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雨中受罚
“女儿无错,为何要跪?”
江启政本就不喜欢这个女儿,如今她的态度又如此强横,再加上林小娘和江怜莹一唱一和的添油加醋,使得江启政的脸色更加难看。
江启政还未开口说话,一旁的林小娘泪眼汪汪地望向江怜沁,可怜兮兮地说道:“沁儿,好孩子,你就给父亲认个错服个软,将军一定会从轻处罚你的。”说着,还用手帕抹了抹眼泪。
林小娘哭起来就像弱柳扶风,一只手扶着胸口,另一种手拿着帕子拭着眼泪,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任哪个男人来看都会心生怜悯。
一旁的李大娘子瞧着林小娘在那哭的梨花带雨,不屑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妾就是妾,勾栏瓦舍的做派。”
江启政可不同李大娘子那么想,看着林小娘那委屈的样子只觉得心疼。江启政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怜沁,他到底是杀人无数的明德将军,眼神里充满了戾气。
“你个孽障,做出如此有辱家门的事,还不思悔改,真是家门不幸。霜儿,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说给这个孽障好好听听,让她死个明白!”
林小娘一听江启政如此生气,就更加有了底气,小声地开口道:“去年秋天,侯府张大娘子举办了赏菊会,咱府上的两位小姐都去参加了。只是妾身听说怜沁和和那张大娘子的嫡子萧云私下里举止亲密,说是有男女私通之事啊!”
江怜沁听了,倒也没开口喊冤,只是轻飘飘地问了一句:“这种毁人清白的话林小娘可不能乱说,你既然说我私通,可有证据?”
江怜莹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听着江怜沁说了这么一句,突然张口说道:“爹爹,那日女儿看见萧公子给了姐姐一支涅槃流苏雏菊钗,想必是是定情信物吧。爹爹也不要怪罪姐姐,姐姐定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样的事。”说着还瞟了江怜沁一眼,眼里尽是得意。
江怜沁听江怜莹这么说,倒也没有多么惊讶,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道:“口说无凭,你哪只眼睛看见萧公子赠与我了那支钗子?若是妹妹坚持自己的说法,大可差人去福安堂搜,有没有钗子,一搜便知。”
林小娘听着江怜沁这么说,当时就变了脸,江怜沁撺掇一个庶女去搜老太太的院子,一是想让怜莹犯僭越长辈的错,二是江怜沁认定了怜莹不敢去搜,那就说明钗子真的藏在福安堂中。
这么一来,江怜沁也算是不打自招了,于是林小娘就装出一副可怜模样,道:“二小姐说笑了,怜莹怎么敢去搜老太太的院子,”说着又看向了江启政“倒不如主君您派人去搜,别人也能少说些闲话,只是光搜福安堂是不够的,连着库房也要仔仔细细的查找一番,若是没有那钗子,才能证明二小姐的清白呢。”
樱儿一听林小娘撺掇将军去搜那支钗子,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她望着江怜沁,心里思绪万千。
江启政在朝堂上是个雷厉风行的,但后院里的弯弯道道他却弄不明白,听林小娘这么一说,就分别差了两波人去福安堂和库房搜查一番。
林小娘站起来往江启政面前走了两步,她本就瘦弱,今日又穿了一件浅粉色的桃花面夹裙,在腰处束了一条刺绣腰带,越发显得她的腰盈盈可握。
“主君,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要是二小姐真的做出那种事情,被其他官家夫人听了,不知道要怎么取笑将军呢!就连怜莹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若是以后怜莹嫁不出去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妾身也不活了。”
李大娘子不忍看她这惺惺作态的模样,只是心里觉得蹊跷,当日赏菊会江怜沁一直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异常。江怜沁养在老太太身边,做人做事肯定是不会有半点差错,私通这种事情倒像是林影院的才会做出来。
江启政觉得林小娘说的没错,要是他因为此事而在官场上受了牵连,那江怜沁死不足惜。
“孽障,还不跪下!”
江怜沁没有像之前那样强硬,反而顺着江启政的意思跪了下来,一旁的樱儿也随着江怜沁一同跪下了。
屋里安静了片刻,江怜沁低着眉眼,微微蹙眉,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一般。
“父亲为何听一个妾室的话,您从未对大娘子如此信任,难道父亲宠妾灭妻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只要林小娘张口胡诌两句,您就要定了沁儿的罪不成?”
一旁的樱儿听的提心吊胆,二小姐从来不是莽撞的人,不知道这次二小姐又是如何打算的
李大娘子听了,心里虽有些不痛快,但事实却是如此,她恶狠狠地盯着那对惺惺作态的母女,那眼神恨不得把她们撕成碎片。
江启政一听,立刻红了眼睛,像一只发了怒的狮子,厉声喊道:”你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不虚心认错,反而教育起你老子我了?母亲平日里就是这么教育你的?母亲心慈手软不忍对你下狠手,那我就替母亲教育教育你!”
“来人,请家法!重打二十大板!”
李大娘子在旁听着也是一惊,江家还从未有过对女子使用家法的先例,她本想张口劝劝,但江启政似乎看出了她的意思,说了一句:
“求情者,和她一起受罚!”
林小娘和江怜莹瞧着江启政是真的动了怒,心中暗自窃喜,两人相视一笑,一副大局已定的样子。
江怜沁没有求情也没有认错,反而是一旁的樱儿慌了神,如今老太太不在府里,根本没有人能让江启政回心转意。二十板子下去,就算是男子也得在床躺上一个月,更不用说说江怜沁这样的小姐。
几个小厮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要拖着江怜沁往外走。江怜沁微微开口说道:“我自己走,不劳几位动手了。”
樱儿扶着江怜沁站了起来,跟在她后面往院子里走去。江怜沁走得很从容,没有一点慌乱,外面的雨不知从何时变得大了起来,风伴着雨水一滴一滴地打在江怜沁的脸上,但她的内心从未像此刻这样平静。
屋里的林小娘和江怜莹颇为得意摆弄了一下簪子,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错过江怜沁的哭喊声,但是听了许久都没有哭喊动静传来,只有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院子里几个小厮将江怜沁按在长凳上,木板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身上,她没有喊叫一声,也没有哭泣,只是直直地盯着屋中扭捏作态的两人。
雨下的越发大了,大到屋里已经听不清板子的声音了,只有一滴滴雨水砸在瓦上的声音
樱儿跪在一旁,看着江怜沁这么受苦,心里难受得很。二话不说就扑在江怜沁身上,那些板子一下一下地落在她的身上,她没有一丝后退,紧紧的护着江怜沁。
“樱儿,你这是做什么,你不用替我受罚,这不关你的事!”江怜沁眼眶红红的,不知是被板子打的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小姐,小姐您不必再说了,樱儿誓死跟着小姐,不能让小姐受一点委屈!”
江怜沁哭了,眼泪在雨水的掩饰下没有被旁人看出,但那些眼泪一滴一滴地都砸在了樱儿的心里
刚打到第十大板的时候,之前去搜查钗子的两队人回来了,但都两手空空,想必是没有搜到什么。
林小娘看着他们空手而归,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江怜沁瞧着时机成熟了,便开口喊道:“沁儿从未见过什么钗子,但沁儿听说四妹妹在赏菊会的时候得了一支涅槃流苏钗,不知是不是刻着雏菊的花样。若是父亲和大娘子相信沁儿的话,大可差人去林影院查一查,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江怜莹听她这么胡说,一下子乱了阵脚,夹着嗓子,道:“爹爹,你不要听二姐姐胡言乱语,她一定是被打的神志不清了,才说出这样的胡话来!”
江启政耳根子软,被这么一忽悠,越发生江怜沁的气。
“来人,把这个不孝女关到祠堂思过,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待到板子打完了,樱儿的身子早已鲜血淋淋,江怜沁扶着她,心里感到十分愧疚。
“若是父亲真心为了四妹妹好,最好差人去林影院查一查,别让樱儿白替我挨了板子。”江怜沁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扶着樱儿往祠堂走去。
李大娘子闻言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刘妈妈,将林影院围起来,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差人将林影院好好搜查一番,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江启政一听不乐意了,怎么还真听了那庶女的话,搜查林小娘的院子?
“主君莫要怪罪,只是此事实在严肃,不能马虎,搜了林妹妹的院子,也好还她们母女二人的清白。”
江启政便没有再说什么,林小娘一看将军都不反驳,她就更没有不同意的分了,只能任凭大娘子差人去搜。
林小娘倒没有害怕,毕竟萧云没有送给江怜莹什么钗子,李大娘子的人自然也搜不出来什么。
雨下得越来越大,天空中传来阵阵雷声,轰隆隆的令人生怯,江南一带确实许久没有下过这样的瓢泼大雨了
另一边在林影院搜查的婢女都是李大娘子成亲时李府的陪嫁丫鬟,做事都是尽心尽力的没有一丝马虎。
忽然,屋里响起了一个婢女的声音:“刘妈妈,您瞧是不是这个。“
只见江怜莹的梳妆台二层抽屉里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刘妈妈将它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涅槃流苏雏菊钗。
“就是这个,错不了。拿上这个盒子回钰亭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