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这届学生会主席是个心思活络的人物，元旦晚会办的很热闹。虽然每个班都有自己的固定位置，但是傅时凝借着参演人员的特殊便利，给宋闻歌弄到了前排的位置。
“宝，你卡粉了！”
傅时凝正拼命探头往家长席那边找傅濯他们，闻言很是惊恐地拿出自己的小镜子，鼻翼两边确实卡粉了。傅时凝哭丧着脸，“怎么办？”
“没事，你在台上那么远，没人看得见，又不是谁都像我一样，贴这么近。”
傅时凝闻言并没有觉得好受，她正是爱美的年纪，对于这点儿下插曲，十分在意。她扳过宋闻歌的脸，“我丑吗？”
宋闻歌毫不客气地翻白眼，收了她的小镜子，“也就比我难看那么一点点儿。”说着伸出手指比划起来。
傅时凝被成功逗笑，将手放进她的暖手袋里。
“一会儿结束了，带你去吃宵夜。”宋闻歌戳了戳她的小肚子，强调道，“你请客。”
傅时凝点点头，她怕穿上舞蹈服显胖，从中午开始就没吃饭，这会儿也饿了。
“这都快开始了，你爸妈不来了吗？”自从傅时凝从后台出来，眼睛就没离开过家长席。
傅时凝有些失落，“他说要是有时间就过来。”
宋闻歌表示体谅，自己小伙伴儿的家长一直都很忙，前两年的家长会都是她小姨过来参加的。
“那今天你小姨过来吗？”
傅时凝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小姨，等反应过来她指的是温岚后，又摇了摇头，温姨最近又有演出，前天就出差走了。
宋闻歌咂舌，要她有机会上台，她爹娘能当场斥巨资买个相机回来，然后在朋友圈里轮番上阵，花式炫娃。
两人正说话间，家长席那边突然传来不小的骚动，两人闻声望去，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姜芸吧？”
傅时凝只是看个背影就认了出来，手心发凉，“是的。”
“她怎么过来了？”
傅时凝缓缓按住狂跳的心，浅笑起来。
宋闻歌盯着她的梨涡，“这么开心？上次拉你去要签名你还不乐意？”
傅时凝将自己的饭卡递给她，整个人都神采奕奕，“亲爱的，晚上我应该不能和你一起。”
宋闻歌还没来得及问她什么意思，人就跑回后台了。她握住饭卡，危险地挑了一下眉，无故爽约，看她不刷爆她的卡。
舞蹈团的人正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闲聊，看见傅时凝回来，冲她招了招手。
小伙伴儿见她有些喘，“跑这么急干什么？我们的演出延后了。”
“嗯？什么时候通知的？”
“高一那边临时又加了个节目，具体什么我也不清楚，刚通知的。”
“那高一那个相声改时间没？我们有时间听吗？”
有小姑娘激动地跺脚，“我跟你说上次我碰见他们彩排，简直帅死我了。”
“哪个啊？到时候指给我认认。”
傅时凝边听她们闲聊，便给傅濯发消息。
【老爸，妈过来了。你和她说的？】
对话框里很快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结果傅时凝等了一分钟，只等到句【我正在路上】
傅时凝摸不到头脑，难不成还有什么惊喜等着她，比如让她回家？傅时凝感受到自己异常的心跳，熄灭了手机。
“学姐，我好紧张啊，怎么办呐？”是一个第一次登台小姑娘，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肉眼可见很慌乱。
“我也很紧张。”
小姑娘瞪大眼睛，很显然她看过傅时凝以前的表演，觉得傅时凝在开玩笑。
傅时凝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你要比我厉害多了，你看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小姑娘感受着比她要猛烈好多倍的心跳，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傅时凝。
“可是我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学姐，你不是跳过好多回了吗？还跳得那么好。”
傅时凝冲她眨了眨眼睛，“要是让你看出来了，我还混什么？”
“可是学姐，你心跳这么快，不难受吗？”
傅时凝沉默片刻，“有点儿。”
小姑娘没想到傅时凝这么实诚，噗嗤笑了起来，也不紧张了。
傅时凝越过她，看见霍钧弯着腰，抱着一捧花，站在角落里，他个子高，站在那里，显得房间都逼仄了很多。
“我还以为你真去打游戏了呢，你怎么溜进后台的？”
霍钧看向她，“我是被你妈带进来的。”
傅时凝：嗯？！姜芸来后台了？
霍钧见她一脸茫然，“你不知道？”
她应该知道什么？
前台传来殷雪松的报幕声，“接下来欢迎高一七班的傅萱协同她的母亲带来的《山丘晚风》”
傅时凝感觉自己在失重下落，无限下落。她不该有期望的，她早该明白。
“这花是给傅萱的？”她听见自己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
“当然，一会儿还要带她四处逛逛，”霍钧见她面色不对，“你不会还缺一捧花吧？”
傅时凝盯着他，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
霍钧扶额，“不要耍小性子，傅萱第一次上台，你都多大了，还和她争这些？”
可是她上台很多次，也没有花，更没有父母来捧场。
“我没有和她争。”
霍钧见她都快哭了出来，感到莫名奇妙，从怀中随手抽出一朵，递给她，“好了，好了，怎么这么爱哭，呐，给你一朵。”
傅时凝难过起来，她想到了上次在医院傅昱升递给她的汤。
她不愿意接，“那我一会儿跳舞，你还在吗？”
霍钧见她眼睛都红了起来，心里想怎么这么娇气啊。
“嗯嗯，我在。”
傅时凝点点头，冲他摆了摆手，前台已经唱到尾声了。
宋闻歌见她红着眼睛过来，吓了一跳，“怎么了？”
傅时凝看着台上牵着手相视一笑，然后弯腰谢幕的母女两人，只是摇头不说话。
“你爸妈还是没来吗？”
“不会来了。”
宋闻歌一阵沉默，然后捏着她的手，语气欢快道：“好吧，今天我请客怎么样？”
傅时凝不说话。
宋闻歌将小镜子还给她，“我说亲爱的，别想了，难道要这么多人看着你在台上哭鼻子吗？”
傅时凝看着镜子里，连鼻子都泛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人。
你怎么这么爱哭，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傅时凝闭着眼睛缓了缓，还是忍不住往家长席那边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傅濯，正坐在姜芸旁边的位子上，满脸笑意地鼓掌。傅濯似有所感，扭头向傅时凝这边看过来，父女两人视线对上，傅时凝冲他悲凉地笑了笑。
那边姜芸牵着捧着花神采飞扬的傅萱，走了过去，挡住了傅濯的视线，霍钧跟在他们后面坐到了傅萱旁边。
“你在看什么？”
傅濯再回头看去，已经没了傅时凝的身影。他不确定要不要在姜芸身边提起时凝。见妻子心情颇好，他忍了忍，开口道：“唱得真好听。”他见傅萱抱着花，眉花眼笑。牵住姜芸的手，状似苦恼道：“还是他们小孩子点子多，怎么办？我什么都没带。”
姜芸嗔笑，红着脸，斜睨了他一眼。
傅萱见父母调情，连忙冲身旁的霍钧道：“带我逛逛学校吧。”
霍钧求之不得，和姜芸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傅萱出去了。
傅时凝跺了跺冻得有些僵硬的脚，跟着小伙伴们一起热身，听她们八卦。
“姜芸也太好看了吧。”
“比电视上好看好多。”
“只有我觉得她女儿和她好像吗？”
“我感觉她女儿比她还好看一些哎。”
“她女儿以后要是也进娱乐圈，不直接飞起啊，姜芸简直把她当宝贝。”
“我艹，都怪我不会投胎，我也想当姜芸的女儿。”
身旁人碰了碰她，“傅时凝，怎么不说话？”
傅时凝耸了耸肩，似玩笑般，“我应该高攀不起。”
众人都笑了起来，有自愿者过来让她们准备上台。她们也不闹了，排好队，等着入场。
在前奏响起来之前，傅时凝又冲那边看了一眼，座位上的观众正含笑鼓掌。
傅时凝错过视线，不是他们。
她听到宣判，最后一次上台，她依然没有等到期待的观众。
当闪光灯照到她身上，傅时凝抬起头，露出完美的笑，没关系，她依旧在台上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