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为争男人而杀婢的女人2
千胜男问道:“就这三个愿望,是吗?”
余幼微欲言又止,最后开口道:“如果可能,远离温岐,远离李忆吧……我本就是草民,一辈子只是草民,纵有一身才华,勉强挤进上流社会,麻雀就是麻雀,披上华彩的羽毛也变不成凤凰。温岐在我被砍头的前几年会有一个劫难,请提前告诉他,帮他免除这一难,就当全了这辈子他对我谆谆教导的情谊。”
“好!我答应你!”
千胜男刚说完,只觉大脑像被针扎了一下,好在只疼了不到一秒钟。她回过神,就发现自己正手提着花篮,面前站着两个俊秀潇洒的年轻男人。
她没想到任务开始得这么突然。
千胜男看着面前这两个男人,也不由叹息,命运是不是冥冥中早就注定?
千胜男看到面前这两个人,脑海中就自动出现余幼微记忆中的信息。
温岐,她短暂一生里亦师亦友亦父之人,更是她年少时一直倾心之人。他们书信往来,诗词唱和十几年,身没有相守,心却早已相知,她明示暗示,可是他却只将她当成晚辈,拒绝了她,还把自己介绍给他的好友……千胜男能感觉得到,原主心底还有一些意难平,感情很复杂。
另一个人,千胜男看到他的脸,就有一种上去挠花他的冲动,如果她手里有一把菜刀,她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砍断他的脖子。
千胜男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这种激烈的情绪安静下来。
眼看这个人,正是余幼微恨之入骨的温章。
温章现一副青年公子的模样,还没有蓄须,气质却已经带着一方大员的官威。其实他现在的相貌跟十八年后,他刑场上的样子相差很大。余幼微也许因为太恨了,恨得化成灰也认识他。
此时的温章,远没有后来的严肃和庄重。
千胜男心说,原主恐怕也没想到,他们这个时候便已经见过。
她仔细查看原主的记忆,发现当年她一双眼睛只注意英俊潇洒的温岐了,把温章忽略了一个彻底。
“临风兴叹落花频,芳意潜消又一春。应为价高人不问,却缘香甚蝶难亲。红英只称生宫里,翠叶那堪染路尘。及至移根上林苑,王孙方恨买无因。好诗好诗,为着这首好诗,你篮子里的牡丹我都要了。”温岐说。
“那就谢谢公子了。”
从现在起,千胜男就是余幼微了。
“小姑娘,这首诗是何人所作?我定要去拜会。”温岐一边掏钱一边说。
余幼微红了脸,小声说:“是我自己作的,献丑了。”
温章嗤笑一声:“不可能吧?你才多大?怕不是为了卖钱就说谎吧!”
余幼微冷冷地说:“的确是我自己所作,不然你以为是谁作出来的?”
“一定是别人吟这首诗的时候,你有心给记了下来。不然你有什么证据说这首诗你是自己所作?不如,你现在再作一首诗,我就相信你。”温章说。
“好!不过上一首诗这位公子买了我牡丹,还多给了我许多赏钱,我若再作一首,你得给我这里十倍的钱。你若觉得可以,我就作。”余幼微晃着手里温岐给的钱袋说。
“可以!”
余幼微看了一眼江边的柳树,片刻便吟道:“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根老藏鱼窟,枝低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原主的原作是秋天,现在是春天,所以她把第二句秋水,改成了春水。
“好!好诗!”温岐眼前一亮,击掌赞叹。
温章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真的竟能又作出一首诗,他的兴趣完全被她提起来了。
余幼微打开温岐给的钱袋,给温章看了一眼,说道:“这里有大约半两银子,说好了十倍,你得给我五两。”
温章直接拿出一个大银锭,看起来得有十两。
“刚才的不算,谁知道是不是你仍从别处听来的?这次由我来出拟题目,这样才作数。”
余幼微心想,原主上辈子本来就作了上百首诗,如果原主的诗库里没有,她自己还有好几百个世界的诗库,虽然只记得一部分,但也足够用了。倒时候坑不死你!
余幼微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的神色,“没想到你穿得挺好,看着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没想到连我一个小姑娘的银子都贪,羞羞羞,不要脸!”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有食指划着自己的脸。
因余幼微说得很大声,一些在周围有游览风景的人,都往不禁这边看。
温章怎么说也是一方大员,此时被余幼微挤兑的有些羞恼,他直接把整个银锭扔给余幼微。表情也变得严厉:“哼!我是什么人?怎会跟你这样的人计较?我只是求真惯了,看不得弄虚作假。”
“君山,算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温岐突然开口道。
余幼微刚想让温章继续出题,然后自己加大筹码,今天誓要把温章兜里的钱掏光,没想到被温岐打断了。
“小姑娘,天色已晚,你也早点家去吧!”温岐说完,顿了顿,又道:“姑娘如作了好诗尽可联系我。南边竹林最茂密的那个裴家庄,姑娘寄书信或是捎口信,可托庄子里的人代为联系,我姓温,字飞卿,姑娘且莫忘记了。”
余幼微原本还想跟温章继续杠下去,但因温岐打了圆场,她就决定给温岐一面子。
“那好吧!我先回去!我一写出好诗一准儿给您寄去,也让某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好好看看,我这种人,作不作得出诗。”
温章都被气笑了。
余幼微作了一个鬼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两个人没有看到,余幼微一转脸,幼稚的表情立即变成了严肃。
余幼微没想到刚一来到这个世界就遇见了温章和温岐,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差点儿破功。升级后,记忆的确比从前通过文字来看原主的生平更直观多,但是原主的情绪对圆梦人的影响也更深。
余幼微发现这种方式也有缺点,就是这样容易从原主视角看问题,会带着原主的主观色彩,可能会影响圆梦人对客观事实的判断。
就比如刚刚的情况。
原主从来没有发觉自己在儿时见过温章,被原主忽略的,也是最关键的问题是,温章既然跟温岐相识,那原主的死,温岐知不知道?
余幼微已经无从得知。
她刚刚也是在试探温章,他在她面前毫不掩饰情绪,想来是根本不在意她,说明此人有些自负,阶级观念极重,完全不在乎小人物,这说不定将来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她现在只是一棵弱小的幼苗,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还是韬光养晦得好。
温章在余幼微走后,竟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想不到我堂堂刺史竟着了一个小姑娘的道,被‘骗’了十两银子。”
温岐问道:“君山还是不相信诗是小姑娘自己所作?”
温章摇摇折扇,“你相信?我像她这么大都作不出如此好诗,也只有飞卿兄这样的才子才可以吧!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
“君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乡野也可能藏着珍宝。”
“珍宝没看到,倒是看到一只红彤彤的小辣椒。现在想想,那个小姑娘相貌真是不俗,可惜刚刚不知为何竟忽略了她样貌。她长大后必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可惜她现在太小,她要是再大个两三岁,我定然会收她为妾的。”
温岐笑着打趣:“君山刚刚不是还说她是辣椒吗?不怕辣到自己?”
“酸甜苦辣是人生滋味,女人也要分酸甜苦辣才好,这样人生不是更有滋味?这点飞卿兄一定比我有经验,长安任意一间教坊、香楼的姑娘,一听飞卿兄的来找她,一准会抛下客人,来找飞卿兄。”
“君山说笑了。她们哪里是来找我,只是惦记让我给她们写词呢。”
温章露出一个“你就装吧”的表情。
温岐跟温章也并不太熟,平时跟朋友说这些风花雪月之事还好,跟不相熟的族兄说这些就有点尴尬。
他转移话题道:“今日多谢君山兄应邀出来,我回去也有个交待了。”
两人的先祖为同胞兄弟,一同辅佐开国皇帝,温岐的先祖甚至更胜一筹,曾官居宰相。如今几百年过去了,后代子孙的际遇却天差地别。
温章有个好父亲,自己建功立业不说,还能恩荫子孙。温章正是承父荫入仕,现在已官居刺史,乃是一方大员。而温岐屡次进士不第,但因文才出众,也很有盛名,不过没有实际权力和功名作为后盾,总有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意味。
两人族兄们没有上千也上百了,这次温章回京述职,家里人好不容易才跟温章攀上关系,特意吩咐温岐要趁此机会跟他搞好关系。
温岐凭借才名,也有相当的人脉,只是家人看来,还是亲戚更亲近更可靠。
温岐点到为止,温章心照不宣。
“飞卿兄放心,如有机会,我定然相助。”
“那就多谢了!”
……
余幼微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消化原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