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恋
容意背靠门板，方觉自己反应过激。再看宋满城满脸怀疑的神色，她断定是自己大惊小怪。开玩笑，她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这么失态做什么，不就一半裸男？
自我平衡了心理状态，容意假意握住门把手，试试门有没有关好。
确定没问题，她神色恢复正常，边换鞋边说：“你白阿姨不是担心你受苦吗，不敢随便联系你，让我多问问你情况。”
宋满城蹙眉垂眼。
难道每次她主动发消息聊天，都是因为白阿姨的督促，而不是想和他聊？
“回来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好去接你啊。”容意往餐厅走。
“不想麻烦你。”宋满城淡淡。
容意不禁一笑：“和我还说麻烦，跟姐姐见外了不是。”她从冰箱里拿水，边拧瓶盖边打量他，“不错啊，感觉没晒黑。”
身上白白的。
连胳膊都一个色。
嗯，小伙子身材真好。
她就像这样用毫不含蓄的眼神，将他身上没有被衣料遮住的地方仔细抚摸了一遍。宋满城被她的视线灼得身体缓缓发烫。他不是故意不穿衣服，实在是因为没来得及，不过也不介意她看，她喜欢就好。
“诶，”容意眯眼，迟来地发现他前腰胯那似乎贴着药贴，药贴边角从裤腰里露出，“那怎么了？”
宋满城微偏头，低眼扫过那处，淡定把裤腰往上提了些，完全遮住。他抬眸盯住她，竟有两分狠的意味，挤出四个字：“肌肉拉伤。”
“看来训练很辛苦。”
容意说完仰头喝水，视线却还滞留在青年身上。
青年此时背着阳台的光，身体的影子朝她这边投，稍微一动，她眼前浮光掠影的。容意接触的男性并不少，也看过不少光膀子的，但眼前的青年无疑是她亲眼见过条件最优越的，感觉不论是硬件还是——
容意：？？？
我怎么能想这个？
被盯久了，宋满城已经没有定力直视她赤/裸/裸的眼神了。他把手机装裤袋，决定再让她看半分钟。
趁着空闲，顺便总结她方才说自己没晒黑的原因。
归根结底是她提防晒霜的时候，他猜测她不喜欢被晒黑的身体，所以军训期间一直穿外套。
白天穿，晚上洗。
不过他现在全然没了分享欲望。
感觉半分钟已到，他准备把擦头发的毛巾送回浴室，再把衣裳洗了。
这时她却呛了水。
容意把水瓶放桌上，按着餐桌边缘咳嗽。宋满城见此过来给她拍后背缓解，帮她把下巴的水渍擦掉。她捉住下巴附近的手，想说姐姐自己来，然而余光里全是宋满城的身体，她咳得更厉害，万分狼狈别开头，谢绝宋满城给她拍后背。
她伸手一推，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按在了宋满城心口处。
容意心态瞬间爆炸，摸到电闸门似的缩回手，掌心仿佛被火球灼到。零星之火足以燎原，她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耳根脸颊极速升温，她估摸着肯定红了。避免形象崩塌，她只能更加剧烈地咳嗽掩饰，捂住脖子往浴室方向走，她要躲躲。
咳嗽导致她整张脸通红，那模样活像要咳到原地去世方才罢休。
宋满城终于被她撇下来，拧着眉留在原地，有点担心，也有点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浴室门合拢，磨砂玻璃门上印着她模糊的身影。
等她似乎不再咳，宋满城才缓缓舒展眉头。手机突然响铃，他停止思索方才那抹不对劲，掏出手机看了眼，接通往阳台走：“妈？”
宋母难过说：“满城，你和你白阿姨打视频，怎么不和妈妈打视频？”
浴室里。
容意背靠着门，努力将刚刚发生的全部撵出脑外，恨铁不成钢地打了好几下左手，手背都拍红了。
好容易做完自己的思想工作，她准备把宋满城用过的浴室收拾了，然而却看见了宋满城放在洗衣机上换下来的衣服。男生衣服就那么可怜巴巴的三小件，一眼望过去，遮什么部位的瞬间了然。
容意慢吞吞挪开眼，盯了会天花板，她心下感叹浴室真小，不然怎么能闻到宋满城衣服上的汗味？
不难闻……有点儿特别。
她避开视线，把宋满城衣服塞洗衣机里，心里想的却是：我这是单身久了，需要一个男人。
满城不是男人，是男孩。她这么安慰自己。
没事。
女人的正常需求而已。
到了她这个年纪，就算看小说看漫画看路边的小狗小猫掐架，估计也能想不干净。
再出去的时候，宋满城已经套件黑色短袖上衣，单手插裤兜，另一只手握手机，酷酷拽拽的模样：“你截我视频图了？”
嗓音冷淡，掺着质问，不知道的还以为侵犯他肖像权。
容意眉一挑：“犯法？”
早不穿衣服，早穿我至于想什么硬件软件的吗，险些让我失了威严。
宋满城本想说什么的，听她语气夹枪带棒，刺头十足，迟疑了那么两秒，听见洗衣机运转，他终于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是。”
说完越过她进了浴室。
容意不以为意往客厅走，慢悠悠的像老大爷，操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口吻道：“内裤我拿出来了，搁小盆里倒了洗衣液，你等等手洗吧。”
“…………”
回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楼外树上蝉鸣孜孜不倦。
楼上夫妻三天两头经常吵，这会儿又在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互相攻击器官，怎么难听怎么来。
容意左耳进右耳出，闲适地窝沙发里刷手机，扬声问：“你饿不饿，中午吃什么，我点外卖了？”
宋满城从浴室出来：“我不怎么饿，你随意。”
容意琢磨道：“我也不太饿，那咱们要西瓜吧，一人一半，好久没这么吃了。”
“好。”
宋满城晾好内裤，把晾衣杆调到合适的高度，刚好可以让外面的太阳晒到。
容意下完单就朝阳台看，宋满城弄完转进来那刻，她不动声色收回眼睛看电视。宋满城像没察觉，从电视机前走过，侧脸神情很淡，那模样冷峻如松，像是做什么都兴致不高的样子。
“诶。”容意出声。
宋满城停下眼神询问：“？”
容意翘着腿，上身前倾，胳膊撑膝上，葱白指尖摸上自己的锁骨：“东西哪去了？”
“什么？”
“那天接视频，我看你脖子上挂了条黑色的绳子，是什么？”容意没话找话。
秘密忽然面临着被发现，宋满城耷拉下眼皮，手按上后脖无措地揉捏。他做过好几种心理准备，但这会儿还是有点难为情。
容意见此心下了然：“心怡女孩子送的礼物？”
“……”当然也想过她早忘了坠子，毕竟是她不甘不愿抠出两块五毛钱买给他的七夕礼物。
半小时后，外卖小哥送西瓜上门。容意把它抱去厨房，洗净表面，摆上案板，拿菜刀准备一刀两半。
宋满城翻出俩勺子洗，看她对准半天不切：“要不拿尺子给你量？”
“滚。”容意笑着下刀。
她抱了一半小的，他抱了一半大的，两人边吃边看电视，想到什么聊什么。容意手机响的时候，他长指钳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擦嘴，礼貌听她讲电话，半分钟后再看她，嘴没擦，纸巾被她抠了一个洞套在食指上。
宋满城：“……”
容意挂掉电话继续吃瓜，后知后觉他已经停下来不吃了：“才这么点你就不行了？”
“歇歇。”他擦着嘴。
容意轻笑：“晚上累不累？”
宋满城看她慢吞吞地转着勺子，挖出半圆球瓜瓤：“晚上的事现在怎么知道。”
容意细想这话没毛病，笑问：“要不咱们今天晚点睡，姐带你去这边的ktv转转？”
宋满城瞥了眼她手机，估摸谁喊她出去玩，刚听声音是个男的，他无所谓道：“随便。”
“嗯。”容意又道，“那我们等等去超市，冰箱空了。”
逛超市期间，又遇见一男的，和她认识，大概二十七八的模样，头发做了造型，栗色卷毛，下巴留着一小撮山羊胡，眼睛狭长，笑或者不笑都像是笑，天生笑脸，表面印象不像好人。
宋满城推着购物车，跟在她和那男的后头，左拿一样右拿一样，很快把购物车装了半满。听了半天，他知道了这人的职业：理发师。
超市人多嘈杂。
容意也没想到逛个超市能遇见休假的杨波，而且听到对方在打电话说跳槽的事。
“老板对你们不好？”
杨波叹道：“虽然干了两年有感情，但谁都想往好的方向发展，所以想跳槽。我刚和店里一个同事谈了谈，他听了也要走。我要是带人走，那不太不是东西了吗？”
容意表示理解：“不过你在这片林子里称大王，下一片林子不一定还是大王。”
杨波目前是这家理发店台柱，用过的都说好，有一波非常固定的客户，没他就不剪，毕竟是正规发廊严格进修过的：“再看看吧。”
容意对他印象不错：“你们这么年轻，怎么不自己单干？”
“你真敢想，哪有钱，我下面县城乡镇上来的，家里条件一般。”杨波坦诚道。
容意话里有话：“大丈夫有志的时候，钱从来不是致命问题。有句话是什么？人多力量大。”
和杨波分开后，容意再回头已经找不见宋满城的人影了。她手机在宋满城那，打不了电话，只能往回找。这是附近的大型超市，礼拜六人不是一般多，还有低价促销活动。
容意沿着货道一条条寻找，正毫无头绪、想着要不去服务中心挂个寻人启事时——
“你要找什么？”
容意转过身看见人，松口气的同时脑子里蹦出句话：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就在你身后。她感觉有些好笑，不想说自己找不见你了，随手捞了货架当头的一件商品：“买这个。”
宋满城垂睫扫了眼。
？？
容意看清商品是什么，顿时笑不出来了，抓紧男士内裤盒包装，条件反射斟酌脸面问题，内心挣扎过后，故作轻松道：“送人。”
她把盒子丢购物车里，若无其事从他身边走过，察觉他没跟上来，硬着头皮折回去，她可不想被邻家弟弟当成奇怪的女变态。
“你穿什么码？”
超市冷气不强，宋满城前额碎发有些微汗湿，他方才蹲散称食品那帮人捡东西，站起来时不见她人。
而后看她似乎在找什么，于是默默跟着，没想到她是找内裤买。
买给谁？
赵以恒还是刚那个男的？
他把盒子拿起来准备塞回货架，想着再以什么理由劝说她不要送男人内裤做礼物，然后她走回来，面无表情问他穿什么码。
宋满城目光落她脸上，迟疑报数：“二。”
容意拿过他手里的盒子看码数，确定是xxl的再丢回购物车，接着扫荡了眼前的货架。
每个牌子拿一盒。
每个系列拿一盒。
最后冲他笑了笑，表示我本来就这么准备的，姐姐口吻理所应当道：“送你的。”
宋满城：“……”
我……真的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