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千斤缚贺黎黎
贺黎黎,自小娇惯,其人皮肤雪白,长相甜美,笑戴酒涡,翘鼻微挺,灵眸璀璨,声似银铃,恃美扬威。
她是驭锋谷现任相君——贺寰宇的亲妹妹,天下旧主“息尊”贺霄声的女儿,尊贵的郡主。
其母名桑媛,号“理冠”,尊“冠后”。
相当于前朝公主!
父亲贺霄声是在桑先之前的上一任的仙主,若不是他英年早逝,也轮不到桑先接位。也因此,贺黎黎身份尊贵,无所忌惮。
“息尊”“理冠”源自富贵人家门口都摆有看门的,左雄右雌两只石狮子。一只威风凛凛的惬意的玩耍绣球;一只抚摸幼狮的头。
而有“首衔”之称的桑先,称呼则源自大门上的“辅首衔环”(就是大门上一个兽头衔着一个环,用来敲门的那个)
贺黎黎独自一人在美人汤里泡着,夜间清寒,但汤中的温度微微烫,散发着腾腾雾气,泡在里面舒适非常。
突然一粒石子扔入汤中,溅起一阵不小的水花,顿时把贺黎黎吓了一跳。
回头看到白祭后,贺黎黎尖叫一声钻入了水中。
白祭欲拒还迎的要跑路,贺黎黎下意识的催动千斤缚,丢出缚环,套中了白祭的一只脚。
贺黎黎察觉不对劲,感觉自己上当了,随即又丢出一只缚环,套中了白祭的一只手,白祭不堪重压,艰难的趴在地上,样子狼狈不堪。
“千斤缚”,驭锋谷的镇派宝物之一,是贺黎黎亲手所造。
是一枚指间戒环,催动灵力可造出缚环套住猎物,被丢出的缚环一旦套上,催动心决,便重如千斤,令人动弹不得,故有此名。
千斤缚,驭锋谷的有名望的仙客人手一只,贺黎黎手上这只戒环上纹有一只小蜜蜂,圆滚可爱,是千斤缚的母体,所有千斤缚的老大。而且缚环坚硬异常,一旦套上,火炼不化,刀砍不断,跟随被套者变换尺寸。
但凡事没有绝对,千斤缚的命门就是不能同时套在两边,意思就是说“对称即解”,白祭左脚原先有一只,当右脚套上的同时,就解开了。
刚还在窃喜呢,瞬间又被套上一只,真是倒霉透顶。
白祭的左脚踝处已经套有一只缚环了,想必是他已经是知道解开的方法,才过来故意挑衅的。贺黎黎掌千斤缚的“母戒”,而“子戒”各管各的,鬼知道当初是谁套的缚环,所以只能找母戒开锁。
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贺黎黎镇定之后,抓衣一披,上岸后认出白祭指尖的“乌焰”。
浅笑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嫂子啊!”还特地的把“嫂子”二子拔高了说。
白祭脸露尴尬,眼神飘到了一边。
贺黎黎走到白祭面前,上下打量“要不是看见乌焰,真还认不出来啊!许久不见,又换了一副尊荣?”
白祭殷勤一笑“黎黎,许久不见,想你想得紧啊!”
贺黎黎不领情道“少来,当初跑去勾搭我哥,还盗走了乌焰,最可恨的是……还融了好几座大雪山,差点没淹了驭锋谷,害的我哥现在还在建房子,你还好意思说”
白祭眼神飘到一边去,无辜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往事就不要提了吧”
贺黎黎瞬间来了兴致“你说的倒轻巧。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几年去哪了?”
白祭“这个不重要,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解了千斤缚”
贺黎黎笑颜一沉“你觉得可能吗?”
白祭“我承认我盗取乌焰是不对,融雪山更是不该,可是这东西真的难受,帮我解了吧,我会感谢你的”
贺黎黎“哼,谁稀罕,没把你拖回驭锋谷就算不错了,还讨价还价。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祭指了指后方的白卷轴,虽然这不是这次上山的主要目的。
贺黎黎“你真是手欠啊,走哪儿偷哪儿。”
白祭恬不知耻“过奖”
贺黎黎一直踱步盯着白祭,审视再三。
白祭被盯着浑身不舒服“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贺黎黎眼睛眯了起来,饶有趣味道“都说骨镜白祭,雌雄莫辨,我原先还不信,今天总算看见了你的另一副姿态了,不过……你到底是男是女啊?”
白祭“没所谓,跟你家脸盆是否雄雌,一个道理”
贺黎黎第一次见白祭男相“我不跟你贫,我只是很好奇,今日能否解了我这疑惑啊。”
说着的空隙,贺黎黎便要去扒衣服。
白祭动弹不得,抓住快要被拉开的领口“你女孩子家家的,矜持一点不行吗。”
贺黎黎一边揪扯一边说道“你跟我谈矜持,不觉得很好笑么。哎呀…让我看看,一会再给你穿上不就行了,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贺黎黎名为大家闺秀,但性子野的很,跟她没有道理可讲。
两人保持着一个极为尴尬的姿势,若让外人看见,白祭肯定是很可怜的那一个。
不巧的是,此时正有人路过。
邢彤震惊“你们在干嘛!”
贺黎黎停下手里的动作,拍拍手起身,不在意的说道“没干嘛”
邢彤“黎黎,他是谁啊?”
贺黎黎拍手起身“哦,他是我嫂子”
邢彤恍若被雷劈过“嫂子?”
白祭补充道“假的”
贺黎黎轻笑“看玩笑的,我一个故人。”
邢彤看向白祭,脸上的表情那是一言难尽。
白祭拿起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黎黎,这个就当是送我了。”
贺黎黎一摸脖子,果然没了,刚才二人近身,想是被偷“我一时倒是忘了,你最擅长偷东西。罢了,你走吧”
白祭“你放我走?”
贺黎黎打趣道“不然留你吃饭?”
白祭一笑,露出两颗尖牙,转身离开“别,后会有期”
贺黎黎扬言“别让我哥抓住你……”
白祭“知道啦……”
在驭锋谷的时候,那时他是女身,很招贺寰宇的喜欢,待贺黎黎自然也是不错的,所以这时候也不想为难他。
而且呢,白祭要不是寻常妖物。他原是一只上古神兽“仓骨”,其有“猫瞳、虎纹、狐尾、蓝瞳、银骨、油泪、鲸声”,后来族群没落沦为妖兽,再后来单单就他升为天神,再再后来他身死变成一面骨镜,再再再后来被贬下界……
因果繁琐的很,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最起码白祭当过天神,尚未开除神籍,况且还有长命海加持,决不能像寻常妖物那样直接灭了他。
邢彤问道“你放他走,那你哥那边怎么交待啊”
贺黎黎“他呀,现在忙得很,暂时顾不得这个。”
驭锋谷周围的几座雪山,也不是一下融掉的,循序渐进。贺寰宇命人引进北衡木,把驭锋谷支了起来,不光自己修建,手下所有仙客也不得不一起干。
但心里总是恨的,正如贺黎黎所说,落在他手里,下场不会太好。就在逃亡之际,射了白祭一箭,那箭上自然是有驭锋特制的毒药,有段时间,白祭被毒所侵,很是难受,不过也只是难受而已,过段时间就失去效用了。
当然这手里的解药可不是为他自己准备的,是给罗绯言的。
刚才罗绯言提他回来时,白祭路上拖延,将跟随自己多年的盘龙印转移到罗绯言的身上。
贺黎黎项链里的解药不说解百毒,但也效用奇佳,总能起到一些缓解的作用。问贺黎黎要解药纯属侥幸,若能要到,便去送药,若要不到,就是天意了,罗绯言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可,偏偏要到了。
可,偏偏遇到了难题,东风面的舍房众多,鬼知道他住在哪里。
只能一间间试着找找看了。这种事他也没少做。
走到一间房前,就捅破窗户纸,睁眼看向里面,有种偷窥狂的感觉。得亏是半夜,人都睡下了,任由白祭行此猥琐行径。
试了许多房,有好几次被人发现了,还好溜得快。
直到来到一间独立的舍房,直觉告诉他,十有八九就是这间屋子。
透过窗纱的小孔倒是没看清里面的人,只是看到了悬挂在墙上的“灼华”,那肯定是罗绯言没错了。
白祭摘下树上的红枫叶,又捏起小药盒里的药丸放到了枫叶上面,放在地上可见的地方。
就算是给他的歉意了,这个药丸能缓解盘龙印带来的一些不适。这个盘龙印在白祭身上后已有千年,也陪伴了他千年,白祭对它可谓是深恶痛绝,此盘龙印会限制白祭的法术,每一个月清除一次,意思就是他再怎么努力修炼,修为最高也只能是一个月,若不是有乌焰,可能连一个普通的仙客都比他厉害。
/俗称月底格式化/
唯一摆脱的办法就是转接他人,之前也不是没试过,但是都失败了,这次被罗绯言抓回来的路上也是临时起意,没想到竟然成功了。其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按理说摆脱了盘龙印之后应该轻松无比,此时的白祭感觉更多的是歉意,白祭心想:放下就走,你会功德无量的。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嬉笑声,白祭翻身跃到了树上,隐蔽于树叶之间,突然发觉还有一片衣摆落在树叶稀疏之处,纯白无暇在耀眼枫红之间非常显眼。白祭一揪衣摆,伴随而来的就是一阵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其中一女子奇怪道“什么声音?”
白祭故意伪声发出“喵~”
那人欣喜道“东风面怎么会有猫呢,过去看看!”
事与愿违的白祭满脸疑惑:???
本来想掩饰行踪的,谁曾想反倒把人引过来了。
树下那两人走近一看“师兄,你在树上干嘛?”
白祭幻化为罗绯言,模仿起他的一番做派“无事,你们这是?”
树下的两位师妹“这是师兄明天的衣服”
白祭高高坐在树上“你们放下吧,我一会下去拿”
那二人应声离去。
白祭跃下树接过衣服,端详一番,突然有了试穿的念头,前前后后换了五六个样子,时而清纯灵动,时而妩媚妖娆,皆是女子模样,可尺寸就是不对,看来还是男子穿的比较合适。最后换成了之前那副玉面郎的模样……果真还是男身贴合,虽然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大。
这时,门开了……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了,罗绯言从里面出来,与白日见他时有所不同,单就穿了一身里衣,头发有些松乱,睡眼惺忪,呆呆的望着外边,夜里清寒,一阵风过~还打了一个哆嗦。
踏出门外时,白祭看着不太对劲,急忙阻拦“别……”
罗绯言一脚踩在了药丸上,似是感觉不太对,问道“这是什么?”
白祭生无可恋无奈道“没什么,污泥而已”
罗绯言揭开枫叶,退到门框那,伸脚一抹,那药丸确实是像污泥一般被门框刮了下来。
突然恍过神来“你怎么跑出来了”
白祭打了一个机灵,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就像是越狱成功后还向牢头炫耀逃出生天,蠢到家了。
罗绯言摆手道“师父只是要我提你回来,可没让我看住你,你要怎样便怎样吧。”
万刃枝的命令对他来说,很绝对,不违背,但也不多掺杂多事,省心的很。
说完便回去睡觉了。
……
白祭怀疑道“这万刃枝还真是……育徒有方啊”
今日里,运气真是好到家了,看似每个人都要抓他,可他还是一身轻松。
奇也怪哉……
白祭蹲着抠下门框上的泥摊,端详一番,心里五味杂陈。
门又开了,罗绯言探身出来,看了看门外,白祭做贼心虚似的蜷缩成一团,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现出原形,用燕摆服把自己包了起来。
罗绯言厉声“出来”
白祭闷在里边“不出来”
罗绯言“是你自己出来,还是等我把你挖出来。”
……
地上的布包里钻出一只猫头猫脑的东西来,说是一只猫,却浑身虎纹,形似幼年的白虎,身后有跟九尾狐似的数条尾巴,一摆一摆的,眼眸是微微的湛蓝色,夜光里衬得闪闪发光。
罗绯言托起猫体白祭“这就是你的真身吗?”
白祭眼睛飘向一边“不是”
罗绯言“那你真身是什么?”
白祭“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罗绯言脸色一凝,白祭悬空垂下,好在在空中转体,以优美的姿势完美落地,而罗绯言不顾它,直接拿起地上的衣服,转头闭门进屋。
白祭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小爪子巴拉巴拉地板,但也无可奈何。
白祭可是记仇得很,一见面就堵住他的嘴,二话不说就绑了。现在又这般无礼!真是气煞我也。
它两个小眼睛咕噜一转,心想:反正闲来无事,先陪你玩玩……
白祭因为本体是镜子嘛,可以随意转换形态,尤其是能根据不同人的喜好,变幻为他人眼中的样子,可以说是完美的情人。
它又化为了一身行头,尾随转身钻进了屋内,门框半开,探出一人影。
细看那小女孩,丫鬟打扮,头梳两边发髻,纯白色的发带自然垂肩,满是无辜的脸上长了一双极不老实的眼睛,眼型有点神似小兔子,眼睫毛呼哧呼哧的,煞是可爱,只是年岁看着不大,却也不是很小,个子也不是很高,站起来足足比罗绯言低了一个半头。
罗绯言转身看到后“你是存心找不痛快,是吧”
白祭嘟起嘴来,造作道“你得把我送出去”
罗绯言“还真是得寸进尺。”
白祭好像很得意“可不嘛。再说了,万……啊,不,你师父只让你带我回来,又没让你看住我,这可是你说的。而且,你不觉得这事另有端倪么?”
罗绯言“什么意思?”
白祭“她命你带我回来,只是让我留在殿内写一份罪状,自己却走了,只留下几个不太聪明的仙客,欲擒故纵的放我走,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罗绯言确实没啥兴趣,只是顺口问了句“为何?”
白祭“谁知道呢,她是故意的也说不定哦。”
罗绯言“胡说八道!”
白祭“那现在这种局面该如何解释啊。她要放我,你要是把我交上去,她做这些不就白费了。”
罗绯言沉眼思索,明显犹豫了。
白祭“你不信我也是应该的,不如,我跟你打个赌。”
罗绯言“打什么赌?”
白祭“我多留一日,若明天她发现后雷霆震怒,你便把我交上去,我无话可说。可要是风平浪静,太阳落山之前,你送我下山。”
白祭见他不说话,歪头挑眉“嗯?”
罗绯言“可以”
白祭微微笑道“那个……罗师兄,怎么称呼啊”
罗绯言“绯言”
白祭乱用谐音“……走壁?你轻功不错?”
罗绯言脸色一沉,也不说什么,只是插着胳膊,一本正经的盯着她。
白祭嬉皮笑脸的一笑。
罗绯言“你呢?”
白祭:……?
罗绯言“名字”
白祭惊讶:搞了半天,还不知道我是谁。思索了一会“我……我叫……百心”
罗绯言“哦,你找个地方呆吧,我睡了。”最后还补充道“外边待着去”
白祭呆在原地,极为不满地应了声“哦”然后在门外找了块木阶,乖巧的跪坐在地上,也不睡觉,直直的望着远处风景打发时间……
她默默想着罗绯言,掐指估计着“怎么也得五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