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结束了演讲，班上掌声雷动，霍青青无意间朝教室最后面望去，和正悠闲地转着笔的苏越对上了视线。
少年身穿着统一的白色校服，挺直的脊背倚着铺了蓝色瓷砖的墙壁，神色散漫，和她目光交汇时，浅浅的笑意在他眉间舒展开来。
“做得好。”他向霍青青做了个口型。
霍青青得意得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面上却不显骄色，她礼貌地对台下坐着的同学和一旁站着的老师鞠了个躬后，这才疾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来要分享学习经验的是沈思悦，她这次语数和文综发挥得极其稳定，英语也超常发挥拿了个好分数，在班级和年级上的排名也进步了很多。
霍青青弯着眉眼，在心底为她摇旗呐喊:“我的宝贝女儿一定可以的。”
站在讲台上的沈思悦慌得不行。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深深地呼吸了好几下，才颤抖着嗓子道:“大家好我是沈思悦，今天我要分享的主题是……”
呜呜，好可爱。眨眼睛可爱、结结巴巴也可爱，我女儿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宝贝。
霍青青捂着心口，觉得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鸟语花香的，就连在下面大声起哄的邹响也顺眼了许多。
沈思悦提供给大家的学习经验都十分老道，这些干货虽然实用，但听起来却很枯燥，班上许多同学听着听着就打起了哈欠，干脆趴在桌子上，借着有厚厚的书堆挡住，偷偷玩手机去了。
反正老师也不会管。
霍青青有些生气:“系统君，他们好过分啊。”
“哪里过分了？”系统不解。
“上课不好好听讲就算了，还光明正大拿出手机玩，一点也不尊重台上的同学好不好！”
系统:管好你自己，而且你不也是在玩手机吗？
霍青青蹙眉:“我是那样的人嘛？我这是在录音好不好？嘿嘿，我女儿声音好甜哦，好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系统:……宿主你没救了。
下课铃声打响，王洁芬最后总结了几句，便将这群被关了一个星期的小孩放出了教室。
“对了，下周三我们要换座位，规矩和之前一样，大家记得找好组长。”王洁芬走出教室前，蓦地想起来了什么，“青青、思悦，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好耶！
霍青青压下心中的欢喜，和秦瑶说了句抱歉，默默跟了上去。
“这是庆德高中的期中试题，你们两个用周末的时间做来看看。”王洁芬从抽屉里摸出来两张崭新的数学试卷，对上她们二人的眼睛，嘱咐道。
庆德是胜川最出名的私立学校，也是一中最厉害的竞争对手。每年高考出分时，两所学校都会为了抢状元而撕得头破血流。
“比起我们的期中考试，这套题可能会有些难度，不过不用太担心，我会针对你们的错题在课堂上进行评讲的。所以，你们错的越多，反而越有利帮助班上同学的学习。”
她说话时，随手放在边上的签字笔不小心从桌子上滚落下去，“啪”地一声摔在了地面上。
霍青青忽然想起来了苏越，他转笔还挺溜的，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对了，遇到难题，你们也可以商量着一起做，两个人的力量肯定要比一个人大很多。”
“好，我们知道了，谢谢老师。”接过试卷，霍青青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今日，她做题时就悠着来了，让苏越这个万年第一去做这套魔鬼试题那该有多好！
王洁芬笑着拍了拍她们两个的肩膀:“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们都快点回家吧，快六点半了，家长会担心的。”
回教室的路上，霍青青在前，沈思悦在后，两人默契地都没有说话。夕阳一点一点地被远处的小山包吞噬了，温暖的橘色余光越过错落盘结的树梢，静静洒在她们身上。
沈思悦凝视着霍青青的身影，面上浮现出些许纠结的神色来。她努力地张了张嘴，想叫住前方的少女，双眸却蓦地黯淡下来，脑袋也缓缓垂下了。
“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么？”有了系统的提醒，霍青青顿住步子，站在不远处，回头看向沈思悦。
沈思悦稍稍一怔，脸蛋红得像个熟透了的番茄:“什、什么？”
“你是想和我说小组的事情吗？想来我这个组？”霍青青懒洋洋地绞了绞长长的马尾，靠着不锈钢做的围栏，笑着问道。
高一19班沿袭了和霍青青初中班上的换座位制度，老师根据大型考试成绩总分成绩表，委任前十名为小组长，有权利建立属于自己的小组，组员不得超过六个人。
作为本次期中考试的最强黑马，王洁芬一宣布下周座位要调动，霍青青就收到了无数女生甚至还有一两个男生投来的锐利目光。
谁不想成为全年级第一的组员呢？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那些充满了希冀的目光中，自然也包括了沈思悦的。她不过是匆匆瞥了霍青青一眼，却没料到后者一直都在偷偷观察她，只一刹那，霍青青就看穿了她。
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沈思悦是这一学期才转来胜川一中的。在此之前，她一直都生活在某座不知名的小县城里，像迎面而来的清风一般无忧无虑，像初升的骄阳一样热烈灿烂。
在尽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女的高一（19）班里，没有家庭背景的学霸，是最容易被孤立的。沈思悦不傻，早在跟随着父母走街串巷讨生计的孩提时期，她就学会了读懂周围人的脸色。
这个班并不欢迎她。默默无闻地过完剩下这两年半也很好，毕业以后，天南地北，再无交集。
如果说，沈思悦是漂浮在学海里的一方孤舟，那么那天午后，微笑着递给她一杯甜牛奶的霍青青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也是将她从无边的孤独中拉扯出来的神灵。
此刻，神灵就在眼前，眼底含笑地戳穿了自己的小心思。
沈思悦闻言，眨了眨眼睛，对上霍青青的视线。少女的眼眸澄澈干净，倒映着的是自己的身影。
“嗯，我想加入你的小组，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犹豫半晌，沈思悦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霍青青“唔”了一声，苦恼道:“可是我已经答应瑶瑶了，唐艺书好像也要来我这个组，还有苗笑也……”
沈思悦捏紧了手中的试卷，身子发抖。
霍青青提到的这些名字，要么是她平时玩得好的朋友，要么是班上出了名的好学生，在这些竞争者面前，她完全没有优势。
乌卒卒，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霍青青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也不好继续逗下去。要是真的把她是宝贝女儿逗哭了，到时候忙着给她擦金豆豆的，还得是自己。
“其实呢，你想成为我的人，也不是不行。”霍青青抬手呼噜了一把沈思悦的脑袋。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我答应你！”沈思悦不假思索。
这小孩真好骗，给个糖就跟着你走了，也不问为什么，怪不得会被顾明衍吃得死死的。
霍青青转了转眼珠子，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你靠近些，我悄悄告诉你。”
＊
王洁芬布置的那套数学试卷很有难度，霍青青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和立体几何死磕了大半天，也没能找到半条辅助线。
十分钟前，他们家的保姆林嫂端了一碟小巧的果盘进来，说是夫人心疼她学习太辛苦，特意让自己准备的。
霍青青一边咬着初夏的第一口西瓜，一边注视着桌上的试卷发呆。
在《恶魔少爷咬上我指尖》的设定里，比起财大气粗的“顾谢楚贺”四大家族来，霍家所经营的生意，也就是个不怎么赚钱的小本买卖，必须依附着有财又有权的顾家，才能在胜川的某龙头行业拥有一席之地。
某种意义上来说，原身的父母，也是造成原身悲剧的第一嫌疑人。他们对顾家近乎疯狂的追捧，总是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原身，让她对顾氏未来的接班人——原书男主角顾明衍，产生异样的情愫，或崇拜，或憧憬。
久而久之，这也渐渐成为了一种妄念。
霍青青倒不恨这一对可悲的夫妻，就像她不讨厌秦瑶一样。作为整个世界与社会网的缔造者，霍青青自然而然地站在上帝视角去观察及评价生活在自己周围的每一个人。
“可是宿主，您已经不再是上帝了。”系统冷冰冰地打断了她的臆想。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霍青青气得直接把笔丢在桌子上:“不写了，头疼。”她趿拉着软绵绵的拖鞋，有气无力地推开屋门，晃晃悠悠地走到玄关，“林嫂，我出门散散步，你记得跟爸爸妈妈说一声。”
林嫂拿着锅铲，赶紧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小祖宗记得涂防晒和花露水，别到时候哭着跟我说你又黑了还被蚊子咬了。对了，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小排，早点回家。”
“知道啦，谢谢林嫂。”
霍家所在的小区总体不算大，走在铺满了石子的小径上，满眼都是盛开着的绣球花。霍青青一个人在这座小巧精致的花园里绕了好几圈，直到太阳都悬挂在头顶了，她才停下脚步，准备回家。
路过一方隐蔽的小亭时，阴凉处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软软糯糯、娇滴滴的，很像女孩子的声音。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霍青青瞬间就打了个激灵。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等龌龊之事发生！还把不把她这个上帝放在眼里了！
“……宿主，您狗狗祟祟地是在做什么呢？”
“跑路啊，不然呢。”慢吞吞青蛙跳着的霍青青撇了撇嘴，“虽然我也很想去帮忙，但这样一定会ooc的…我还想活得更久一点…”
系统怔了怔:“……真拿您没办法。”轻笑一声，绿光闪现，“现在为您暂时解除了权限，限时十分钟，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呜哇！系统君你真好！我决定再也不骂你了。”
系统不好意思道:“也没什么啦，宿主您开心…”
“嗯，只限期一天。”
……
万能的总操控台啊，我有点想撤回刚才的那道指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