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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十九岁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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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爷回到泉州城的时候, 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了十天了。明显能够感觉到城中的气温抬升了不少,仿佛酷暑已经踩着日月轮转的脚步到来了。饶是他这么养生的人,也忍不住想吃冰。

    刚好有个挑着担子卖石花膏的姑娘路过总督府衙门,便被八贝勒给叫住了。显然石花姑娘今儿是遇上大生意了, 二两银子够包圆她的担子了, 但面前这个官差老爷, 只要了六斤石花膏,连调味的蜂蜜果子都没取。

    “民女这零钱找不开呢。”石花姑娘用闽南话回答,很是局促的样子。

    姚法祖笑了笑:“石花膏成色不错, 赏你了。”

    石花姑娘被夸了,心虚也散了一些, 笑容越发甜:“嗳。我这是祖传的手艺, 今早新做的。跟别处可不一样。”

    不过民终究是怕官的, 应答一番后,她就挑着明显轻了不少的扁担,健步如飞地走了。八贝勒和姚法祖一行转身进了总督府。新鲜的石花膏, 还是尽快放冰窖里藏着去,待半个时辰后取出来吃,才是最舒坦的。

    解散了随行去惠安县的几个军汉,给他们放了三天假,姚法祖和八爷也各自回屋。其实八爷今早起床的时候已经洗过一回澡了, 但一路赶回泉州, 又出了一身臭汗。福建的夏天和北京的夏天, 属实不是一个量级的。于是回到客房第一件事还是洗澡。他一身清爽地从澡房出来, 就见云雯已经坐在正房的竹榻上打着扇子笑了。

    “这是什么?”云雯拿团扇指着桌上五颜六色的盘子问。

    “喔,石花膏,姚循之说是消暑小吃。怎么来得这么快?冰够半个时辰没?”

    云雯从竹榻上下来, 拿一块干棉布给八爷擦头发。八贝勒却不听话,先跑桌子边用手试了试碗壁的温度。“倒也还算可以。”

    “怎么就想吃冰了?”云雯抓着他的头发问,“这一天也不知洗了几回澡,头发都有些洗黄了。”

    “福晋在家中心静自然凉,但爷在外头跑,还真是热啊。”

    “是妾身说错了,没有体谅爷的辛苦。”云雯慢慢地将他的头发从发根擦到发尾,又用细细的篦子梳开发丝,又擦了一遍,才用扇子轻轻扇起来。头发上的水因风快速蒸发,从后背透进来一丝凉意,八贝勒舒服的哼哼两声。不过这样的好处没一会儿就停了。“爷也要爱惜自个儿才是。”云雯说。

    八贝勒抓着她的手腕腻歪。“我知道的呢,我洗澡都用热水——诶,快来吃,趁着凉,你不在小日子吧?”

    云雯陪他坐了,只盛了小小一碗石花膏,看着那透明的冻状条带盘踞碗底,还能看到碗壁的青釉。“粗看像是粉条,但这质地……不似粉条的那般韧,反而有些脆。”云雯先是不加佐料地尝了一小口,评价道。若是贪吃鬼小系统在这里,就能给宿主盘点出寒天粉、凉粉、薛荔粉的异同,还有龟苓膏和仙草粉。不过去年它被“钦点”了“奢侈”,今年就只能委屈地留在京城流口水了。

    “爷去年路过泉州,没有吃过这石花膏吗?”云雯往自己的小碗中加了红糖、红豆和薏米。

    “民间地头的吃食,去年大张旗鼓地来硝烟,又有老十那个尊贵的小子在,底下呈上来的多是冰镇羊乳糕、荔枝冻一类的。到了广州倒是吃了一回仙草粉。”说到十阿哥,八爷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他本以为是能够给十阿哥积累些经验,也好像小九一样找个部门出来办差的,没想到……如今也还在宫里无所事事。

    思绪飘远,飘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福晋担心地握着他的手。八贝勒展颜一笑:“倒是各有各的风味。我吃着这石花膏有股淡淡的海草味儿;从前吃仙草粉,倒像是陆上的植物。”

    云雯将手收回来:“南方的小吃,与北方大不相同。尤其这消暑的花样儿,属实让人开了眼。”

    “多出来走动好玩儿吧?”八爷的眉毛飞起来了,“过两天带你去坐海船。”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云雯在吃食上的选择,明明蜂蜜加在石花膏上更好吃的,她偏偏选了红糖水。还不是因为蜂蜜性凉,红糖性温的缘故。成婚一年多将近两年了还没有消息,就算府里干干净净,宫里也没催,云雯还是有些着急了起来。但是八贝勒也有他的考虑,除了云雯身体还没长开外,他去年跟鸦片打交道,今年接触了辐射,都不适合短期内要孩子。

    福晋只有一个,那他的孩子不会很多,每一个都得在起码风险不大的时候降生,不然……别说是生下平山村那样的痴傻儿,就算是只像十一弟那样先天不足,都会让父母后半辈子煎熬心血。

    “咱们还年轻,趁着没孩子四处走走,还不是为了哄你高兴?”晚上睡在蚊帐里的时候八贝勒道,“等以后家里有了小孩儿,想要出门都要瞻前顾后。”

    云雯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没有说话。

    “你别怕啊。”八爷轻轻抚着云雯的后背,“便是冬天宫里催起来,咱们一起扛便是了。你看三嫂跟三哥成婚多年,不也是今年才怀了头胎吗?咱们才哪儿到哪儿?若说长辈,皇阿玛这么多儿子,皇玛嬷孙儿就更多了,便是想到了催一催,也不会长久放在心上。惠额娘有大哥生孙子,必不会压迫你我;我额娘的脾气你也知道,嘴里向来不提这些俗气事儿。所以你怕什么呢?”

    云雯小拳头锤了他一下,然后啜泣出声道:“我就是那等在意风言风语的人吗?那早在入宫陪四公主读书的时候就该呕死了。我……我只是担心爷是怎么想的罢了。”

    哦,原来问题症结在这里。

    八爷心中大呼“大意了”,连忙将这次去惠安县遇到的畸胎事件跟福晋和盘托出,那无脑儿的传说确实可怖,吓得云雯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那爷也靠近过那块陨石,会不会对身体有损伤啊?”

    “正是担心这个啊。”八贝勒将吓得坐起来的云雯拉回躺下的姿势。“这两年时运不好,又是鸦片又是怪石,我怕自个儿有不妥,才一直喝着药。之前怕你担心才不告诉你,其实你怀不上是正常的,怀上了才是有问题。”

    云雯差点被他气死:“胤禩!什么叫怀上了才有问题?”

    好家伙,“胤禩”都出来了。八贝勒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呼噜噜呼噜噜”,装睡装得特别假。云雯气得直拍他后背,连拍三下,见他岿然不动,无可奈何又躺了回去。

    八福晋深觉得之前为孩子的事情担忧的自己仿佛一个傻瓜,某人喝着避子汤呢,她一个人使劲能有什么用?以前只听说过女人喝避子汤的,这男人喝的药方也能弄出来,神医了不起啊,啊?!

    不过挺奇怪的,她虽被气得不轻,但等心跳平静下来,还是很快睡着了,一夜无梦到天亮,简直是几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

    次日起来,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夏日。不过云雯今儿准备出门,去城里挑个高处写生,泉州港的千帆竞来的海上景象,恐怕是她这辈子仅见。能在纸上留下记录,到了晚年还能拿出来回味。她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但之前丈夫不在身边,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每日里去跟孕中的王姐姐说话,再给外头四处奔波的男人制备夏季的衣裳和用具消磨时间。

    如今八爷回来了,可算是让久关笼中的鸟儿飞上了天。姚法祖挑了一间海港区的酒楼,名叫“盛海楼”的,包下了最顶层的观景台。从早点吃到晚饭,云雯画完了两张写意画,又将一张工笔的草稿打到一半。王家娘子呆不住,中间离开了三五回,都是去附近谈生意的,姚法祖自然是陪着她走。

    姚某人要陪老婆,八贝勒也要陪老婆,于是这对小伙伴自然而然地分开,待到能一起说说海船的事儿,已经是华灯初上,晚宴的海鲜一道道上桌的时候了。

    “朝廷攻□□郑氏的时候,福建水师中有大船,长十五丈,宽二丈六尺,高三层,巍然如海上楼宇。船载两层火炮三十余架,势不可挡。”喝了点酒的姚法祖语气开始激动起来,“然而施琅那老头顽愚不化,自打他赢了攻台之战,就将大船逐步淘汰,如今军中以大赶缯船为主。那赶缯船本是民间用于运送商货的商船,如何能替代鸟船的威能?”

    八贝勒也不是完全只听小伙伴吹牛的门外汉,他来之前也是做了功课的。“鸟船虽好,但造价动辄十几万两白银,且后续维护的费用也是一年高过一年,不如赶缯船实惠。且当时台湾已平,才逐渐弃用鸟船,也是为了民生之故。”

    “鸟船造价在前朝时不过三到五万两白银不等,这还是装好了火炮后的价,到了如今竟然是前朝的三四倍不止。八爷可知道是为何?”姚法祖端着杯子轻轻晃动。

    明清两朝造价相差太多,八贝勒夫妇都是大吃一惊:“这是为何呢?”

    若是大船造价还在三五万两银子,那护着商船跑几趟海运就赚回成本了,哪里就逼的朝廷不得不忍痛舍弃的地步呢?虽然上一辈的满人中许多人闻水色变,但这辈子的小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喜欢海船的多了去了。老九老十的家里就都各收藏着几十上百的船只模型,从小玩到大的。

    八贝勒眸色都沉了下来,难道是贪腐?这也太可怕了吧,简直误国之举。一想到北边的沙皇彼得都心心念念着出海口,一国之尊隐姓埋名跑到荷兰,就是为了学造船,而自家这边造船业凋敝,就算没有系统那些危言耸听的话鞭策着,他也觉得着急。

    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八爷表情一动,姚法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八爷,这桩却是跟贪腐无关,是大清境内的木材经过多年砍伐,想找到几百年的大树做龙骨越来越难了。”

    “啊。”八爷神色一怔,“此话当真?我看福建潮湿多雨,树林密布……”

    “嗐,就咱们住过的那寺庙附近的树林,都不成材。”姚法祖摇摇手,“这十五丈高的树,两人合抱不过来的,八爷可曾见过?”

    这还真没有。真要有这么大的树,该是神树了吧。

    “这般木材,都只有人迹罕至的密林里才有。但是南边自宋以来人口日渐稠密,开荒造田、建房筑城,哪个不霍霍树木?”说到船只的造价,做着海运生意的王姐姐也是内行人,此时虽然吃鱼吃得满嘴油汪汪的,但介绍起情况来也是条理清晰,言语干脆,颇有一股雷厉风行的味儿。“还有啊,你们北方人追求的大件家具,也得用百年的老树来做呢。数数都砍伐几百年了,这够年份的大树都已经造了船了,不够年份的没等长成就成了家具梁柱,你说说这……

    “总之剩下的能够做龙骨的大树,不是远在西南山里面,一路运出来,上万两银子就不说了,九死一生的行当,花钱买命才请得动人去运。再要不,就得从海外运来。这得多大的船才能运这么大的木头啊?又不能泡水里拖过来,没上漆没烘干的,在海水里泡几个月,那木材也就毁了。”

    原材料不好找,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那你上疏让朝廷在水师中恢复大船,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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