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受罚
夏桃娘确实很生气，可看见谢印跪下那一瞬，她还是心疼了。
谢印是她的将军，不该下跪。
前世，她用尽阴毒的手段，也没能让她下跪。
前世也有一幕类似的情景，不过要再晚几天，大概也是谢印的伤好了一些，自己给她和小花都分了住处的时候，春华趁夜去找了谢印。
春华一直想逃，她是知道的，那天几个伺候人的小丫头都说春华鬼鬼祟祟的，加上谢印刚来她就知道春华要去蛊惑谢印。
夏桃娘当然乐得冷眼旁观，最后抓这二人一个现形，于是带着人等在小花房间里，至于小花则被她当做人质死死按在手中。
春华告诉谢印自己知道小草在哪，只要她们逃出去就第一时间去救小草，谢印信了。
那天的谢印和今天一样惊诧，只不过那时她眼中更多的是冷漠和恨意，夏桃娘当着谢印的面审了春华，让她说出自己其实根本不知道小草的去向，谢印得知自己被骗，原本杀气腾腾的她再次屈服了。
就像现在一样，低着头，不辩解，任凭处置。
当时她是怎么对付谢印的？按着三色坊处置逃跑女子的规矩打了几十板子，又罚一天不许吃饭，似乎还亲手掌嘴，打的她脸上红肿不堪，就连谢印那样的身体也受不了连翻的折磨，她记得当自己清醒一些意识到眼前的是一个人时天边已经泛着微微的亮光，而谢印则像一个快被揉碎的破布娃娃一样垂着头，虽没晕倒，却一丝力气也使不出。
她那么狼狈，当着三色坊所有人。
那是夏桃娘第一次意识到谢印也不是铁打的，可是她不曾心软，因为谢印对她动了杀心，她也一样，一遍一遍盘算着如果就此打死此人会不会有人来找麻烦，想了又想都是谢印如果死了可能会有后患，不然，她大概也早就下手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
现在她还是送走了两个孩子，还是没有告诉谢印，其实隐隐也有威胁之意，她不想谢印就这么离开，她想……再说如果她走了，如何能加入起义军，如何成为开国功臣？
这次她会好好照顾那两个孩子，让她们做两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两个孩子对谢印多重要，那是她救命恩人的遗孤。
她们在教坊长大，会让谢印成为不忠不义之流。
夏桃娘还是先扶起了谢印，这一次绝不会在人前让她难堪。
“所以，你白天时四处打听小花小草的位置，刚刚去我房里偷钥匙，也是谢印逼迫的？”夏桃娘把谢印拉到一边，问春华。
春华低下头，身上不住地颤抖着，她很害怕却还不忘为自己辩解，“坊里就那么大，空屋子没几间，她们住哪不需要打听。钥匙……钥匙是她逼我去偷的，她说如果我不去明天就打我。”
夏桃娘冷笑，这春华还真把别人都当傻子，“春华，如果我没记错你是自卖自身吧？我见你有几分姿色，当时并没少给你银子。”
谢印不可置信的看向春华。
这春华就是个小骗子，从小乞讨长大，没饭吃了，就卖了自己，这种事她已经做过两次了，不过前两次都是去了一些小门小户的人家，她趁着主人不备跑了，主人也无处找她，可是那种人家给的钱不多，这次索性一咬牙把自己卖到了三色坊，谁知三色坊里有打手日夜守着，根本逃不出。
本来她看那些坊里姑娘过得风光，已经想要留下，可是过了几天才知道，在教坊还要读书学习，不禁觉得又累又无聊，直到昨天看到谢印来了，这才又动了逃走的心思。
谁知道谢印居然这么好骗，才几句话就跟她走了。
“我在三色坊十七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收拾不了一个你？”夏桃娘冷笑，吩咐打手，“给我抽二十鞭子，扔到库房里，一天不许吃饭。”
其实她还有更多专门对付女子的手段，不须别的，只要让打手剥了衣服再打，春华就必定受不了，只是现在夏桃娘看开了很多，所以罚的其实不算太重。
但打手们绝不会留情，每一下都实实在在的抽在春华身上，春华毕竟年纪小，吃不得痛，一时狼哭鬼嚎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三色坊。
谢印清晨劈柴有人不满，掌柜的半夜使手段收拾小丫头可没人敢拦，连如熙也不敢。夏桃娘的恶名并非空穴来风。
打手们打完了春华，又把目光瞟向谢印，没了打春华时的狠厉，看向谢印目光中的惧意根本掩饰不住。
“你们下去吧。”
夏桃娘一句话，打手们松了一口气，几乎连滚带爬就回了自己住处。
“你跟我来。”夏桃娘对谢印道，虽不想谢印难堪，可也不能就此饶了，她要亲自动手！
带谢印回到她的房间，夏桃娘抓着谢印胳膊把她扔到床上，以为要费一番周折，谁知谢印并未反抗，只轻轻一推，谢印就顺势倒下了。
“你身为私奴，试图逃跑，我今日就打你三十鞭子，禁足思过三日，你可有异议？”夏桃娘按着谢印后背，虽然她知道自己根本按不住谢印。
“没有。”谢印摇头。
谢印话音刚落，夏桃娘就去扯她的裤子，谢印顿时浑身一僵，一只手就钳住了夏桃娘的手。
“怎么？”夏桃娘挑了挑眉，问，“我已免了你光天化日被打手按在地上打，亲自对你施刑，难道还要隔着裤子？”
“抱歉。”
谢印没再出手阻拦，相反她自行解下了裤带，把裤子退了下去，露出了不算白皙还略显粗糙的肌肤。
夏桃娘顿时脸上绯红，她没想到谢印这么干脆，好吧她这么做就是心怀不轨，怎么了？这是她的人！看看又不会少块肉，她们家将军这么好的身材，还没赞上两句呢。
心猿意马的拿了鞭子，是心也软了手也软了，好在谢印臀上没伤，不然只怕是一分力也使不出，恨不能立刻嘤咛一声把人抱住。三十下过后堪堪有些红肿，夏桃娘却还算满意，收了手。
“这次就这样，再有下次，必定当着所有人绑到院子里打！”夏桃娘还犹自威胁着。
“不会再有下次，谢掌柜的轻罚。”谢印道。
“今儿先睡觉。”夏桃娘扔下一句跑了。并非她困，刚刚那一幕之后她哪里还困，只是不想谢印看见她红着的脸。
算了，看在谢印这么可爱的份儿上，给那两个小丫头请个先生，读读书吧。
等等，谢印是不是没读过书？她记得谢印只是认识一部分字，从没读过书，这怎么行，她的将军就算不是文武双全至少不能在这方面吃亏，还有算学，身为将军算学学得不好怎么点兵？都得补上！
夏桃娘自诩当了几年掌柜算账的事从不假手于人，书也没少读，不如就亲自教谢印吧。
朝阳渐渐升起，隐隐有鸡鸣狗吠，夏桃娘一夜没睡，却还是不觉困倦，得整理整理以前念过的书，找找适合谢印的。
……
谢印看到那个小姑娘被打的凄惨时就知道自己也不会好过，只怕还要更重几分。
她倒是没有害怕，三色坊里的鞭子再重，难道能比军棍更难熬？当年进军营不到两个月，她和二狗子就跟同帐的人打架，被赏了二十军棍，打的骨头都要碎了。结果打完好些交好的同袍要帮她上药，把谢印吓得只能说自己没事，只躺了两天就又去校场上操练。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再犯错，打军棍是小，一旦被发现了女儿身，是要命的。
两个孩子被送走固然是好事，可是，她也不能再妄动了。
真的，像一个被卖身的女子一样，任人拿捏吗？趴在地上被两个满脸横肉的打手杖打？可是以奴仆之身试图逃跑，枉顾夏桃娘一直以来的好意确实是她的错，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罢了，怪不得别人。
不管怎么样，她落到今天的境地不是夏桃娘的错。
结果她的一切遐想都在夏桃娘挥退打手的时候被打断了，她把她领到了自己的房间，把她按在床上然后才宣布了对她的的惩罚。
床上，是柔软的被褥，让谢□□里的肃杀都减了七八分。
惩罚不算重，三十鞭子和软禁三天，而且是夏桃娘亲自动手，没有凶神恶煞的打手，也无人围观。
她知道夏桃娘生气了，她不能不惩处一个试图逃跑的人，如果那样以后坊里所有姑娘都会试图逃跑，可还是做了她能做的所有，替她留了几分颜面。
谢印忽然觉得其实夏桃娘远远不是大家口中那个恶毒的掌柜的，她买了自卖自身的春华，没有刻意压价，即使春华如此狡诈也不过就是打几下罢了，疼归疼，总不过三五天就好了。其实夏桃娘完全可以把春华转卖去更那些低等的妓院，那才是让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生不如死的方法。
她有点看不透夏桃娘。
正想着忽然有一只手去解她的裤子，谢印下意识的拦住，好在拦到一半她就想起那是夏桃娘，而自己也不必再隐藏自己女人的身份，不然，也许夏桃娘已经被她重重摔在地上。
听了夏桃娘的话，谢印觉得如果只有她自己的话穿不穿裤子也无所谓，以前在军中经常有人不穿裤子，受了伤，或者太穷没有换洗都是那些男人光屁股满营帐走的理由。有些地方打军棍也要扒了裤子的，所以夏桃娘不隔着裤子打的要求在谢印眼里也属正常。
既然男人跟男人之间可以那么随意，那么女人和女人之间应该也可以吧？谢印与女人相处的经验少得可怜。反正她的身子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同为女人看了也就看了。
那鞭子看着很唬人，全力施展可以鞭鞭见血的那种，不过夏桃娘下手很轻，轻到谢印觉得那根本不是打人，她觉得因为对方太娇弱了，手上没力气，可是……为什么她的脸那么红，抽人鞭子有那么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