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言祭5】能抱抱不
白祭一改白日的做派，很乖巧的寻了一处空旷之地，背靠罗绯言跪坐了下来，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安静的待在那里。
深夜时，罗绯言双手放在被子外边，只觉得冷，迷迷糊糊的醒来过一次，在把手伸回来之际，看到白祭的侧脸……
她还是跪坐在那一处，一动不动，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时而抿嘴淡笑，时而幽怨皱眉，表情很是丰富，不曾发现有人正在看着她，那一双水灵的眼睛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上面似有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在哭？
若说之前的眼泪是给别人流的，是抽泣，是故意惹人怜的。那这次便是给自己流的，无声的，是独自神伤的。
在黑暗的笼罩下，总是可以无所顾忌一些。
白祭沉下眼眸，微怔片刻，突然往这边望了一眼，身体没有动，只是眼神瞟了一眼。
罗绯言不以为然的睁着眼睛，以为她看不到，便也没有逃避。
“还没睡呢？”
罗绯言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能看见？”
“当然，我的眼睛一直很好！”
毕竟像猫，夜视的话，没什么问题。
罗绯言“你自己去搬个床褥什么的吧”
“干什么？”
罗绯言“你不睡觉吗？”
“不睡，谁像你啊？”
罗绯言“……”
“我也想睡，可是睡不着。”然后一抿嘴“六百多年了，从未合过眼”
沉静了许久之后，罗绯言用平时那份低沉平静的口气问道“她对你不好吗？”
白祭以一副不在乎的口吻说道“好，当然好，好到把我揣了下来”
罗绯言“若有机会，你还会上天吗？”
白祭脱口而出“不会”
罗绯言“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了她，永不登天”
“哦……”
原本跪坐的白祭，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蹦过来，扑在床边，歪头枕着手靠在床沿，瞪着泛着蓝光的眼睛，兴致勃勃道“我虽然被贬下界，但在天界总还是有不少人脉的，要不……我保你成仙，进而成神，如何……”
“不需要”
白祭不可思议“为什么啊？这等好事可不是谁都能遇上的。”
罗绯言“没意思”
白祭“那什么有意思？”
罗绯言“不知道”
白祭问道“你们修仙的不就是想成仙吗，不然你干嘛要当仙客”
罗绯言仰面朝天，枕着胳膊“我也不清楚，原先是为了躲避仇家，后来……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反正就是变得越来越俗，这样如何能成仙”
白祭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当神仙是很神气，但确实没什么意思！”
“那不就得了，总的来说，就是没意思！”
白祭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对啊“那你这么努力修炼是为了什么？”
罗绯言“原先是想赢得旁人的称赞，可耳边真听到时，便也觉得没什么了。现在呢，一句话‘攒名声，争位子’”
白祭不屑道“真无聊”
强如百雨金罗绯言这样的，也很迷茫，对着自己想要的、追求的东西一无所知。清高自傲，也只是在他人眼中的样子罢了。“攒名声，争位子”能听出来他的话语里流露着无奈、顺应、无动于衷的漠然。
他们……真的好无聊啊！
“喂……绯言”
“嗯？”
“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罗绯言猛地一揪被子，白祭一扑空，险些趴在地上“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就不该让你在屋里呆”
刚才也不见得你反应这么大，抱着睡有什么吗？白祭不可理解。
思索了片刻，随后认识到，原来是介意这个！
转身变为了多条尾巴，浑身虎纹的白猫狐“这样总行了吧”
罗绯言无言以待“……”
白祭略带些撒娇道“保证下不为例～”
罗绯言扭头看了一会，也没说话。
顶着一副猫咪的面孔，比平常更加为所欲为“你就当是抱着一只猫睡嘛～”
罗绯言冷脸道“长着九条尾巴的猫？”
白祭摆摆手“这个不重要，外面冷……虽然我也不怕冷，但是……嗯……我保证绝不过分！”
只听到罗绯言冷哼一声，又不做声了，只是挪蹭到墙边，贴在墙上，腾出一大片空地。
根据长时间的相处，白祭便也知道，这是是什么意思了。
便像只毛毛虫一样，顺着被子的缝隙钻了进去。
它很守诺，没有半分僭越，只是安逸舒适的趴在床上，脑袋露在被子外面仰头闭着眼，想象自己在睡觉。
被窝里暖烘烘的，不是热，而是温暖。
温暖？好像也不是单纯的温度，而是……
还没有感知到什么，下一刻便真的迷迷糊糊，眼皮打架了，这种感觉很熟悉，莫不是真的能在梦里神游了。
白祭暗自兴奋了一小会，便真的入睡了……只是在它意识迷糊之间，感到自己被人用手环裹住了，莫不是错觉？？？
它不清楚，也不确定。
第二天，清晨的阳辉撒了进来，白祭懒洋洋的伸了个大懒腰，睡眼迷离的揉搓着眼睛，突然一怔！！！
惊叹：！！！我昨晚竟然……真的睡着了？
哇！好神奇啊！
它乐呵呵的在被窝间打滚，可怎么觉得身旁的地方好宽敞，伸头进去一看：没有人？
他去哪了？
等等！！！我刚刚用什么撩被子呢？
伸手一看，五指玉手！！！
难不成……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胖嘟嘟的脸，娇小的身体。
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变错，可是……是多会变回来的？
看来自己的幻形术是真的退化了，没有意识的自己变幻，这可还得了？
一声嫌弃的叹息声传来……
白祭一眼看去，罗绯言坐在一旁靠窗的凳子上，清晨的阳光撒在他的脸上，皮肤有种刚睡醒时的细腻，垂下的眼睫懒散的微睁，专注的在……
揪衣服上的白毛？
？？？
白祭坐起来看到被子上也是自己的白毛！原来又到褪毛的时候了。
以往白祭根本不会掉毛，这也不知是怎么了。掉毛，真的好麻烦，自己烦，别人也在烦。
罗绯言一手揪着自己的衣服，一手在拔胸膛至腹部这一片衣料上粘的死死的毛。粘的确实是死死的，弹不掉，吹不走，只能一根根的拔。
白祭在奇怪为什么被子上和别处沾染的毛毛都很稀疏，为什么在他胸膛处会有那么大一片，还那么密……随后恍然大悟。
白祭声音拔高了讲“我看到了！”
突然一声，吓了罗绯言一个激灵。
白祭妖娆的躺在床上“手感不错吧？”
他双眼紧闭，眉头紧蹙，无奈神情。
罗绯言刚揪完送往掌心的白毛，一时手滑没抓稳，像柳絮一样缓缓飘往他处，随后又像吸铁一样沾到了他的衣摆上。
白祭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紧盯着那处。
罗绯言脸色极为不满，好似别人欠他钱似的“看你干的好事！！！”
白祭委屈道“啊？又不是我想掉的”
罗绯言的脸又黑了一度，白祭便也知道不能再与他对着来，便一转态度，脸上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这就给你弄！”
一伸手，乌焰变为一个白色的小滚轮，随后在他的衣服上滚来滚去，那小滚轮所经之处，微微有着黑色的火焰，一份灼热之后，一股略微刺激的味道扑鼻而来。
罗绯言皱着眉头“什么味道？”
白祭举着小滚轮，样子滑稽可爱“你说这个？乌焰烛笛嘛，本来就是蜡烛做的，自然有些味道喽”
“你的新法器？”
“嗯”
这段时间来已经看到的烛笛、戒环、梳子、滚轮，好像还能织布。
这让罗绯言很是疑惑“他到底有多少种形态？”
白祭“随心情，想变什么便什么”
罗绯言“据我所知，这种法器的制造手法倒像是……某人的手笔”
……驭锋谷相君·贺寰宇
白祭“不错，就是我托他帮我打造的”
罗绯言“然后你就把人家的驭锋谷给淹了？”
白祭不好意思的“嘿嘿！”
罗绯言不依不饶的“你还好意思笑，你就是这么报答人家的？”
白祭撅着嘴，无所谓道“他都不计较，你跟着起什么哄啊”
一眼瞪过来，白祭只觉得像是被刺猬扎了千疮百孔，浑身不自在，猛地打了一个哆嗦，便也不说话了。
这时，一只红蜻蜓飞了进来，在罗绯言眼前晃悠了几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之后，落在了一旁桌上的茶杯内。
白祭看到后，连忙道“哎！！！还要喝呢？真不会挑地方”
罗绯言连忙道“别动它”
“哦”
只见那只红蜻蜓的小脚在点水之间，茶水的表面一圈圈涟漪微微波动，待水面平静之后，形成薄薄的一层影像，红色的？好似在舞动的红色？
是火！
白祭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罗绯言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站起来，走到窗边，伸手一推，大开窗子“你看……”
白祭不知缘故的走过来，眼前的一幕使她微微一怔。
铺天盖地的红蜻蜓，聚向一处，眼前像是捞鱼的网，稀疏但又广布，远处集聚而又浓厚。
白祭不免的感叹道“这阵势好似是蝗灾来袭啊！”
罗绯言一披外袍，拿起墙壁上挂着的灼华，声音低沉道“不是蝗灾，而是火灾！”
火灾？
二人走出客栈后。
白祭又驾轻就熟的骑到了他的脖子上，不知是不是习惯了，还是知道拒绝也是没有用的，罗绯言已经不多做“顽抗”了，任由她骑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白祭“所以……你这是要去救火？”
白祭正下方，罗绯言“嗯”
“但，据我所知，万刃枝这一脉都不怎么修习火术的，你去了岂不是送死？”
罗绯言眉头皱了又皱“能不能闭上你的乌鸦嘴”
上方，白祭撅嘴道“这不是关心你嘛”
罗绯言“不劳你费心，我自有办法。”
白祭“哦”
“居高临下”都能看到看到他额间的“川”形皱眉，虽然不影响自身的样貌，也挺好看的，但总觉得还是不怎么合适他这个年纪的深沉。白祭有时就在纳闷，周围的一切怎么招惹他了，干嘛总是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
路过一个挂满饰品的摊子时，白祭眼前一亮，伸手一捞，顺走了一间东西。
摊主一愣后怒吼“唉！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不给钱啊！！！”
罗绯言回过头来，抬眼看了看白祭手上的东西，又看了看摊主，便给了钱。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一条武威磅礴的腾龙发带“呐！送你的”
花着别人的钱，欠着自己的人情，不愧是我！！！
罗绯言“你……给我的？”
白祭“嗯”
罗绯言“为什么？”
白祭被问道点子上了，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以防遇到什么不测，顺便加了点小术法，有了这个发带总能给她预警一下。
片刻后“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罗绯言“为何这般殷勤？”
白祭“殷勤？我不是一直是如此吗，现在才发觉啊？”
罗绯言接连发问“总有个说法吧？”
作甚非要刨根问底，无趣的很。
“无其他，只是想……祝少帅旗开得胜，一帆风顺，马到功成！嘿嘿嘿”
罗绯言很是怀疑，但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