“什么党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走一条正途,做人嘛!总得为未来考虑。”

    徐大明也苦笑一声,讲起了他的切身经历:“老师口口声声教导我走正途,请问先生,当下社会什么才是正途?东亚共荣?三民主义?还是共产主义?当年求学的时候,我多想坐在教堂里,听老师循循善诱,可是天不遂愿啊!一家人肚子饿得咕咕叫,穷人家的孩子哪个又能上得起学?后来国共合作,我迎合天下大势,组织队伍抗日,不但领不到军饷,反而遭到国民党三番五次的倾轧,侯耀亭企图吞并我,杜华梓妄想消灭我,我是别无他法,才投靠了张旅长的保安旅。只为了给兄弟们寻一处踏实所在,也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说到这里,徐大明盯着牛旭东微微一笑,“老师啊!我理解你的苦心,学生未来之路,我自有分寸。我在这里待着,也是权宜之计,待到日后时机成熟,我就会把队伍拉出去。”

    这次师生交谈,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