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捡来的小废物（2）
老林是典型的嘴硬心软，一边数落c0914，一边把受了重伤的人背回了棚屋。
他把c0914的毛擦干，脱掉自己被沾湿的外套。
“这人谁啊？”
“不认识。”
c0914回答完后，就默默看着老林露出了一系列头秃、抓狂的表情。
在欣赏完他的表演后，她及时开口打断了即将开始的唠叨。
“他是修仙世家的人。”
老林瞬间哑火。
“……你怎么知道？”
“埃里克说的，他的偶像，什么修仙世家，少年天才。结果连人家名字叫什么他都说不出来。”
c0914趴在干布上，放心大胆地吐槽着现在听不到她说话的埃里克。
见老林一脸懵地站在那儿，她又提醒道。
“我们救了他，是不是能让他帮我们个忙？”
老林愣了一下，而后终于反应过来。
“你是说……埃里克的事有机会了？”
他嘴角刚要翘起来，就听到c0914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可是他好像伤得很重，快不行了。”
“什么！”
老林扑了过去，细细看起刚才被他随意扔在地上的人。
右臂断了半截，没事，可以装机械臂。
脊椎骨全断了，没事，可以装外骨骼支撑……全断了？！
他看着那软绵绵的身体，浑身颤抖起来。
这，这还能活？
会不会是他刚才太暴力……
“要不，咱再把他送回去？”老林犹豫道。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c0914鄙夷地看着他，“口口声声说把埃里克当成唯一的朋友，现在遇到点困难就退缩了？”
“这是一点困难的事情吗！？”
“不是吗？”
她歪歪毛茸茸的脑袋，“人还没死呢，还有气。你是不是老了，没胆子了？”
“狗屁！”老林成功被激怒。
他老林就是不吃不喝，也要攒够了钱把这没名字的大爷弄醒了，带他老朋友上浮空城去！
他直接请了个医师过来。
医师一见那人的惨样，当下就掏出终端，把诊金退了回去。
“直接准备后事吧，赶紧约个丧葬的地儿，免得到时候还排队拿号。”
老林陪笑着把诊金又转过去。
“看看，再看看呗，还有气呢。”
“我是看病的，不是神仙！”医师黑了脸，“你再这样我把你拉黑了啊！”
说着，狠狠点了点按钮，又退回去。
“他是修仙的，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命硬着呢！你真不再看看？”
“修仙的！？”医师惊叫一声，又压低下去，“老林你真是想害死我是吧？你从哪儿弄来的这尊大佛，快还回去！和这些人搭上关系，你嫌命长？”
“这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老林厚着脸皮道，好似前一刻也曾提议送回去的不是他本人。
医师不想多说，背了医药箱就要走。
“修士那种无视常识的存在……他的伤你找我们普通人也没用。要么就找他同行去治，要么就等他自己醒过来……就像你说的，他们命比我们硬多了。”
跨出门口后，他又调头回来，从药箱里掏了两瓶药和几卷绑带。
“白的内服，一次一颗，一日三次；黑的外用，涂在患处，不要沾水，一天一换。”
“有条件就去正经医院问问能不能做手术，找我这种赤脚医生过来看，你是不是也有什么大病。”
谢绝老林的酬金后，他就匆忙离开了。那势头，像是怕走太慢被人再次揪住不放。
“烫手山芋啊。”
老林叹了口气，发出一声感慨。
他就说这垃圾，不能随便捡。
为了能去浮空城的希望，c0914把自己的小积蓄贡献出来，再加上老林的友情赞助，弄来了三瓶珍贵的营养液。
从没有用过这奢侈品的两人面面相觑，最终决定参照医师留下的药物一样，一瓶内服、另两瓶外用。
营养液不愧是有钱人用的东西，搭配医师给的药，用完之后，那些看着吓人的伤口直接止血结痂。
就是人还没醒。
夜里，c0914守在旁边。
月光被云层遮住，屋里有些昏暗。
c0914被程序牵动着打了个哈欠，用自己身上的电能点亮了一盏小灯。
她把小灯放去那人躺着的地方。
微弱的灯光驱散了一点黑暗，如一点远星。
一直紧闭着的眼睛挣了开来，点漆如墨，倒映出两盏小灯。
c0914一愣，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听到电子音响起，他表情显得有些茫然。
“是我，我在说话。”
见他视线掠过屋内，搜索着人影，c0914贴心地凑到他眼前，指着自己说道。
他动了动身体，没动成，身上各处都疼得厉害。
“你脊椎骨断裂，右小臂也没了。”
c0914毫不留情地陈述事实。
他眨眨眼睛，睫毛翻飞如断翅的蝴蝶。
“……我知道。”
“谢谢你……救我。”
老林知道他醒来后，像打了鸡血一样来得更积极了。
“这位小修士，怎么称呼啊？”
他一边给人家涂药，一边笑得像个招新的老鸨。
“什么修士，不过废人一个，不如就直接叫我小废物。”他语气平淡地说道，说到后面眼中满意地带起笑来。
“小废物，挺贴切的。”
老林卡壳了。
“呃……修士的名字还挺特别的哈。”
c0914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废物断开的脊椎骨终于有长起来的趋势。
老林厚脸皮地每天拍照，直播给之前那个医师看。
医师说骨痂已经长出来了，修仙的果然都是创造医学奇迹的人。
他问老林既然还活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老林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现在医院都被私人集团垄断，看个病贼贵，把他这小破店卖了也治不起啊。
「算了算了，他都能自动接骨了，日子长了说不定就自己完全长好了，咱钱没有，时间有的是。」
老林这样回道。
等了半天，不见进来新消息。他发过去了一个“？”，显示被拒收了。
什么人啊，竟然把他拉黑了……
“修士大人，你看要不要联系你的同门，好让他们接你去浮空城好好治疗？”
老林扭头问道。
“他们……不会来接我了。”
小废物垂下眼帘，“我灵根已毁，被丢下来的。”
闻言，老林脸上青青白白一阵变换。
“这几日麻烦你们了，若是有任何需要，我……”
“你也知道麻烦我们了！”老林脾气上来了，“你不能去上面了你不早说啊！”
“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是不是觉得别人累死累活伺候你们都是应该的？什么‘钱都是身外之物’，那特么都是有钱人说出来的屁话！”
“你知道你用的这些小破东西花了我们多少钱吗？我就不说了，这只小猫连电都要充不起了！”
他指向默默后退的c0914。
“……抱歉。”
看了一眼c0914，小废物仅剩的那只完整手臂用力一撑，支起身来。
“我脖子上有一块玉佩，不如你拿去……”
“从小戴在身上的灵玉啊？”
得到小废物的肯定后，老林哼了一声。
“干吗？跟我卖可怜啊？別跟我来这一套。果然做人不能异想天开，小猫咪，把他扔回去吧，不要管了。”
c0914没有动。
“小猫咪？”
“不行。”
她跳到小废物面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凭本事捡回来的东西，不能扔。”
老林颤巍巍地伸出食指，指着c0914。
“先是埃里克，再是你。这乱捡垃圾的毛病果然会传染！”
“……你们好自为之吧，不要来找我了。”
老林夺门而出，过了一会，又跑回来，砰的一声帮他们关上了门。
“真的很抱歉。我只是想活下去。”
他趴在被褥铺成的简陋床垫上，上半身裸露，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贯穿整个背部。
c0914点点头，表示理解。
“大家都想活下去。”
“你们为什么想去浮空城？”
他侧枕着，月华般的长发挽到一处遮挡住了半张脸，一双眼睛半阖，幽幽看着她。
“为了修好我爸爸。”
“你爸爸？”
“嗯，一个仿生人，被执法者打坏了核心。”
执法者……
一群为了让自己更强大，不停改造自己身体的疯子。他的父亲曾如此嗤之以鼻道。
——当然，他的父亲也从未看得起他。
“我在浮空城尚且有几个朋友，我想办法联系他们，看看能不能拜托他们帮一下忙。”
“等一下……”
c0914钻进他头边放着的衣物，在里面拱来拱去。
是他又脏又破的外衣。
他表情空白，双耳不自觉有点发红。
“你在做什么？”
“帮你找终端。”
c0914的声音透过衣物传来，显得闷闷的。
她包在衣服里的头差点拱到他脸上，他眼神忽闪。
“……不用找了。我没有终端。”
c0914抖抖衣服，钻了出来，圆圆的猫眼疑惑地看着他。
他动了动，想帮她把压住耳朵的衣服拿开。刚想抬起手，才反应过来，他的手臂少了一截。
眼神一沉，他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修士大多自诩清高，不爱用这些东西。”
“那你们怎么联系？”
“……用灵力。”
小废物没了灵根，自然也没法用灵力了。
“浮空城的那几个朋友不是修士，我不知道他们的终端号，但我有他们虚拟空间的好友。”
他顿了下，解释道。
“虚拟空间，还是我背着父亲登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