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二更只是我更喜欢单独)
晏北辰下午下班后, 开车去了安夏家。
他今天下班时间还算正常，开车到筒子楼的巷子口时，太阳还高高悬在天上。积攒了一天的热量, 透过老旧的巷子和狭窄的小路朝着上方蒸发。晏北辰沿着巷子走到院子里时，已经出了一身汗。
这个时间, 安夏刚接了筱筱回家。今天早上姐姐安清找到她, 说下午有事让她帮忙接一下筱筱，晚上会很晚回来。安夏找了晏北辰请了假, 本来晏北辰也很晚下班，也就同意了她的请假要求。所以拿着食材刚准备去厨房做饭的安夏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晏北辰时，稍稍怔了一下。
随后，她端着菜篮子朝着晏北辰走了过来。
晏北辰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接安夏了, 但是老旧的小区依然和他十分不搭。男人高大挺拔, 长身而立，即使因为过热, 将衬衫的袖口挽起，也带着一种与周围烟火气息格格不入的清俊和矜贵。
安夏走过来，晏北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菜，道：“做饭啊。”
安夏将菜篮子往腰间一夹，抬起手臂做手语道。
安夏：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今天不是很忙，提前溜出来了。”晏北辰说。
晏北辰说完，安夏点了点头, 做手语道。
安夏：我上去放东西，马上可以走。
尽管早上安夏跟晏北辰请假的时候，是说会陪着筱筱待到八点等姐姐回来。但是晏北辰提前下班, 那她就要先以工作为主。今天隔壁李叔在家，她可以先把筱筱托付到李叔那里。
安夏说完后, 带着菜篮子就走，还没走出去，晏北辰抬手拉住了她。
男人的手心很热，但还算干燥，倒是她的胳膊有些微凉，被晏北辰拉住，安夏回头看向晏北辰。晏北辰目光落在她的菜篮子里，问道：“要做排骨啊。”
菜篮子里有今晚做饭的食材，除了排骨以外，还有两个青菜。
听了晏北辰的话，安夏抬头看了晏北辰一眼，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晏北辰收回手，道。
“别回去折腾了，你就在这儿做，我在这儿凑活吃两口就行了。”
说完，晏北辰抬头看了一眼热辣的天空，道：“天太热了，我也没什么胃口。”
这是真的。晏北辰胃口向来小，到了夏天，更是吃不下什么东西。他那高大的体格，完全就靠着一些甜食补充着能力吊着。
既然晏北辰这么说，安夏也没有拒绝。她点了点头后，带着晏北辰先去了姐姐家。
姐姐家里，筱筱正坐在门口的矮桌前玩儿卡牌。现在天气热了，房间里没装空调，门口的长廊背阴，夏天家家户户都是在外面吃晚饭的。
筱筱正玩儿着卡牌，看到刚下去的小姨突然又回来了，不光她，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筱筱抬起头，在看到安夏身后跟着的人后，立马放下卡牌冲着他笑了起来。
“晏叔叔。”
小姑娘和晏北辰已经熟了，即使一段时间没见，也没生分下来。听到小姑娘叫他，晏北辰也已经笑了起来。他走过去，直接坐在了矮桌前，看了一眼桌子上散着的卡牌，问道。
“玩儿什么呢？”
“卡牌。”
“怎么玩儿？”
“我教你啊。”
“行啊。”
一大一小都不是社恐，三言两语就找到了共同爱好。晏北辰坐在那里，两条修长的腿伸展，整个过道都被遮挡住了一半。
安夏看着两人在一起的和谐的样子，笑了一下，而后她回到家里，去冰箱里又拿了些食材。尽管晏北辰胃口小，但毕竟是三个人的饭量，还是要多做一些。
拿了食材后，安夏和一大一小说了一声，就下楼去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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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马上就到七点了，厨房里也热糟糟的忙碌了起来。对于这样老旧的筒子楼来说，夏天就跟在火炉一样难熬，尤其像是这种公共厨房，没有风扇也没有空调。各家一起开火，像是要把人蒸晕了过去。
厨房里的邻里街坊们，一边做饭一边闲聊一边擦着汗。
晏北辰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筒子楼了，筒子楼的街坊们也知道晏北辰的身份。怎么说呢，有时候晏北辰在他们心里，像是安夏带的孩子。要是安夏没时间，就顺便把晏北辰一块带着。
“不过小夏你这个主家是真的好，一般家里的保姆，都是以自己的事情为主的。你这个主家还跟着你走，挺好说话的。”
这个确实。保姆和主家就是被雇佣和雇佣的关系，主家还钱让保姆伺候自己，保姆有事儿也得将就主家，很少说是保姆有事儿，主家没有任何意见，跟着保姆一块出来的。
听了大家对晏北辰的评价，安夏安静地笑了一下。
“这还是没有成家吧？就他自己的话，还自由一些。要是成家了，总不能拖家带口地带着来找小夏。”
在上面的人夸完了晏北辰后，有个正在烧着锅的大姐笑着说了一句。
那大姐说完，厨房里像是开了八卦的话茬，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安夏，晏北辰有没有女朋友，准备不准备成家来。
安夏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大家问了，她也只能摇头点头来算。但是有些时候，话也不是摇头点头能说明白的。有个和安清关系比较好的姐姐看到大家都围着安夏八卦，连忙道：“哎，我们问这个干嘛？反正不管怎么样，都跟我们无关嘛。”
“就是啊。这个少爷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看上去气质也跟暴发户不一样，到时候肯定要找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的。而且还不一定会找喜欢的，电视里不都演，有钱的男人会为了家族娶不喜欢的白富美嘛。”有个大妈打趣道。
“哈哈哈，你这是电视看多了。”有人反驳，“大家小姐肯定是找的，但是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喜欢啊。大家小姐家里有钱，长得漂亮，气质好，又有休养，和富家少爷天生一对嘛。都什么时代了，还相信灰姑娘的故事啊。”
要说在筒子楼里除了烟火气之外，还有什么，那就是现实。但凡生活在底层的人，几十年的日子过下来，从自己，甚至从长辈那里得来的经验就是别做什么飞天梦，踏踏实实过着自己的日子。
所以在那人说完后，另外一些人也笑着附和了起来。这个话题，就在这个时候慢慢结束了。
安夏一边看着灶上的火，一边听着大人们说着话。偶尔她也会随着笑两下，在他们不再说了以后，安夏也就没再听了，回头继续做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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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夏向来手脚麻利，没多久的功夫就把晚饭做好了。做好晚饭后，她将晚饭端上楼，晏北辰看到，收起一双长腿抬手接了过来。
“有凉粉。”晏北辰端过来后，对安夏说了一句。
刚才安夏下去的时候，菜篮子里的食材可没这个。
他说完，安夏抬手做手语跟他解释了一下。
安夏：我看厨房里有姐姐在做，问她要了一块。
做完这句手语后，安夏冲晏北辰一笑，又做了一句手语。
安夏：你胃口不好，吃这个开胃。
小保姆三言两语解释完了凉粉的由来，晏北辰看着她笑着做手语的样子，也笑了笑。笑完后，晏北辰问道：“还有菜么？我下去帮忙端。”
说着，晏北辰转身准备下楼。
安夏抬手阻拦住他，做了句手语。
安夏：不用，我再下去一趟就可以了。
安夏：厨房太热了。
做完手语后，安夏绕过晏北辰，看向还坐在小板凳上的筱筱，抬手安排了一句。
安夏：去拿碗筷。
“好的。”筱筱听话应声，安夏冲她笑了一下，转身下了楼。
小保姆匆匆上来，又匆匆下去了，没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了楼梯口处。晏北辰目送着她离开，回头去帮筱筱盛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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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空调的时候，晏北辰的胃口都很一般，倒是在没有空调的过道里，晏北辰胃口竟然好了许多。
洗过手后，晏北辰跟着安夏和筱筱在过道里吃了一顿他从来没有这样吃过的晚饭。吃过晚饭后，三个人就在过道里玩儿起了卡牌。
天已经在家家户户的晚饭中慢慢变黑，等到晚上八点，巷子里的灯熄灭，安清也从外面回来了。
安清回家后，安夏去给她热了饭菜，而后又交代了她几句什么。安清抱着筱筱，听着她的叮嘱，示意她快回去，外面晏北辰还在等着。
听了姐姐的话，安夏和筱筱告了别，而后转身离开家里下了楼。
晏北辰在安清回来时，因为过道过于拥堵，已经提前去了院子。没一会儿，安夏从楼梯口出来。她走到院子里，仰头冲着二楼的方向看过去，安清抱着筱筱站在那里，和她挥手。
筱筱说了一声“小姨再见”后，又和晏北辰说了一句“晏叔叔再见”，晏北辰笑着和她挥了挥手，而后安清就抱着筱筱回了家。
巷子里依然安静，两个人隔着微弱的屏幕光芒对视着。没过多久，这微弱的光芒也慢慢熄灭了。
看到安夏打出的字，晏北辰立马口吻严肃地决定了这件事情。
安夏：筱筱什么兴趣班都没报。
在他停下的时候，安夏也随着他停了下来。手机屏幕还没有暗下去，她仰头看着他冲着他笑。小保姆的眼睛很漂亮，漆黑清澈，像是幽深的潭。她的眼睛里倒映着光，包围着他。
小保姆纤细的手指握着手机，手机屏幕就落在他的视线下方。晏北辰垂眸看着，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字。看完后，他抬眼看向安夏，道。
晏北辰：“……”
两人的手在离开前，都在院子里的水龙头前冲洗过。过了没多久，上面冰凉的水汽似乎还没有干透。温凉的掌心干燥地贴合在一起，两人朝着幽深的巷子尽头慢悠悠地走着。
而晏北辰也不只是需要一块糖果。
熄灭之后，巷子里重回黑暗。安夏收起手机，握着晏北辰的手继续往前走。
晏北辰没有跟安夏提过他的过去，甚至他的一些事情，安夏也是在大宅时从其他佣人那里听来的。
为了消暑，院子里泼了水，现在有些潮乎乎的。告别了安清母女俩后，安夏和晏北辰离开院子，走进了漆黑的巷子。
安夏：你忙完了？
晏北辰说完，安夏抬眼看向了他。
安夏笑吟吟地看着他，低头在屏幕上打了一串字递给了他。
在晏北辰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安夏的屏幕已经慢慢熄灭了。巷子里又重新恢复了黑暗，这个话题好像在晏北辰说完这句话后就应该结束了。
被安夏这样笑着看着，晏北辰：“……”
“差不多。”晏北辰道。
安夏：小时候玩儿过。
“其实我没有童年的。”
晏北辰低头看着安夏打出来的字，他眸光中的神情因为看到屏幕上一些小时候玩儿过的游戏而慢慢变得惊奇。
巷子里两人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在细微的脚步声中，晏北辰听到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女声。
安夏：你以前没玩儿过？
“我喜欢筱筱。”
“暑假到了，她不需要上兴趣班吗？你看别人家的孩子，又是钢琴又是书法又是马术的。”晏北辰说。
进了巷子后，安夏牵住了晏北辰的手。
晏北辰眼眸一动。
晏北辰又开始有了那种发热的感觉。
“给她报！”
安夏：虽然我也不太多。
“苦什么不能苦孩子，穷什么不能穷教育，必须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等明天我就联系齐秘书，让他给筱筱报兴趣班，一三五学书法，二四六学钢琴，星期天就歇着，星期天我们就回来了。”晏北辰头头是道地说。
在安夏拿出手机的时候，巷子就被照亮了一些，但是他的手还是被她紧紧地握着的。晏北辰没有在意安夏的这个行为，只是低头看向了安夏递过来的手机屏幕。
安夏：那我们带着筱筱一起吧，她也放暑假了，可以带着她一块……
“这是什么话。”
“但是比起喜欢筱筱，我更喜欢跟你单独在一起。”
晏北辰这样说完，安夏看着他眨了眨眼，飞速敲了一串字递给了他。
晏北辰说完，小保姆握着他的手明显因为兴奋紧了一下。她重新掏出了手机，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
安夏：但是卡牌是后来才兴起的。我小时候玩儿的比较多的还是跳绳，踢毽子，丢沙包，翻花绳，打拐之类的。
在他表达着她的意思时，安夏的眼睛里是一直带着笑的。她像是知道晏北辰的意思，可是晏北辰说出来似乎让她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更需要温暖。
安夏：你不喜欢筱筱啊？
他像是在看着别人的小时候一样，只是作为旁观者这样评价了一句。评价完后，晏北辰回头想了想，和安夏道。
晏北辰今天好像心情不错，在巷子里的时候，絮絮叨叨单方面地跟安夏说着他下午和筱筱玩儿的卡牌。
晏北辰低头看了一眼，安夏：那我把我的童年给你吧。
先前两人一起在厨房做家务的时候，晏北辰就说过要去森林里玩儿。只是他一直太忙了，没什么时间。
晏北辰一脸为了筱筱的未来精心谋划的表情。手机屏幕并没有在他说话的途中暗下去，晏北辰说完，安夏看着他，抿唇笑了起来。
不过不用过多地去了解，也会知道晏北辰从小的处境并不会好。他是私生子，母亲是个聋哑人，他只能和母亲交流说话，更遑论小时候会有人做他的玩伴。
晏北辰刚才那句话，也是突然想起来了，这么说了一句。小保姆在他说完话后，就没有了继续交流的意思。就在他也想将这个话题越过去的时候，小保姆突然又递了一句话过来。
小保姆笑起来是无声无息的，但是在这无声无息的笑中，还是能清楚她笑意里的神情的。
安夏：“……”
“我们出去玩儿吧。”
“筱筱就算了吧。”没等安夏打完，晏北辰就这么说了一句。说完后，晏北辰补充道：“人家筱筱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
安夏和晏北辰沉默地走了一会儿，走了一会儿后，她拿出手机敲了一串字递给了晏北辰。
说完后，晏北辰安静地看着她，道。
“我有三天假，我们去森林里玩儿。”
晏北辰表达完了他的意思。
晏北辰低头看着光芒下的安夏，看到手机屏幕的光渐渐熄灭，看到眼前重回一片黑暗。
夜里太阳落了山，地面散了一天的热气也散了个差不多。
得到确定，小保姆更兴奋了。她低着头，跟忍者结印一样，手指飞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打起了字来。晏北辰看着她兴奋地打字的样子，唇角勾起，没等她打完，就先看了一眼屏幕。
在黑暗中，晏北辰说了这么一句。
晏北辰问完，安夏收回手机，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又递到了他面前。
“没有。”手机屏幕熹微地照亮了两人的神情，晏北辰看向安夏，问道：“你玩儿过？”
她更像是一碗甜汤。
小保姆在他看向屏幕的时候，又低头拿着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
说完之后，晏北辰道：“挺有意思的。”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了漆黑的巷子里。
黑暗中，晏北辰这样评价了一句，安夏转头看了他一眼。在看了晏北辰一眼后，安夏拿出手机，她一只手握紧晏北辰的手，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敲了一串字。
在这里安夏没法表达她的话，所以晏北辰也很少说话。安静的巷子偶有热风吹过，只能听到两人细微的脚步声。
敲完这段字后，安夏重新低下头，又敲了一串字递给了晏北辰。
“有意思。”晏北辰笑着说了一句。
“嗯。”
安夏并不是一块简单的糖果。
不是单纯的因为天气太热，而是因为他的心跳过快，引起他的血液流速过快，从而让他变得比往常更热。
晏北辰停了脚步下来。
这种热意从胸口传递到他的四肢百骸，他不光会觉得甜蜜，他还觉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