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镜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境, 梦见了非常值得怀念的东西,以至于他醒来的瞬间,那股不想离开的不舍充斥了心头。
可这样的感情也不过就是一刹那, 彻底清醒后, 就如白烟般消散, 半点痕迹也找不到。
到底梦见了什么呢?
他有一刻感到好奇, 却在下一秒意识混沌欲醒中, 把这个似乎无关紧要的问题抛之脑后。
在似醒非醒的时候,耳边就一直传来巨大的崩塌声与石块滚落的重响, 甚至期间还包含了大概是中岛敦的怒吼和不知来历宛如野兽一般狂躁的声音。
但睁开眼时看见的事物第一时间占据了镜的心神, 让他暂时没有工夫注意那些声音。
面前的人是熟悉的,有着白色长发红色眼睛、总是带着点倦怠与无趣感的男人,也是养育了他很长时间,自称为父亲的人。
可这个人又是陌生的,毕竟在此之前, 镜从来没有从这个自持力量的男人脸上看见这样——庆幸而激动的神情。
那双什么都不放在其中的眼睛, 此刻专注又认真地看着他, 仿佛在注视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
他听见涩泽龙彦微微松口气的声音:“……你醒了。别担心, 你的伤口恢复了。”
“嗯。”镜下意识回答,有点弄不清他怎么出来的。
然后在他惊愕的眼神中,一向自傲的白麒麟微微低下头, 竟然说出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的话:“……抱歉, 我失算了。信任了魔人的下场就是会被其反噬,这次是我过于急躁了。”
“我也明白了, 无论如何, 拿你去做赌注, 实在是太冒险了。”他的嗓音低沉微哑, 带上了少见的不安,“镜,你没事就好。”
不知为何,说完这些,涩泽龙彦抱着镜的手稍稍用力,好像是在担心什么。
镜顺着力道瞥了眼伤口,发现的确恢复了。但同时他也注意到涩泽龙彦原本干净白皙的手,现在被灼烧伤痕和利器划痕布满的现状。
他想起了自己被卷入的那个光团周围徘徊的风刃、散发出的炙热能量。
原来是涩泽先生拼命把他扯回来了吗?
因为异能力一时无法在那个异能聚集体上起作用,所以硬生生冲进去拉回了他吗?
镜看着眼神逐渐忧郁起来的白麒麟先生,感受到手臂的力度,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涩泽先生觉得我会责怪他啊。
“真是个笨蛋呢。”他伸出手,缓慢又坚定地回抱了这个傻爸爸似的男人,“涩泽先生的确做错了很多事,也让不少人陷入了困难与麻烦。老实说,就现在而言,你也是大家眼里要干掉的BOSS吧。”
被拥抱的涩泽龙彦听到这里身体有点僵,觉得下一句镜就要说再也不见了,忍不住有些想找个笼子先把这孩子关住再说,就听见了预计外的话:“可是,涩泽先生从来没有想做伤害我的事情。尽管这次我的确对于涩泽先生无缘无故关住我的事情有点生气,但从我的立场上来说,其实我没有资格怪您。”
“而且您一直都在想办法帮助我,不计得失也从未向我索取过什么。我想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对涩泽先生说‘你真是罪大恶极的坏人’这样的话。”
“我也没办法对这样对待我的人就此不管不顾,所以不用担心。”那个一开始说话有些磕磕绊绊的孩子流畅地给出了承诺,“在您得到大家原谅之前,在您认为不需要我之前,我会陪着你的。”
“儿女可是非常沉重的负担呢,想要轻易把我和阿敦丢下就不行了哦。”那双浅绿的漂亮眼眸,带着点狡猾与揶揄的意味,这么宣布。
这一连串的话让涩泽龙彦有点晃神,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理解对了意思,但心里却有股难言的温暖与酸涩涌动起来,就像是某个午后,他收到了中岛敦采来的一束花,又得到了镜做的一个小手链时的心情。
比他得到任何财富、任何权利时,都要更为欣悦。
比他寻找的任何事物,都要更为柔软。
这份仿佛不由自主安宁下来的心情,是什么呢?
是世人寻求的幸福吗?
涩泽龙彦缓缓勾起了嘴角,最后忍不住低笑了两声——最为蔑视这些愚昧之物的白麒麟,最后还是败给了这样的感情。
然而他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两人间温馨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还是被一旁不断响起的轰鸣声打破了。
认真去听的话,镜甚至听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喋喋不休的抱怨声:“……真是的,好不容易才处理完了这些麻烦的事情,想来见见歌绘,可是又找不到人了。本来想从小镜子这里得到一些线索的,谁知道他居然被骗到这种地方。”
白发的男人一脚将一块巨大的石头踹飞,砸向某个狼狈逃窜的俄罗斯人:“而且这里还有国际通缉犯什么的,联系前因后果得到的结论,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做点什么来好好发火呢。”
费奥多尔敏捷地一转身,躲过了那块从天而降的石头,也不回话,只是专心向着预定的方向奔跑。
然而他眼前一花,半秒前还在远处的男人骤然出现在了眼前,微微附身,露出个笑容:“哎呀这位小哥,我觉得你是个非常合适的谈话对象,不如我们来聊聊吧?以男人的方式,拳对拳的那种怎么样?”
这是异能吗?还是别的什么?
但无论是哪种,只要他近身了,就有机会。
脑子转得比谁都快的俄罗斯人冷静地停下步伐,对着明显不怀好意的陌生人微笑了起来,看上去很有礼貌:“可我并不觉得眼下是个适合谈话的时机,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忙,就此别过或许更加适合。”
咦?这人胆量相当不错嘛,这种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五条悟顿时觉得有趣了起来,但他也猜测大约是什么没有泄露的底牌给了这个外国人这样的底气,警戒意识也提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再次发起提议:“不要这样说,难得我们在这里见面,可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嗯?难道说你是在等我先开始吗?”他摆出手势,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黑发紫眸的青年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地接受了:“好吧,既然你都盛情邀请了,总是拒绝也说不过去。那么你想要怎么比?”
“我姑且还是个合法人士,当众杀人之类的还是做不出来的,不要那么防备啦。”五条悟摆摆手,“所以简单一点好了。只要你吃下我一拳没事,那就轮到你,接着就轮到我,一直到某一方再也站不起来为止,如何?”
这是个对费奥多尔来说相当不错的机会,只要他的异能力发动,不要说一拳了,接触的瞬间这个男人就会死亡。
可他不会把这样的期盼表现出来,反而皱起眉,似乎被提了一个很不公平的主意似的:“这并不合适,从体格上来说,我更容易倒下,而且我本身就体质孱弱……”
“哦是这样啊,所以那又如何?”没等他说完,就被粗暴地打断了。
打断他说话的男人笑嘻嘻的,无比自然地说出了危险的话语:“你现在这情况,也没什么好和我谈判的资本。打老鼠的时候,人也不会问它,到底从哪里开始比较好吧?”
某种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仿佛有可怕的兽在阴森森地凝视,足以令一般人当场噤声。
可费奥多尔并非一般人,他被截断话语后,大致得出了面前人是个何等性格的家伙,就不再纠缠与上一个要求,提出了更低一些的条件:“好吧,那至少请让我先出手,这样我才有出手的时机,而不是你一击结束。”
想先出手?是想使用那张底牌了吗?
从某种意义上相当嚣张的五条悟出于见识一番的心态,同意了这个要求。
费奥多尔作出一副唉声叹气的可怜样,积攒力气,抬起手臂,用力砸了过去。
触碰到的一瞬间,他发动了异能力,准备见证这个傲慢家伙的倒下——得手了!
一秒、三秒、五秒。
面前的人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受到半点损伤,甚至扭扭筋骨,像是在说不值一提。
五秒就足够确认事实,费奥多尔不用多想也能明白自己的异能力不起作用了,他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开始跑。
无数的猜测在脑海里一晃而过,他很快得到了结论——这个男人用了什么东西,阻隔了异能力,所以他才失败了。
“哎呀,说好的一人一拳,怎么你要耍赖吗?这样可不好。”
那人的声音刹那出现在身后,随之而来的是宛如被巨山砸中的重击,集中于他的背后一点,轻而易举地击碎了他的骨骼,让他猛地喷出一口血,踉跄着被击倒了。
……这是什么样的怪力,原来碰到的是个纯粹的武斗派吗?
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的前一秒,费奥多尔模糊着视线,意识到自己可能招惹了个相当不好惹的家伙。
镜眼睁睁看着五条悟拖着死鱼一样的费奥多尔走过来,看见他醒来后还很开心地把人随便捆捆抛在一边,自己蹦跶着冲了过来。
“镜酱,你怎么睡了这么久,我好担心……”白发超龄儿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涩泽龙彦给挡住了。
“你是镜什么人?”涩泽龙彦的表情恢复了冷淡,带着审视上上下下打量了面前好似不太正经的男人,看上去不太满意,“和镜认识多久了?”
虽然之前就大概知道,但这个人果然是镜的父亲吧?
这要杜绝坏小子和自己儿子交流的语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总觉得有点好笑。
五条悟勾起嘴角:“我和镜其实是婚……”
“是朋友。”莫名猜中这家伙准备说一些会被打的话,想要阻止悲剧发生的镜立刻打断了他,并递给他一个“你老实点”的眼神,却得到一个诡异的“委屈”表情。
“这是我之前认识的朋友,五条悟先生。”他放弃思考那是什么意思,利索地给两人介绍,“这是我的收养人,涩泽龙彦先生。”
“五条?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呢。”涩泽先生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容变得可怕起来。
“哎呀,说不定是从镜的口中?毕竟我们关系很好,而且那孩子相.当.喜欢我。”五条悟毫不愧疚地开始自夸。
微妙的火花在他们的笑脸中迸溅起来。
介绍完镜也懒得管两人之间的交流,转移视线,想要找找之前听到声音的中岛敦在哪里。
正巧他看见的时候,半虎化的中岛敦一拳打碎了费奥多尔制作出来的异能人偶,擦了把脸,气喘吁吁地恢复着,对上他寻找的视线,那双紫金色的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
“镜酱!”中岛敦也顾不上身体疲惫,直接向着镜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临到身前,他张开双臂,给了许久不见的家人一个大大的拥抱:“终于、终于见到你了,我真的、真的等了你很久。”说着,声音里的哽咽就压不住了。
他想他已经长大了,在侦探社大家面前都可以说自己还能等,可以说自己还不着急。但是一旦真正面对这个人,他还是很没出息地想哭。
因为这是对他来说,比茶泡饭重要、比阳光重要,重要到会稍微觉得星星都黯淡的人。
镜被冲击力逼得往后退了一步,深刻理解这份思念有多沉重后,温和地拍拍银发少年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还在这里,我也没有受伤,不要伤心了阿敦。”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伤心。”中岛敦摇摇头,擦擦眼泪,“这是高兴哦。能再见到镜酱,我很高兴。”
“原来是这样啊。”镜若有所悟,点点头,“我也很高兴,阿敦。”
两人安静地相拥了一会,银发少年扭捏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镜酱,这一次过后,你还会走吗?”他知道镜酱有自己的事情,可他还是不希望再经历这样长久的离别。
如果真的长时间不能相见,还不如……“如果这次要走,可不可以把我带上?”
至少他能跟重要的人在一起。
浅绿发的少年沉默了片刻,宛如某种裁决,让中岛敦心脏砰砰跳动着,不安起来。
然后镜“噗嗤”笑了出来,揉揉比他高了一些的银发少年头发,调侃似的:“阿敦还真是孩子气,还以为长大了些,结果还是这样啊。你可是和侦探社大家约好了要工作的,不能这样随便走哦。”
然后在中岛敦略感羞愧的目光中,他说:“而且我也是侦探社的,不会走的。这次以后……不会走了,再也不会了,我向你保证。”
“就算哪天要走,也一定会带着阿敦一起的。”
那人笃定的话语给了中岛敦勇气,于是他愿意相信这次的约定,坚定地点头应下了:“嗯,约好了!”
正在和涩泽龙彦辩论看护人有没有资格限制孩子外出住宿问题的五条悟看见了两人和和睦睦的互动,瞬间就酸起来了:“涩泽先生,这不对呢。为什么你拦着我,却不拦着那小子,那并不是镜真正的血缘亲人,也是属于像我这样的‘男性朋友’其中之一吧?”
“哼。”监护人先生回避了这个问题,冷哼一声不做正面回答。
“果然不公平!镜,你家的监护人明显有所偏颇哦,要不要换一个?”五条悟立刻朝那边的浅绿发少年嚷嚷起来,还附带了自荐,“比如某个长得帅、有钱又最强的……”
镜却没有理他,他正抬头看着天上上演的一出大戏。
化身为龙的异能聚合体怒吼着,和浑身散发出暴虐气息的中原中也战在一起,伴随着中原中也的怒吼,不时有巨大的楼房碎片和石块落下,纷纷扬扬砸落地面,砸出坑洞。
不过战局似乎到了尾声,中原中也先生的体力消减得很严重的样子,他瞄准了异能龙的头部,狠狠给了一击重拳,然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了出来,发出一道蓝色的光,转瞬把异能龙消除掉了。
从里面出来的人和中原中也一起从空中慢悠悠地坠落了,在离他们稍微有点远的距离。
镜有点纠结要不要去帮把手,毕竟中原中也先生看上去很累,可能难以回去。
可是他又觉得说不定一起的那个人也是中原中也先生的朋友,所以不用多余的担心也说不定。
还没等他想好,就听见同样看见这一切的中岛敦惊叫了一声:“太宰先生!”然后急匆匆地跑向了那个方向。
看来另一人是阿敦的熟人。
镜眨眨眼,想着要不自己也去帮下中原中也先生,就看见了远处而来的PortMafia们,很明显是来支援的。
所以他考虑了下,果断放弃了去帮把手的想法,毕竟镜和眠可不一样,说不定会被中原中也先生讨厌的。
事情好像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关于那个家伙的处理了。
镜主动走到了五条悟旁边,请求他帮忙把费奥多尔搬到交易店里。
“可以是可以,可是刚刚镜不理我,让我受到了伤害……”白发教师捂住心口,好像很伤心地抱怨着。
“抱歉。”镜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但如果我答应了的话,五条先生,你会被我的监护人狠狠揍一顿的。涩泽先生现在异能力似乎在恢复了,他很强的。”
“欸?我又不是打不过他,这也没什么关系……”
“很有关系。”镜斩钉截铁地拒绝,“因为你们都是我重要的人,打起来我会很难办,不知道要帮哪一边。”
被这句话稍微安抚到的白发男人还是有点气哼哼的:“什么嘛,为什么我要和那个大叔并列。你答应给我更高一级的位置,我就帮你,怎么样?”
“不行的。”镜叹了口气,“你们已经在很重要的位置上了,没办法更重要了。”
又被这句话取悦到的五条悟这才稍微高兴地同意了:“好吧,我帮你。不过在之后,你和歌绘要分别跟我一起去玩一天哦。”
不是特别难办的条件,镜没多想就答应了。
于是在异能特务科来接收费奥多尔之前,魔人就已经被关在了由魔法创造出的空间里,暂时不为众人所知。
当然除了排除五条悟之外,还需要排除过于聪明的侦探先生。
江户川乱步一见到镜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没说什么,仍然慢条斯理吃着薯片:“嘛,既然是镜的话,那就先这样吧,之后要记得仔细看管哦。”
“嗯!”镜点点头,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乱步先生,是金鱼好,还是仓鼠好?”
“仓鼠吧。”侦探先生头也不抬,“如果是金鱼,说不定会顺着下水道跑走。不过多尝试也是可以的。”
“明白了。”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于是当天晚上镜兑现了很久之前的承诺,使用了【替】,让昏迷的费奥多尔和一只仓鼠交换了身体。
并且贴心地给他准备了仓鼠跑轮和其他运动器材,保证能得到一天24小时充足的运动,好好改善下那孱弱的体质。
想必费奥多尔醒来会感谢他的。
镜看着那些滚轮和小型陷阱,自信地想着。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在五条悟送人的时候,涩泽龙彦和镜匆匆道别。
虽然是被魔人骗了,但明面上这一切都是白麒麟做的,这个时候如果不跑,很快就会被横滨的各种势力拿下,送到异能力者的牢笼里。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从支持涩泽龙彦这个大杀器的官员那里得到庇护,之后再徐徐图之。
“不用担心,我会回来的。”涩泽龙彦温和地摸摸镜的头,语气带着点欣慰,“毕竟约好了,要一起得到原谅。代我向阿敦告别。那孩子似乎找到了相当不错的归宿,也能控制自己的异能了。”
“嗯,我会告诉阿敦的。这次也轮到我等涩泽先生了。”镜明白这并非永别,“要好好照顾自己。”
白长发的男人对他微微笑了下,身影掩盖在渐起的白雾中消失不见。
“咦?涩泽先生走了吗?”拖着自己前辈过来的中岛敦没有找到监护人的身影,有点疑惑。
“嗯,他说他暂时不方便出现,之后会来找我们的。”镜凑过去,笑嘻嘻地揉了一把他茫然的脸,“打起精神来,阿敦。我们可是大人了!”
“唔知道啦!”中岛敦口齿不清地回复,用力拖了拖身上昏迷的人,防止他掉下去,“那么,我们回去吧?”
“好。”镜远远看见PortMafia的人开始收拾战场,明白没他们什么事了,于是点点头,一齐向着侦探社方向前进了,“说起来,你肩膀上的这个人我没见过呢,是阿敦的熟人吗?”
“是侦探社的前辈,之前镜酱不在没有见过,不过我和你说过他的事情。”
“哎,是这样啊。我不太记得了,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啦,不是镜酱的错。之后大家都会熟悉起来的。”
“也是啦,这个人叫什么来着?”
“太宰,太宰治。”
“少见的名字,啊,你看,阿敦!”
大概是凑巧,他们回去的方向有一轮明亮的太阳缓缓升起,把被沉重雾气笼罩了一夜的横滨照得剔透而清晰,一切都镀上了金色与希望,宛如迎来新生。
“太阳升起来了。”
“嗯。阿敦知道那句话吗?”
“什么?”
“独自跨过漫漫长夜的惩罚就是,第一个看见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