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为争男人而杀婢的女人29
何家人更高兴了,上次一门双举人,如今夫妻一个状元及第,一个诰命加身,夫妻二人同时荣耀加身,两个人还如此年轻,前途不可限量。
余母抱着余幼微忍不住流下激动的眼泪。
“幼微啊!你真给娘长脸啊!你爹在天之灵一定会安慰的。当年我就生了你一个闺女,没少被人说,可是现在看看,那些人生的儿子谁有我闺女出息。这可是皇上第二次赏赐了!”
余幼微为了让她娘高兴,还解释道:“娘,我是三品诰命,名头相当于三品官了,宁之虽然考上了状元,但他还没有选官,选官也不可能一下子当三品,所以我比宁之的官阶都大。”
“真的吗?呜呜呜……”余母哭得更厉害了。
余幼微一下慌了:“娘,你这是怎么了?”
余母哭着说:“我还担心平哥儿当上状元将来如果不喜欢你了怎么办?现在你官比他大,一直压他一头,娘算彻底放心了。”
余幼微哭笑不得,心中却倍感温暖,真是亲娘才能替你这样考虑啊!
从何宁之考上状元,一直到余幼微及笄礼结束,何家才算安静下来。
八角书斋却更热闹了,经常来读书的人当中,除了何宁之这个状元,还出了三个进士。现在哪怕那些家有庄园的贵公子也喜欢来八角书斋了,美其名曰沾沾文气。
本来八角读书斋是几户人家的茅屋改的,条件一般,如今人一多,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余幼微直接把周围的地都买下来,扩大规模,盖了更多更好的房子,连带着周围的地价都涨了。还有很多小摊贩来外面卖东西。
人多了,刘草儿每日做饭都做不过来。
余幼微干脆又盖了一间大食堂,把不同的窗口租给不同的小摊贩,即解决了书生们的吃饭问题,还多了一笔收入。
何宁之通过选官考试入了三省,当了一名小吏,工作性质有点像文员,虽然没有多少权力,但是每天都直接跟那些实权大佬接触,学习。何宁之为人实诚可靠,又不算太笨,大佬们也愿意提点他。
他秉承着余幼微的指点,多看多学多做少说,这三多一少,让他在职场不说如鱼得水,也非常顺利。
何宁之二十五岁的时候,当上了八品的殿中侍御史,已经跟着上朝了,虽然站得是最末等的位置,但多少人穷尽一生连这个位置都站不到。
这一年,余幼微生了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孩,一男一女凑成了一个“好”字。
这一年,温章也从外地调了回来,任京兆尹。
余幼微知道现在以何宁之的地位如果跟温章明目张胆地硬杠,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她只能伺机而动。她默默地收集着温章的一切消息,从这些消息中分析温章的性格弱点。
温章为人刚愎自用,自己认定的事不允许他人反驳,为人固执严苛。
自从温章当了京兆尹,京城的犯罪率直线下降,因为他认为恶无大小,除恶务尽,犯意方绝。不论犯了大罪还是小罪,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罪犯们是老实了,但是也有很多罪犯所犯的罪,情有可原,也不是什么大错,却依然被严惩。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温章认为他当京兆尹后,长安环境都为之一清,为此非常自得。
他出门的时候,所过之处,人人闭户,甚至不能大声喧哗,不然直接被当场打板子。
余幼微暂时还没抓到他的把柄,这些也只能算小事,根本扳不倒他。
余幼微盯了二年,才找到温章的大把柄。
温章在自己衙门口放了下悬铃,为了方便那些想伸冤的百姓。
这天,他听见悬铃响了,以为有人要报案,连忙派人查看。
“回大人,外面没有人,是一只乌鸦再叩铃。”
温章便没再理会,过了一会儿,悬铃又响了,派人出去一看还是那只乌鸦。
当悬铃响了第三次的时候,温章拧眉道:“乌鸦三次叩铃,必然是有冤情……一宁是有人在掏鸟窝,动它的孩子,你们派人去跟着那只乌鸦。”
“是,大人!”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官差回来了。
“大人,我们派人跟着乌鸦,果然见到此人正在掏鸟窝!”
那人说自己家贫,吃不起肉,所以平时会掏掏鸟窝,网网鱼来解解馋,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温章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鸟雀都有舐犊之爱,因为你抓了乌鸦的孩子,所以它亲自来报案了。你该当何罪!”
那人只觉荒唐,回道:“冤枉啊!大人!草民只是掏个鸟窝而已,天下掏鸟窝的人何其多啊,草民实在不知道罪在何处。”
温章说:“乌鸦因为你掏它的窝,动它的孩子,都来找本官报案了,舐犊之情与人异,即有人的情感,它们就与人无异。你掏鸟窝,就相当于杀了它们的孩子。”他又问官差:“那些鸟蛋都完好无损吗?”
“这……”官差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回大人鸟窝里有蛋壳,我不知道是孵出小鸟剩下的,还是被此人弄破的。”
温章又对下面的人道:“事实如此,你还想狡辩吗?”
“大人草民不服!草民却实掏了鸟蛋,可是……”
温章不耐烦地说:“你承认掏了乌鸦的鸟窝就好。乌鸦尚且知道爱护自己的孩子,而你却丝毫没有同情之心,杀了乌鸦的孩子,你说你该当何罪?”
草民:“……”
“你连它们的母子之情都不顾,可见平时也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凶恶之徒,留你这种人在世上,只怕将来更会作恶多端,来人,本官就判你斩立决,为那可怜乌鸦的孩子们偿命,也为长安除去一个隐患!”
草民:“……”已经吓得说不了话。
这件事跟当年一样,一经判罚,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有人反对,觉得只是掏了个鸟窝,不该判那人死;有人赞成,认为乌鸦也是生灵,还会叩铃,就是有了人的情感,就应该像人一样对待它。
当年这事发生的时候,原主正在跟李忆在江陵上任,这件事是她回来后听说的,当时只当一个笑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入这个“活阎王”手里。
余幼微深知舆论的作用——可活人,可杀人!
她写了很多文章,来论说此事。
人重要,还是乌鸦重要?人重要,还是通了人性的动物重要?
如果通了人性的动物跟人一样重要,那猪也通人性,也非常聪明,人是不是就不应该杀猪了?
她偷偷地让小乞丐把这些文章张贴在长安城人流密集的地方,同时散布一些观点,大体上就是温章沽名钓誉,为了自己能有“执法严明,疾恶如仇”的名声,不惜杀害无辜之人。为一只乌鸦,杀了一个人,从古到今闻所未闻,他妄为京兆尹等等。
上一世,没有余幼微推波助澜,这件事虽然议论纷纷,最后仍然不了了之。
这一世,余幼微左右了一些人的观点,让百姓对温章产生了恶感。人们对他的印象不仅仅是他自己塑造的执法严明,刚正不阿,还有余幼微让大家思考的沽名钓誉、草菅人命。
温章家大势大,当然也会有政敌,甚至不用何宁之出面,就有人把这件事上报给了皇上,要求解除温章京兆尹的职务,大力抨击他。
皇上最后把温章调出了京城,虽然官级没降,但是所有人心中都知道,这就是降了。
何宁之问余幼微:“温大人跟娘子有过节吗?”
余幼微做这一切别人不知道,何宁之这个枕边人却看在眼里,他不明白余幼微为什么这么做,他有一点好处就是想不明白就直接问,不会自己胡思乱想。
“我说他上辈子得罪过我,你信吗?”
何宁之说:“信,娘子说什么我都信。”
余幼微知道,何宁之嘴上说着信,其实还是不信,不过她也不在意。何宁之对她的一切从不指手划脚,无条件支持,都要把她宠坏了。
“宁之,谢谢你,我不会伤害你,伤害我们这个家的。”
何宁之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我知道,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由,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会问。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余幼微感动不已,刚想去吻何宁之的脸,就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说:“我也要摸头,爹爹你也摸摸我的头。”
只见一个还没桌子腿儿高的小丫头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衣摆上还沾了不少灰。
小丫头仰着小脸儿,睁着跟她娘一模一样的杏眼,看着何宁之:“爹爹。”
何宁之的心都被萌化了,他连忙摸摸小丫头的头,然后又一把把她抱起来。
余幼微嗔怪道:“不是说了吗?玩捉迷藏不许钻那些脏脏的地方。”
小丫头直接背过身,把头埋在何宁之的怀里,屁股对着余幼微。
何宁之连忙哄道:“好了好了,放心吧,有爹爹在呢,娘不会罚你的。”
“你就惯着她吧!”余幼微无奈道。
……
又过了几年,何宁之调往外地任知府。原打算全家都跟着去的,但是余幼微此时发现自己又怀孕了,这是她第四个宝宝了,而且这次孕吐特别厉害,没有办法长途旅行,只能何宁之一个人上任了。
余母现在不管八角书斋了,由何父接手,她每天含饴弄孙,快乐得不得了。何父接手八角书斋,有时指点一下年轻的学子,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著书立说上,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余幼微第四个宝宝长大了,能经得起长途奔波了,她却没有着急走。
因为眼看着就要到当年发现原主的婢女死亡,原主被砍头的日子。
这段时间,她经常去慈云观,这里就是当年她挂单的地方也是她除了牢房,最后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