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言祭16】虎头娃娃
驻足街边，白祭的目光盯在一个虎头娃娃身上，不曾离开。
那摊主看她这么在意那个东西，就摘下来递给白祭。
白祭拿到后，没有很观赏，只是像盲人摸象那般的在手里来回拿捏，不一会就把娃娃扔给了摊主。
那摊主破灭了一桩生意，一脸无语，没有很搭理她，转脸笑盈盈的招呼下一位顾主。
罗绯言“你这是做什么？”
白祭闭上眼，遵照着手里的感觉，凭空捏造了一个虎头娃娃，拿自己的鼻子抵着虎头娃娃的鼻子，转头看他道“中看吧？”
罗绯言用指头轻轻碰了虎头娃娃，那娃娃便像泡泡一样破灭了。
他叹了一口气，转头拉着白祭的手，做了刚刚那小摊的回头客。
罗绯言指着那个娃娃“我要这个”
“好嘞～”摊主麻溜的将娃娃的绳子解了下来。
正当罗绯言低头拿钱时，像个木头人一样被定在原地。
尴尬了～
白祭像是猜到了什么，眼角勾起了一抹惬笑“嘿嘿……没钱了吧！”
罗绯言“你呆在这里，我去拿钱”
紧接着，白祭转而向摊主“这个你给我留住了，我们去去就来”
摊主不禁感叹“唉～这来来回回的”
罗绯言和白祭来到钱庄，刚掏出自己的迎宾贴，想证实身份。
掌柜的殷勤道“仙使到此，不胜荣幸。”
罗绯言手里的动作一停，问道“你认识我”
掌柜的“百雨金嘛，谁不认识啊!仙使这是准备去哪里降妖啊”
罗绯言“走哪算哪”
给罗绯言的钱袋子装的满满当当后，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
“有事要与我说”
“仙使多亏了你啊，那一剑坡可是骇人的地界，里面的恶灵常年袭扰村镇，搅得我们是不得安宁，以往的那些个仙客一看不好收拾，就立马拍拍屁股走人了，这次可算是了结了”
罗绯言“尽力而为罢了”
罗绯言听着这话算是夸赞自己，顺便也把其他仙客阴损了一番，便有些不高兴。
若说在贺霄声的统领下，整个人间混为一体，修仙与王权并存。
那在首衔的管辖下，坐在最高位的桑先却刻意区分百姓与仙客，在乱世之中，好不容易把一盘散沙污泥和成一滩沙地，而桑先深知力量权衡，便一直禁忌仙客参与世事纷争，使得仙客与百姓之间有道显而易见的鸿沟。
在这种压制之下，仙客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可一世，百姓却也瞧不上仙客，有事登门，无事莫理。
这些人只会在牵扯利益之后才会殷勤百倍，平时在大街上根本不会有几个人愿意搭理你。
罗绯言深知里面的道理，便不会太给对方面子，本来就不会客套的人就变得更加不悦。
一旁的白祭抬眼看着他脸上阴下来的脸，暗自偷笑。
她自然是知道罗绯言为何不悦，可那掌柜的却不知道，一股劲的赞扬人家，使得罗绯言的脸一阵比一阵垮。
罗绯言从他的言语中跳脱出来“一剑坡除恶灵是我所为，我可从来没说过只有我一个人”
掌柜的以为眼前这位少年不满独揽功劳，便笑盈盈道“不知还有哪位仙使啊”
罗绯言“葬神白祭”
一旁原本看笑话的白祭瞬间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那掌柜的原本笑盈盈的脸瞬间一僵“……仙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这白祭不说是作乱惑世的妖邪啊，也绝对算不得神君，怎能与您相提并论啊。那清风辞的镇守神像都已经换了，您就别说这等妄语了。”
这话原本穿过白祭的耳朵，她不会很计较，也绝不会很高兴，想着总得给这人一点教训。
可这时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先担心起罗绯言发火了。
罗绯言只是压着语气“那是他们清风辞的做派，与我无关。”
那掌柜低声问道“仙使，有传言道你与那白祭有些牵扯，你可要注意些啊”
罗绯言一脸：你谁呀，你管我！
可也知道跟他白扯这些也是枉然，只留下一句“此言非虚”
那掌柜的愣在原地，许久未能缓神。
白祭在世人面前一直是男相，所以没人会把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与那个嗜血的堕神联系在一起。
白祭看了一眼掌柜的，又看了一眼罗绯言，拿起钱袋，追了上去。
她走到扩地上，悠然转了一圈，笑道“我就说吧，根本就没人信”
罗绯言闷声不语“……”
白祭拽着两边的发带，撺在手里转了两圈“要我说，这功劳你一个人揽了不就行了，非得搭上我，可没几个人会记得你的好”
罗绯言像是有些失望“唉～”
白祭绕道他身前，眨着水灵的眼珠子，笑道“嘿嘿！我记得你的好就行”
罗绯言看了她一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白祭眼里透着茫然，不解道“什么意思？我不懂。”
罗绯言“也不需要你懂”
“切～”她掂了掂手里的钱袋“挺沉的”
罗绯言“你也挺沉的”
白祭：啊？
罗绯言不解的打量着她，问道“我正想问你呢，你看着也没怎么变，怎么越来越沉了。”
白祭勾嘴一笑“可能……在你心里我的分量又足了些？”
罗绯言“油嘴滑舌”
之后，白祭绕着街市左挑右捡，大包小包的就往罗绯言怀里堆。
当然，白祭的眼睛是直勾勾的望着摊子的，那些东西准确来说不是往罗绯言怀里送，而是他迎着接，像个箩筐一样接着不知从那里飞来的东西。
白祭也不知物价是如何，只是看着比较精致的东西，就觉得贵。没想到一顿下来，还没花掉半袋子钱。
这时她才注意到后方的这位，已经被东西没过头顶的这位……
白祭连忙跑去揭开买来的那些东西，罗绯言整个人都是仰天的，分明是靠脸顶着这些东西，才保证掉不下来。
白祭问道“你不嫌我买的东西多呀”
罗绯言镇定自若“暂时不嫌”
白祭“那一会呢？”
罗绯言“说不定”
白祭看他拿着这些东西举足艰难，便把剩下的都给卸下来，堆在一起，让一旁的店家帮忙看着。
“还想玩什么？”
白祭指着一个小摊“套圈圈”
满满一手的套环，沉甸甸的，看着那些顾主撒手闲散的套环，孤零零的掉落一旁，白祭不禁嘲笑着这些人笨的可以，可当自己扔了几个后，她也默不作声了。
转而手捂着嘴，低声说道“你就瞎扔扔，我使一个障眼法，这些呀，就都归我们了。”
罗绯言转头“你太小瞧我了”
白祭勾眼一笑“那你试试……”
白祭这么说就是想看看笑话，想着借此杀杀他的威风。
一个套环扔出去后，鬼使神差的像个轮子一样滚到老远去了。
白祭意犹未尽的长叹道“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呀？万刃枝麾下个个都是掌弓的好手，唯独她最得意的弟子，只懂弯弓，不懂射箭，只因为少帅准头极其差！哈哈哈……”
罗绯言一时羞愤难当，可也无从反驳，现实就摆在眼前。可也不喜欢就此被揭短“谁说的？那是以前”
白祭指着那咕噜而走的套环“那这……”
罗绯言又扔出一个“再来”
刷……
白祭凝神“嗯……”片刻后，无情的嘲笑。
再来
再来
再来
……
许久过后，白祭已经提不起兴致了，懒散的看向他“别了吧！”
罗绯言看了她一眼，下一环竟然套中了。
白祭肃然起敬，直愣起身子来“刚发生了什么事？”她怀疑的看着他“难不成你开窍了？”
罗绯言自得道“那是！”
不多久，白祭就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每当套环脱离之后，它的轨迹非常没有规矩的四散而逃，可随后却又平稳落下。
罗绯言双眼凝神，指尖蓄力，隐藏在衣袍之下的驭风诀发挥着微弱的效用。
白祭“你使诈？”
罗绯言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嘘……这叫兵不厌诈”
白祭一言难尽，她想到：如果万刃枝知道她的驭风诀用在这种场合，不知会作何感想。
随后，落脚客栈内。
罗绯言从一堆包裹里，抽出几个来，侧脸问道“你能否回避一下”
此言并无半分命令，而是掺杂了些平常言谈里的礼遇。
白祭听着稀奇，心里突显暖意，却又好奇“为何”
罗绯言抽起一件外袍“我要更衣”
白祭“……”
罗绯言“只因身着燕摆，很是不便”
白祭笑道“你不用给我解释的，我只是好奇……”她上下打量着“…你怎么都是晚上装束完整，你……不嫌难受啊”
而且他这个人睡觉极其老实，通常都是一个睡姿，仰面朝天，保持一整晚，都不侧个身什么的，发型什么的也乱不了。
罗绯言张开掌心“像我们这样的仙客，没日没夜的降妖除魔，免不得遭惦记，这样有备无患”
白祭望着他掌心泛着灵光的花鉴，像是见识到新事物一样，惊叹道“原来这就是花王牡丹啊!好看!”她嗅了嗅鼻子，还能隐隐的闻到些花香味“还有香味呢，好神奇啊！”
罗绯言有些隐怨，立马收起手“这有什么好看的”
白祭愣了一会，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她笑道“怎么，你的花鉴连你自己都不待见”
罗绯言“你不懂，我的花鉴是在吉图共技之前定下的，这无疑是告诉所有人，这魁首非我莫属。”
白祭双手托着脸抵在桌子上“嗯……所以呢”
罗绯言不说“你不是能洞悉人心吗你猜猜看我在想什么”
白祭“所以呢……你无非是想，若我没有夺得魁首呢我将以何等面目世人哪怕是一品之差，也是天差地别”
罗绯言“欲加之名，何以推托”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祭“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嫌弃自己的名声过大的。那廖逢迎不也跟你差不多嘛，那她也没有嫌弃自己的花鉴啊”
罗绯言“一样的可怜人罢了”
罗绯言，廖逢迎……
这两个人在外人眼里是绝对辉煌的存在，也是站在对立面的“死对头”，这时候却一个对另一个心生怜悯。
白祭问道“可怜吗”
罗绯言“嗯”
白祭把玩着手里的虎头娃娃“廖逢迎可怜吗”
罗绯言“可能吧……”
白祭“那你呢”
罗绯言“名利双收的境地，有何立场替自己悲叹，若真如此，倒有些无病呻吟了。算是不可怜吧”
白祭笑道“切～我还说你要是真受不了，我就带你私奔呢”
似是在玩笑，可罗绯言听进去了。
“这……能逃吗”
白祭“我不是一直在逃吗照样自在。你跟我不一样，逃不过大不了再回去，你又没有什么损失。”
对于她来说，只要逃脱天界的追逃，天底下任何事物对她来说都是一片辽阔天地。
白祭绕到他身后，一件衣袍披在他的肩膀上，勾眼微笑，伏在罗绯言耳畔轻声道“只要这衣服上没有绣上鸿雁，一切都好说”
鸿雁，意味着归途。身穿这身衣服，就是为了提醒门下仙客时时刻刻要想着归途。
罗绯言抓着这件衣服，思绪万千，自问道“可以吗”
不远处一声“可以”，显得懒散，又极具挑逗。
白祭侧卧着躺在床榻上，把玩着自己的发带。
罗绯言纳闷道“你多会跑过去的？”
“刚刚”
白祭把被子一展，一副马上就要入被窝的架势。还撩开一角，让被窝形成一个洞穴的模样。这副情景就差说：要不要钻进我的被窝啊
罗绯言一脸惊悚“这……成何体统”
白祭明知道原话的意思，还故意道“是你自己问可以吗，我才答应的”
罗绯言“不成！”
白祭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她笑道“别跟我提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早就破戒了”
罗绯言“谁说的”
白祭言语间的打趣又多了一分“都老夫老妻了，害羞个什么呀”
罗绯言“尚无拜天地，算什么夫妻”
白祭不屑道“那都是虚礼……”
罗绯言坚持道“那是规矩!”
“好好好，规矩是吧，来日补上不就行了”
白祭眼看就要罢衣而睡，罗绯言眼神都直了“你做什么？”
白祭歪头娇笑“罢衣而睡，也是规矩”
罗绯言声音有些抖“你分明是故意的”
白祭讨欠道“故意的又怎么样，你来拿我呀～”
白祭看他有些慌张，手上就越发急不可耐，衣裳眼看就要半敞……
吓得罗绯言落荒而逃，不愧是修习的驭风的天之骄子，跑的比风还快。没眨眼的功夫，一声磕门“啪”的一声，足矣见得他有何等慌张。
白祭像是什么事都没有，脸上没有任何害臊和娇羞，懒散的坐在床上，对着门外一阵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