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关系
元白屿一直没有回复，季萱然早有所料。
以她对元白屿的了解，他八成不会答应的。
不期待，便也不会失望。
她看似依旧镇定自若地处理着公司的事务，其实已经走了许多次神，最后终于忍不住打开手机，在网上搜索了起来。
季萱然终于在最热门的那条帖子里，看到了四年以后的元白屿。
如她一直以来想象的那般，他变成熟了，原本柔和得有些雌雄莫辩的线条也硬朗英气了些，从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美少年变成了俊美至极的青年，那双好看的凤眸却仿佛更加冷冽了。
季萱然的目光久久落在那张脸上，难以移开。
他不愿见她，她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见他。明明终于回到同一个城市，他们之间却如隔天堑。
季萱然在有人敲门的时候，便关闭了当前的网页，面上也看不出刚才的任何情绪。
毕竟工作这么多年，还要帮助元暻守好元氏珠宝，她早已学会不动声色地隐藏自己，这也已经成为了习惯。
“季总，du的许总监过来了，我请他们在会客厅等您。”
助理的话让季萱然微微有些讶然地挑了挑眉。
毕竟du对国产珠宝企业的猛烈攻势让很多老牌珠宝公司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好感可言，他们对元氏珠宝也曾试探过好几次，收购意图也十分明显，被季萱然挡了回去。
即便元家的掌权人元暻还昏迷不醒，元白屿也还在国外求学，董事会只有几位元家旁支的人，她也不会让元氏珠宝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这次du总监不请自来，葫芦里不知道卖的是什么药？
“通知周副总和设计经理了吗？我这就过去。”季萱然站起身，脑海里已经将du可能的来意都考虑了一遍。
之前就有传闻说du在筹备今年的新品，打算将他们的十周年庆做的声势浩大。
这原本也没有什么，但正逢元氏珠宝60周年庆的档口，两家公司的处境算不上和气。
这意味着今年的市场，两家公司会有一番大的厮杀，不少珠宝同行已经准备好看热闹了。
季萱然和周副总还有设计部的陆经理一起在会客厅接见了du的人。
“季总，真是好久不见。”du的许总监一见到季萱然便笑容满面地伸出手，季萱然和他礼节性地握了下手，还未来得及介绍了自己身边的两人，目光便落到了对面带来的人身上。
“我左边这位是郑副总监，季总您见过的，右边这位，您也可能认识，也是您的校友呢。”许总监笑容越发深了，见到季萱然有些惊讶的表情，语气也高昂了些，“若不是时云和我提起您，我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呢。”
站在许总监右边的人，正是季萱然大学时期的熟人时云，听说她毕业后去了美国，现在看来她也回国工作了，还进入了珠宝行业他们的竞争公司里。
“萱然，好久不见。”时云主动微笑着和季萱然打招呼。
她身材高挑，面容精致美艳，浑身上下一股自信优雅的气质，一看便知出身优渥，自身也魅力不凡。
季萱然的目光顿了一下，也回了时云一个浅浅的笑容，“是啊，几年不见，你越发漂亮了。”
她不知道时云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但季萱然在心里已经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不是寒暄的场合，季萱然率先介绍了自己身边的两位公司高层，便请他们到沙发上坐下。
“许总监特地大驾光临，不会是专门介绍老朋友给我认识吧？”
季萱然不想和老狐狸打交道绕圈子，便开门见山地对他淡淡一笑。
他们的du的关系确实算不上融洽，但这主要原因还在于du私底下的手段实在称不上光明，虽然都是商业手段，但他们却做了不少恶心人的事情。
比如元氏珠宝之前那批订单，若不是后来加价了，可能无法如期收到货，这里面后来调查出来便有du从中作梗的痕迹在。诸如此类的事情，不仅在他们公司，在其他老牌珠宝企业也上演了不少。
明明有国外资本的强势注入，在设计风格和产品上也有很多新颖和亮眼之处，du若是好好经营也能占有不少的市场份额，他们却从未断过想要收购并购其他企业的想法。
是，国外资本财大气粗，但若非心甘情愿，哪家老牌企业想要为他人做垫脚石，毁了家中的基业？
“这话说的，我们都是同行，互相有来有往是常有之事，季总不要太客气了。”许总监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倒是很乐意向季萱然介绍身边的时云，“季总，时云刚回国不久，现在是我们du的营销副总，以后还要请您多担待一些。”
营销副总？
在两个公司不可避免地要打营销战的节骨眼上，du请来了一位能力手腕都不错的海归精英副总，看来确实是天时地利人和都赶上了。
季萱然面色不动声色，笑着让周副总给时云沏了一杯新茶，特地强调了她爱喝普洱，“我和时副总是老朋友了，何谈担待？只是您请时副总过来，莫非是想乱我军心不成？”
她这话本来只是有几分玩笑的意味在，只不过说中了许总监的一部分心思。
老狐狸可不会显露什么，依旧淡定自若地喝了口茶，“哪里乱的了您的军心？连元少回国这么大的事情您都没有任何动作，还是我小看了您。”
季萱然借着喝茶微微低了下头。
之前du之所以找元氏下手，还不是因为元氏现在真正的掌权人无法理事，元白屿也远在国外，没有回国掌管公司的意图。
他们认为季萱然不过是个女人，柿子要挑软的捏，对元氏珠宝下了不少绊子。
她心里清楚，一旦元白屿回国，将会有不少人将主意打在他身上。
在那些人看来，元白屿看起来和她是离了心的。只要他们搞定了元白屿，让元白屿在董事会上作为第二大股东表示开除季萱然，那么拿下元氏珠宝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元白屿一个接受海外教育的人，对资本的了解也将更深刻。他们du不断壮大，也只会占据更多的市场份额，元氏珠宝这种老牌珠宝公司也抵御不了多久，不用负隅顽抗。
季萱然心中冷笑，他们倒是想得美。
她抬起头，面带笑意地看着许总监，“您说的，好像我对元少有什么不满一样。若不是元少不爱插手生意上的事情，我可早就退下来去享受生活了。”
这几年，她过着连轴转的生活，基本上没有什么休息度假的时间，时刻紧绷着一条弦，身体也没有前几年好了。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不配享受。
元暻还没有醒来，她又凭什么能够过的好呢？
“怎么会？你和白屿关系那么好，后来是闹别扭了吗？”一旁是时云像是有些惊讶，面带一丝担忧地看着季萱然，“我还记得以前白屿经常来学校找你呢。”
季萱然眼底滑过一丝冷意，她摇摇头，轻轻道：“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有空我们再叙旧。现在，许总监不如说说，您对贵公司的周年庆是什么打算？”
话题这才回到了一开始的原点上。
时云看了她一眼，眼眸微动，却没再说什么。
“哈哈，我也知道季总还是对公司倾注了不少心血的，关注点都在公司上。我呢，是想通个气，我们这次请来时副总，也是接到了欧洲那边的消息，让我们务必做好今年的项目，这边压力这么大，我们也不容易啊。”
许总监终于收敛笑容，说明了来意。
元氏珠宝之前发布了周年庆预告，他们公司设计部的人一看元氏珠宝的主题是国风珠宝，心里也有一些震惊。
因为，他们十周年的主题珠宝，也是主打国风主题的，这也是他们du这家来自欧洲的珠宝品牌融入本土的最大一次尝试。
原本元氏珠宝的60周年庆和du的十周年庆便在同一年，现在主题珠宝更是撞上了，这说明这次的活动，两家公司难免有一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了。
不过，他们du的庆典主题还没有发布，许总监只是提前来元氏珠宝坐一坐，打探不了多少敌情，也能让时云露露脸，让季萱然乱一乱。虽然看起来，他们这个如意算盘是落空了。
其他几人也都浅浅地发表了一番各自的意见，最后才轮到了季萱然。
“在商言商，合法的商业手段，我们各凭本事就行。”季萱然的笑容依旧滴水不漏，目光从时云的身上轻轻划过，对她弯了弯嘴角。
派出时云这个多少知晓之前那段往事的人，是想在关键时刻揭露些什么吗？
可惜，这无法对她这样一个无父无母孑然一身的人造成任何伤害。
若时云真的如此卑劣，只能说她不配成为她的对手罢了。
“季总，那我们便拭目以待。”
许总监看着季萱然的笑容，也觉得来这一趟有些多余和无聊了，他站起身，“我们就先回去了，季总您要不要和时云再聊聊？”
季萱然和时云四目相对，她率先缓缓露出一个淡笑，“今天先不了，我还有事，有机会再来。”
时云欣然点头，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季萱然和其他两人送他们离开。
“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季萱然和身后几人说了声，便独自回到了办公室里。
两手撑在办公桌上，季萱然面上的表情终于变了，露出一丝疲惫和茫然。
先是得知元白屿回国了，后来还亲眼见到了曾经不欢而散的大学舍友时云，过往的一切，又要重新揭开一次吗？
她有些失去焦距的目光移到面前的电脑上，却是新邮件提示。
季萱然心中轻轻一动，点开。
元白屿回了邮件。
“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