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揭晓谜底
咖啡馆里，周思媛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拿起来一看，就抬头望着宁筱曦，呐呐地说：“jackie找我，他下班以后想跟我聊一聊。”
宁筱曦微笑：“你想跟他聊吗？选择权在你。”
说完，她突然轻叹一口气，看着窗外，有所感悟地迷离地笑着说：“思媛，男人总喜欢借着爱情的名义掌控我们，所以女孩子啊，守住自己的尊严，其实比什么都重要。”
周思媛咬着嘴唇，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她心里突然充满了勇气。
对啊，她在这段感情中，之所以这么的卑微，不过是因为她从没拒绝过陈铎生啊！
原来是她自己，把选择的权力和伤害她的权力亲手交出去的。
现在，她可以再亲手夺回来！
可是……要怎么回呐？
她抬头看看宁筱曦。
宁筱曦沉吟片刻，说：“你若不想去，也别打草惊蛇，就说……你妈妈来了，你得按时回家。”
周思媛笑了，立刻低下头去打字。
宁筱曦则拿起自己的手机发了个微信给陆翔宇：【翔宇哥，我知道你在忙，但是这件事可能比尽调更重要。占用您十五分钟，您能到公司旁边的咖啡馆来一趟吗？】
宁筱曦知道，陆翔宇这会儿在忙着尽调的事情，这要是别人发的，可能在他那里根本排不上优先级。
但，此时此刻，她若说有件事比尽调还重要，陆翔宇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果然，陆翔宇立刻回信：【原地等着】
五分钟，陆翔宇真来了。
而宁筱曦真的也就花了他十五分钟的时间。
这十五分钟里，周思媛磕磕巴巴地讲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陈铎生三月初的时候找到了她，说希望她能帮忙留意一下宁筱曦的邮箱密码。因为他有点怀疑宁筱曦背着他直接和邹峰，陆翔宇讨论一些事情。他想每天去看看宁筱曦的邮件，是不是有事瞒着他。
周思媛就坐在宁筱曦右手边的位置，那个矮矮的挡板，其实根本没有遮挡的作用。她留心了几天，就七拼八凑地搞到了宁筱曦的密码。
四月初的时候，因为山青的数据专线断了，一批测试名单传不过去，时间紧急。
当时二期项目已经开始了，周思媛是宁筱曦留在日常工作组里级别最高的人，也是唯一有数据权限的人，所以她按照流程，启动备用方案，人工调取了这一批客户数据，加密后通过云平台传给了山青。
她去找陈铎生审批紧急数据调用许可时，陈铎生就让她自己留一份客户数据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上周陈铎生跟她要这批数据，但不让她走公司系统发送，而是让她压缩加密后，拷到硬盘里当面转交给他。当时周思媛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硬盘握在陈铎生手上，她不放心。所以第二天就找了个理由，说需要用硬盘上的其他资料，从陈铎生的手上把硬盘又要回来了。
硬盘拿回来之后，她虽然把客户数据删了，但由于硬盘里还有其他很多东西，她又忙，所以还没来得及把硬盘格式化，可以作为证据交给公司。
陆翔宇听完了，瞟了一眼宁筱曦，沉默了一会儿，跟周思媛说：“知道了，我现在就让安全同事去你那儿拿硬盘。你现在回办公室吧，别跟任何人声张。”
等到周思媛走了，陆翔宇给吴凡发了个微信安排人去接收硬盘，才看着宁筱曦，笑了一下：“你觉得，周思媛的话多少真，多少假？”
宁筱曦也不隐藏，坦坦荡荡地说：“周思媛只是人证，她的话唯一作用是证明，陈铎生手上有我的邮箱密码和这批客户数据。”
“而全公司也只有他一个人，手上同时有b轮融资的机密条款，客户数据和我的邮箱密码。”
“另外，我有其他的证据可以证明那封邮件是他发的。因为他发邮件时，用的，是他未婚妻许娜的手机。”
陆翔宇瞪大了眼睛，但此时此刻，他心里的重点不在这儿。
沉吟了片刻，他问：“筱曦，你为什么要冒险做这件事？你是为了邹峰，还是为了公司？”
宁筱曦笑了一下：“为了你。翔宇哥，我只是为了让你不要轻易相信陈铎生这个人。”
陆翔宇又问：“我还有一点不明白啊，筱曦，周思媛怎么就跟你讲了这些实话呢？”
宁筱曦这次顿了一秒。
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却又很快聚拢了，依然闪着亮晶晶的光：“因为陈铎生的未婚妻今天来找茬了。周思媛又惊又吓又伤心，我赌她在这种情绪激动的时候，只要给点适当的推力，她会做出一些平时做不出的正确决定。”
陆翔宇也不是傻子：“陈铎生的未婚妻，……你叫来的？你怎么联系上她的？”
宁筱曦坦然地笑了：“准确的说，不是我叫来的，是我用激将法激来的。但要不是周思媛和陈铎生本来就有这样的关系，我把谁激来都没用。”
顿了顿，她表情严肃起来：“周思媛和陈铎生之间的事情，早晚有一天要爆发的。爆发的越晚，周思媛就会被牵涉的越深，对她来说付出的代价越大。所以，她自己既然下不了狠心，我就帮她一把，及时止损。”
“他俩的事儿，我看在眼里很久了，一直很担心。以前，我只是没有理由跨越这个同事之间的边界，干涉人家的私生活。可陈铎生，这一次给了我一个正当的理由。”
“陈铎生拿我去陷害邹峰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他自己更不干净。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诸彼身而已。”
“至于我是怎么联系上许娜的嘛……”宁筱曦又笑了，笑得狡黠而得意，还带着一点点撒娇的味道：“翔宇哥，我建议，你作为ceo，最好还是别知情了。你只需要知道，我既没有违法，也没有违规，就行啦。”
陆翔宇：……
就宁筱曦现在这个理直气壮的劲儿，这个用小白兔的无辜面孔算计了千年狐狸的模样，真的让人敬佩又害怕啊。
晚上，陆翔宇在电话里，原原本本地跟邹峰复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就是这样，她从邮件的截屏里，顺藤摸瓜，先确定了嫌疑人周思媛，也一下子想到了陈铎生。”
“然后她哄着安全团队的人帮她在公司邮件服务器上查了当初发送泄密邮件的设备号。你知道的，网络版邮箱服务器为了安全起见，是会抓取登录设备号的。”
“技术部的人都挺喜欢她的，也挺信任她的。在他们心目中，她是个战友，所以……就顺手帮忙了。”
——“你说，一般人拿了那设备号，是不是只会去比对周思媛和陈铎生的设备？就跟吴凡似的？吴凡其实早就查到这个设备号了，可是匹配不上公司的任何员工设备。所以，吴凡就放弃了。”
“嘿！你家宁筱曦！她倒好！她拿到了发送邮件的设备号，扭头就让骡子去匹配了客户数据库！哪想到，那个设备还真就匹配到了一个用户名。”
“宁筱曦说，她一猜，陆翔宇这么谨慎的人，就绝对不会用自己的设备发送网络版的泄密邮件和投资人条款，他一定是用了身边其他人的手机或者电脑……”
——“她说她设身处地揣度了一下陈铎生的心理，会选什么人的设备呐？”
“这个人既要足够亲，还不能是法律能查到的直系亲属关系，所以肯定不是父母兄弟，八成是女朋友或者未婚妻。”
“而这样身份的女孩，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一定会为了讨好陈铎生，试用咱们公司的产品和服务！”
——“然后呐，她就进去看了这个用户的一些后台行为数据和日常的分享内容。”
“陈铎生那未婚妻，是个活跃用户，在咱们平台上，吃喝玩乐的信息什么都公开分享。宁筱曦看了看她的生活模式，大致想想就猜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至于许娜跟jackie的关系，真也不难确认，因为好多亲密合影里都有陈铎生呢。”
“宁筱曦就改了自己的用户昵称，开始在平台上给她发私信。说真的，她摸许娜的命门摸得是真准。三言两语就刺激得许娜热血沸腾，要来办公室找‘周思媛’单挑。”
“光凭这一点，我就佩服死你们家宁筱曦了！也就她行！你要让我这一大老爷们出手，估计不出三句就得被许娜拉黑了！”
陆翔宇说到这，嘴巴都说干了，咚咚咚干了一大杯82年的可乐，长出了一口气：
“宁筱曦这臭丫头片子！她这干的每一步都恰恰踩在了合规区域的边界上。她的职位是有权限调用客户信息的，而且她也没有看客户真实身份啊手机联系方式啊那些敏感信息，她就看了设备号和行为数据，不算滥用这个职位权限。”
“她最后使用的呢，又都是用户自愿分享，授权公开的信息。她甚至是以普通个人用户身份用咱们平台的私信功能和许娜取得联系的。后来许娜被她刺激得完全丧失了理智，自己把微信号发给了宁筱曦要跟她换个地方私聊，那就，真的是许娜自愿的了。”
“就她这一招请君入瓮，真他妈猛！……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琢磨了一下，嘿！给我气的！我还真他妈的没法儿给她违规处分！”
“可是，哎，邹峰，我怎么现在看着宁筱曦，就脊背发凉呢？！”
“你说，还有什么事是这个姑娘干不出来的吗？啊？”
“而且，她从头到尾都不提你的名字，说这么做是为了我，怕我所信非人！我……呸！”
他愤愤：“我陆翔宇是这种人吗？邹峰，你自己跟她说清楚吧。我特么不能干这当特务卧底的事了。里外不是人，都被这姑娘怀疑我的智商了！”
陆翔宇说这些话的时候，邹峰一直举着电话沉默地站在上海一家酒店的落地窗前面。
他望着窗外黄浦江两岸璀璨的万家灯火，眼中是同样的流光溢彩。
他的姑娘啊。
若是现在她就在他面前，他一定要把她捉进怀里狠狠打一顿屁股，再把她按在沙发上亲到两个人都窒息。
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其中万一有一个环节行差踏错，她就会打草惊蛇，被毒蛇反噬。
万幸，她没有惹出意外和麻烦。
她这么做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她义无反顾吧。
不知为什么，邹峰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想法。
她不提他的名字，并非是她要隐藏私心。
因为这一刻，她想要守护的，其实并不是他——这个已经抛弃了团队，离开了战场的人。
她想要守护的，是他的心血，他的梦想和他的阵地。
当她以为他独自一人下撤之后，她便想要代替他，坚持在那片土地上，打赢这一场战斗。
为此，她不惜把自己火炬一样娇艳的木棉花……
变成了橡树枝桠一般的斧钺剑戟。
邹峰把额头抵在了玻璃窗上。
他终究还是小瞧了她啊……
他以为，会是他，牵着她的手去看遍大千世界。
但现在看起来，即便没有他，她独自一人也可以攀上险峰，看尽无限风光啊。
难道他独自咽下后果，自以为是做的决定，竟然错了吗？
等到这一切结束，他的梅里雪山，还会留在原地，等着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