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为争男人而杀婢的女人20
何父一见她,就瞪着眼睛说:“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李惠娘红着眼眶说道:“姨夫,你真的对我没有半分情谊吗?”
何宁之有些懵,呆呆地看着二人。
何父指着李惠娘,却说不出话,颤抖了半天,才开口:“你、你对得起你表姨吗?”
李惠娘说:“我承认我对不起表姨,可是姨夫,我对你的心可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你之前明明百般夸我,为何现在又如此对我。”
何宁之看看何父,又看看李惠娘。
“爹,惠姐姐的话是什么意思?”
尽管何父是清白的,但是此时他也羞愤得满脸通红,“你不要听她胡言乱语,我们都看错她了。”
何父又对李惠娘说:“我看你是疯了!”
李惠娘此时也哭得梨花带雨,她对何宁之说:“平哥儿,其实我跟你父亲……”
何父用从来没有过的大声喝道:“李惠娘!”
“爹——”何宁之此时已经听明白了,惠姐姐跟他竟然跟他爹……
何父慌张地看着何宁之:“平哥儿,为父是清白的,你要相信我!”
李惠娘却收了楚楚可怜的神情,坚定地说:“那为什么表姨会气得昏迷不醒?她正是因为看我们抱在一起才气晕的。”
何宁之听了,只觉血气上涌,直冲脑门,他双眼通红地看着何父:“惠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何父从未见过这样的何宁之,他从前就像一只小绵羊,此时看着他的眼神却像一只幼狼。
何父怕何宁之误会,怕他冲动……心里有无数担忧,一时半会儿却解释不清。
“为父是清白的,你要相信为父,惠娘在撒谎!”
李惠娘仿佛破罐子破摔了,“坦诚”地说道:“如果我说谎,表姨昏迷不醒又怎么解释?”
她原以为何父对自己是有几分情谊的,想趁此机会挑开窗户纸,之后的事就水到渠成了。唯独没有想到,这是她一厢情愿。如果事情传出去,她的名声就没有了,后半辈子也毁了。现在只能紧紧地捆绑住何父,他是读书人,对名声更加看中,一定更不喜欢这件事传出去。因为无论事情是真是假,只要有风声透露出去,他都会受影响。
李惠娘知道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只能咬死这件事,为自己谋几分利益,然后回乡走人。
何宁之一会儿看看何父,一会儿又看看李惠娘,他现在脑子一团乱,不知道该相信谁。
这时,他突然想起余幼微的话。
幼微不惜损失一个月的门票钱,也要把他叫出来,还只跟他说,让他好好观察惠姐姐,是不是说,她早就发现了什么,却不好开口,只能如此提醒自己?
李惠娘见何宁之看自己的表情不对,立即做出决定,让他更相信自己。
李惠娘扑过去一把抱住何父,哭着说:“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我们明明是两情相悦,如今东窗事发你就不承认了,还把责任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我、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她说着就哭着往外跑。
何宁之当然不能让外人死在自己家里,不然不论事情的真相如何,他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连忙追出去,拉住向外冲的李惠娘。
“惠姐姐,你别冲动!你还年轻千万不能想不开。”何宁之强忍着烦躁劝道:“我们大家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我相信父亲不是这样的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现在只能先安抚李惠娘。
李惠娘哭着说:“你肯定只相信你的爹,不相信我。我一个好端端的姑娘,最要紧的就是名声,怎么会拿这种事来说谎?我也知道我对不起表姨,对不起你,可是我是真的喜欢姨父,他也说喜欢我,我就像飞蛾扑火,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何宁之现在没有办法冷静思考,他也不会只听李惠娘的一面之词,只是说道:“惠姐姐你先冷静一下,千万不能做傻事,我去看看我娘。”
他说着就回去找何父。
何父气得脸色铁青,心口发疼。
“爹!”
何父一见何宁之就说:“平哥儿,你一定要相信爹。”
何宁之神色复杂地看着何父,他现在虽然更倾向他爹,但对他爹也没有办法全然信任。
何父捂着心口对何宁之说:“你听我说,今天的事是这样的……”
何父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给何宁之听。
“我也没发现惠娘是什么时候产生这种心思的,对我来说也太突然了,我一直把她当晚辈。你也知道为父一门心思只有科举和你的学业。如果为父真好女色,早在前几年你娘刚生病的时候就纳妾了,也不会到现在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不知道惠娘有什么目的,她这样自毁名声,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何宁之想到余幼微的话,想到这些日子跟余幼微历练的经验,说道:“惠姐姐要么真心喜欢爹,要么就是有其他目的。今天孩儿其实去见幼微了,她跟孩儿说要好好观察惠姐姐,还说会有‘惊喜’,孩儿没想到她的话这么快就应验了,只是这不是‘惊喜’而‘惊吓’!”
原来余姑娘竟然早就看出惠娘心思不正吗?他跟何母日日接触都没有发现,余姑娘只见了几面就看出来了,他们真是痴长了几十岁,枉费了这么多粮食,还不如一个十岁的孩子!
“唉!”何父忍不住长叹一声。
何宁之听了何父的解释,对他的信任从百分之六十上升到了百分之八十。事情发展到如今,惠姐姐的目的很快就会亮出来,他只要等着就好。
母亲病重,父亲陷入丑闻……何宁之感受到生活的重担。他是个知足长乐的性子,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也从没短了他吃喝,他一直很快乐很满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让他知道生活是多么不容易,不是纸上谈兵说说而已。只有自己直面生活,才能真切地感受到生活的压力。
他不禁不想起幼微,她那么小,家里比他家困难百倍,但是她却始终沉着冷静,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从容以对,看起来游刃有余。
他还差她很远!
何宁之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思考,思考现在的麻烦如何解决,惠姐姐有什么目的。
何母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何宁之,脸上这才露出放松的笑容。
“娘,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何宁之不禁喜极而泣。
何母想说话,说出来的声音却比蚊子还小。
何宁之心中一痛,连忙先给何母喂了一杯水。
“娘,不急,你想说什么咱们慢慢说,你如果累了就先休息,你能醒过来,你不知道儿子有多高兴。”
何母微微点点头,喝了点粥,累极了又睡了过去。
何宁之赶紧去给何父报告这个好消息。
何父松口气:“醒了就好,你一定要先给你娘解释清楚我是清白的,我了解你娘,我要是直接去看她,可能没等我说话,她就得气出个好歹!”
“我会的。惠姐姐那里……”
何父怕李惠娘剌激何母,已经把她搬到另一间厢房了,这几天,她倒是很安静,见何父跟何宁之关系越来越好,就没有再起妖蛾子。
何宁之却不敢放松,一直提心吊胆的。
何母醒过来的第二天,喝了粥,吃了药,人看着精神了一些,不像刚开始醒来那样奄奄一息了。
何宁之忙照着何父的意思,好好替何父解释了一通,同时也加上了自己的分析。
何母听了何宁之的解释,没有答应见何父,而是要求见李惠娘。
何宁之听到吓了一跳,反对道:“不行,娘你才刚刚好,大夫说不能让你太激动,过几天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再见她吧。”
何母坚决地说:“不行,如果不问清楚,我养病养得也不安心。”
何宁之无奈道:“那你答应我,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生气,如果实在生气,那你就骂惠姐姐发泄出来,可不能再拿自己的身体来糟蹋了。”
何母说:“放心吧!娘会注意的,娘还要看着你娶妻生子呢!”
何宁之这才去找李惠娘。
他对李惠娘说:“我娘要见你。但是你说话小心些,如果你故意气我娘,我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李惠娘没想到一向软和的何宁之竟然也会威胁人。
“表姨喜欢发脾气,我即使不去故意惹她生气,无意中说了哪句话不合她心意,她也还是会生气。”她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其实并不怕何宁之。
“你如果不想嫁给我,为什么不早点说?别说你看中我爹之类的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李惠娘轻笑道:“别说,跟你相比,我还真是情愿嫁给你爹,至少你爹比你更像个男人。”
“你——”何宁之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你、你简直不知廉耻!”
“廉耻是什么?能让我留在长安吗?能让我衣食无忧吗?不能!”李惠娘比平哥儿还高一头,她俯视他说:“如果你学问好,我也会死心塌地地等着你的,但是你考个童生就考了五次,秀才还不知道要考多少次,平时读个书,还要父母拘着才肯读,整天想的就是一个还不到十一岁的小女孩……这样的你,让我看不到希望,我满脑子都是我辛苦干活养家,而你什么也不做,每天傻呆呆地在那儿读书。这样辛苦地过一辈子,我不乐意!”
何宁之无言以对,想反驳却无从说起。原来,在外人眼里,他竟是如此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