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我结婚
丁叔一直在门口候着,见夏星池逃窜出来,笑着接过托盘和空空如也的药碗:
“您去送药先生果然不拒绝,少爷,不如以后就——”
夏星池逐渐后怕,连忙拨浪鼓似的摇头道:“不不不,他现在肯定想宰了我。”
黎乘渊那恐怖表情,没磨磨牙当场咬掉他的脑袋就不错了。
“不会,您看先生这不把药都喝了吗?”
夏星池只好实话实说:“我不小心戳穿他怕苦了,他想掩饰事实。”
可能还想灭口。
丁叔却并不听,只是继续用夏星池难以拒绝的恳切眼神看着他,请求他承担下这个艰巨的任务。
仿佛世界上就剩下他一个能让黎乘渊喝中药的人了似的,夏星池自然不信,但面对这种眼神又无法拒绝。
——就当看在为了让黎乘渊养好身体、多活几天的目标添砖加瓦吧。
夏“搬砖工”无奈摇头,到底还是同意了。
目送丁叔端着托盘满意笑着下楼,夏星池忍不住又悄悄看了看书房,听着里面没动静,这才游荡回自己房间。
他的房间在主卧隔壁,离黎乘渊的只有一墙之隔。
昨晚太困睡得着急,没来得及参观,现在仔细一看,顿时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赞叹感。
装修奢华的敞亮卧室,单一个房间都比他寒酸的出租屋总面积大了几倍。
夏星池好奇地这戳戳、那摸摸,研究各种昂贵摆件,最终被房间内的豪华卫浴给吸引——
内嵌式豪华浴缸、架子上昂贵的红酒和高脚杯,悬挂的大显示屏随时能看电影,而窗帘外则可以俯视漂亮的花园。
万恶的资本主义真会享受。
他瞬间心动了,距离晚饭还有空闲时间,正适合用来体验一下富豪是怎么快乐洗澡的。
书房中,花哨的巧克力糖纸在黎乘渊的指尖下被小心抚平。
他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个半空的木匣,加上这张被放进去的糖纸也依旧空空荡荡——
只有一条红绳编的手链、几个硬币、和一张根本就查无此地的车票。
黎二少爷那时候太不食人间烟火,从没坐过长途汽车,也没见过车票究竟什么样。
竟被这么一张样式、图案乃至颜色都不对的“假车票”给骗的团团转。
甚至还寻找了车票上根本不存在的目的地许多年,最终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每当想起那些信誓旦旦的诺言、小骗子灿烂的笑容,黎乘渊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某人抓回来,日日夜夜囚禁在身边。
让他为自己的谎言和许诺付出一辈子的惨烈代价。
黎乘渊垂眸,指尖摩挲着戴在中指的戒指,最终低头轻轻烙下一吻。
“咕噜咕噜咕”
夏星池埋头在水里吐了一串气泡,仰头离开水面。
又伸手从一旁的果盘里拿出一颗葡萄放进嘴边,用力一吮,甘甜的汁水在舌尖绽放。
动作间,舍不得摘下来的订婚大钻戒闪闪发光,夏星池忍不住兴奋亲了它一口。
这就是“嫁”进豪门的感觉?
实在是太爽了!
他胡乱扑腾了一阵水,体验着从未有过的豪门生活。
顺便把空缺的童年也补上了,幼稚地用沐浴露徒手吹起大泡泡——
“砰!”
薄薄的气泡陡然消失,突如其来的巨响简直惊天动地!
是卫生间的门被人大力打开,不像是开门,倒简直像是来打架的。
夏星池当即吓得一哆嗦,连忙下意识往水里躲,可这一池水澄澈透明,自然躲不到哪里去。
转头一看,果然除了黎乘渊之外,没人干这么缺德又丧心病狂的事。
夏星池不由得恼火,心脏都快吓蹦出嗓子眼了,惊魂未定之下火气蹭蹭蹭的猛蹿了起来。
一时间都忘了在大反派面前继续假装乖巧,当场原形毕露,如愤怒竖起浑身刺的小刺猬:
“你他妈干什么!黎乘渊你是不是想打架!”
“来啊,有种你就现在脱光了,来水里打啊!”
黎乘渊:“”
夏星池吼完了才发觉好像不对。
他本意想说打架也不能趁人之危故意挑他洗澡的时候,有种就公平点。
但这话说的怎么这么色气?
等一等,最要紧的好像不是色不色。
——天啊,我为什么要骂大反派?!
夏星池这惯性似的刺头脾气一时没收住,此刻陡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他赶紧去观察黎乘渊神色变化,心想要是这人要是行凶的话,他该不会要裸奔跑路吧。
却见黎乘渊神色晦明不定,眸中闪过仿佛巨大慌乱之后的骤然放松,反倒没怎么生气。
夏星池有些狐疑地眨眨眼睛,想不通他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更不知道疯批这是又抽了哪门子风。
但再仔细去分辨,黎乘渊的脸上却只有波澜不惊的冷漠和平静,方才看到的似乎是错觉而已。
于是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相互对视,场面陷入死了一样的安静。
夏星池以为黎乘渊会说点什么或者赶紧出去,但这人居然毫无自觉,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平时忍受着这种时不时突然惊悚的凝视也就罢了,问题是他现在正洗澡,浑身未着寸缕。
整个画面十分离谱。
夏星池嘴角抽了抽,却又敢怒不敢言,只好憋住问候十八辈祖宗的话皮笑肉不笑问:
“先生,有偿观看,一次二百。不支持抵押赊账分期贷款,您要支付宝还是微信?”
这话总算让黎乘渊回神。
方才没找到人的慌乱与暴躁如潮水般褪去,他立即皱眉别过视线,并不是故意想看。
孰料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勾勒出完整画面——
周遭水雾氤氲缭绕,青年靠在水中微微仰头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与漂亮的眼睛十分相配,显得整个人十分乖巧。
白皙肌肤如牛奶一般,因浸在热水中而微微泛红
黎乘渊抿唇,越是不去想,这一幕就越是不断呈现在他面前。
室内的温度似乎在不断在升高,气氛逐渐升腾起难以言喻的燥热和怪异。
夏星池反而没多想,大摇大摆泡在水里并不遮掩躲闪。
虽然爱好为男,却不至于看哪个男人都像蓄意占便宜。
更何况对方是黎乘渊,真有想法的话当然不会用这下作方式,只会把他强行剥光、光明正大的看。
八成是突然脑子抽风不知道又想干什么而已。
黎乘渊深吸一口气,总算彻底冷静下来,面色森然道:“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
神色之恐怖,如同要将谁生吞活剥似的。
夏星池见状不由得又怂又莫名其妙。
——老天爷,我洗个澡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犯了什么天条。
“先生,我就在这里,总不能原地蒸发了吧。”
都已经在他的地盘了,即使想跑又还能往哪跑?
没想到黎乘渊听罢却沉默了,冷着脸一言不发。
似乎真的在思考大变活人的可能性。
夏星池:“?”先生,你为什么想的这么认真?
这个大反派不仅疯,而且看起来好像脑子有点大病。
到底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赶紧抓回去吧。
即便有不美妙的小插曲,泡澡总归让人神清气爽。
夏星池穿好浴袍,舒服的如同要融化了似的。
刚一出门就见白色大团子,正以经典的揣手猫猫蹲的姿势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
summer好奇地往里看着,似乎是想偷偷观察和接近家里的新人。
可是一人一猫相互对视片刻,它就又迅速翘起尾巴跑了。
送上门的猫岂有不rua的道理?夏星池大喜,头发都顾不上擦就连忙追出门去。
靠近书房时,听到黎乘渊的声音传来:“夏星池,进来。”
夏星池连忙刹住脚步。
有种被班主任冷着脸叫去办公室的错觉,站在原地惊疑不定不敢动。
说到底还是大反派太可怕了,夏星池只好鬼鬼祟祟往书房中探头,心中祈祷最好是听错了。
第一眼就看到方才还一脸不好惹的summer正乖巧坐在办公桌上,四脚朝天的打滚卖萌求爱抚。
它冷酷的主人却完全无视,而且还因为嫌碍事而往旁边推了推它。
两人目光对上,夏星池只好硬着头皮进门:“黎先生,找我什么事?”
书房中多了一把椅子,黎乘渊却没示意他坐,只命令道:“先去吹干头发。”
“嗯?”夏星池歪头,随意摆手说,“没事,一会就晾干了。”
自从他老旧的三无吹风机坏了、差点起火,他就养成了这坏习惯。反正晾干也能干,舍不得买新的。
没想到黎乘渊直接让人送来吹风机,佣人还十分贴心地插好电递到夏星池手中。
夏星池十分疑惑——这位先生,您要亲自盯着我、让我在您安静的办公场所“呼呼呼”的大声吹头发?
大反派的气场太强盛,夏星池对他了解有限,只觉得好像一旦不顺着他,就要血溅当场似的。
只好迅速屈服乖乖照做。
黎乘渊看着某人重新蓬松柔软的微长头发,总算点头说:“坐吧。”
summer趴在两人中间的桌面上,抬起白绒绒的爪子轻挠一旁的笔筒玩。
黎乘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敲桌面,它立即“喵”了一声,轻盈起身纵跳进他怀里。
假装自己是个乖巧的大暖手宝。
夏星池坐在一旁,羡慕的睁大眼睛。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黎乘渊随手把它扔在了地上。
summer不死心的扒拉他裤子试图求摸摸,结果它冷酷的主人完全无动于衷。
居然能拒绝漂亮猫猫的撒娇?
夏星池见状瞬间想怒吼“你不要就给我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却见黎乘渊手指一点summer刚刚压住的位置——有一张银行卡。
夏星池一愣。
小财迷对“钱”和各种相关有格外强的敏锐性,注意力瞬间从猫猫身上挪开。
难道是给我的?!
虽然瞬间兴奋,但他还是试图把自己本性的大尾巴藏好。
于是嘴角明明都翘上天了,却还安静的坐着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面。
从黎乘渊的视角看去,某人仿佛瞬间收起一身的刺、假装乖巧坐等开饭的小刺猬。
他心中发笑,忍不住想摸摸夏星池蓬松柔软的头发。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已,他十分淡漠说:“你的零花钱。”
话音刚落,就见小刺猬顿时两眼放光。
即便极力掩饰,却还是把情绪写在了脸上,急切而探头探脑想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夏星池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收入。
包吃包住的享受豪门生活,没倒着收他钱都已经相当快乐。
更何况,禁欲冷漠的反派大佬显然不需要某些暖床服务。
作为没有生产力的小废物、无所事事的吉祥物挂件,夏星池估计自己值不了多少钱。
却又还是忍不住期盼超有钱的大财阀会很大方,比如一个月白白给他几千块钱。
就听到黎乘渊淡然开奖:“每个月一百万。”
哦,只有一百
一百万!?
声音不大,但却仿佛穿云裂石到有回音似的,瞬间把夏星池震懵在当场。
老天爷,就算把他称斤卖掉都没多少肉,更值不了这么多钱啊!
谁是冷酷无情的疯批反派?
反正肯定不是我一见钟情的亲爱未婚夫,金主爸爸当然是世界上最好最帅的人!
黎乘渊见他先是懵逼,继而如灵魂出窍似的傻笑,也跟着淡淡笑了一下。
但很快就又恢复冷漠的神情,轻咳一声示意他回神。
“你的工作是扮演我的爱人,”黎乘渊端起茶杯,眸中的不自然无声掩藏于水中,“包括和我结婚。”
他现在就算说要摘星星,百万月薪的巨款也足有让小财迷努力一下。
“没问题,”夏星池拼命点头,“黎先生放心,类型的爱人我都有,什么风格的伴侣我都可以!”
“风格随意。但首先你的称呼需要改——”
话音刚落,就听夏星池相当干脆的掷地有声改口:“老公!”
黎乘渊正喝着茶,猝不及防听到这句,随即一阵惊天动地的猛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