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逐鹿微光 第一百零六章，激怒
要说今年内院选拔的横空出世的黑马是谁，步云崖算一个，唯一一个以地元境跻身十个天元境争夺的内院名额之中；另一个，无疑就是燕霆了，第一轮考核击败幻象数量遥遥领先，仅有据说是元罗的秦妃泠紧跟在后面吃土。
这两年来，几乎没有人可以把燕霆和内院联系起来，尽管他曾经也是一个天才，更是排在了外院前十，但自从两年前激活元魂失败，他和内院的机缘，就在一定程度上被切割开了。
沉寂两年，一朝崛起！
今天的燕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站在了内院选拔的第三轮的风云台上，万众瞩目。
以他天元境的实力，加之在第一轮的表现，完全可以夺下一个内院名额，很多人估计，虽然燕霆是一个四级天元，但是那几个五级天元或许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只要挑一个，将其打败，跻身内院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就在弟子们翘首以盼，期待着燕霆从那几个修为高过他的人中挑选。
可是，他挑选的，竟然是……
亲眼看着燕霆手指指向自己，顾飞烟顿时脸上闪过一刹那的错愕，然后就是转变成眉头紧锁，最终放肆地大笑。
长老席上七位长老都是脸色不变，大长老从长老席上缓缓落下，降临风云台。
他来到风云台中央，注视着燕霆。
这个少年，给了他太多的惊喜，相比于莫玄觞的霸道果决，秦妃泠的通天修为，步云崖的绝世元魂，他最感兴趣的，其实还是燕霆。
燕霆来学院三年多了，虽然因为三长老萧城凡的缘故，他也偶尔有所关注，但是可从未见过，燕霆展现出如此强悍的实力。
他最低的估计，燕霆或许可击败唐黎四人的联手，即使和莫玄觞也相去不远，若是动用那隔着领域都可以感受到滔天戾气的元技，甚至可以击败不动用兵器下的莫玄觞。
他的修为，不过天元境四级。
“燕霆，”大长老淡淡开口：“需要我重复一遍规矩吗？”
燕霆直视大长老的瞳孔，那来自学院最强者之一的瞳孔，仿佛带有一股遮掩天地的威势，寻常弟子见了，怕是瞬间就要颔首低头，身体颤动。
“大长老，我知道选拔的规矩，但是若是我挑战的人，他自愿接下这挑战，那样算违规吗？”燕霆淡笑着问道。
大长老呵呵一笑，朗声道：“若是被挑战者接受挑战，自然不算违规，但被挑战者若是不接受挑战，你仍要纠缠不清，那别怪我不客气。”
“请大长老给弟子一刻钟的时间，若是一刻钟内弟子不开启这场战斗，那么就当弟子弃权。”燕霆颇为自信地说道。
大长老嘴角微微上扬，眼眸眯起，他转头看向顾飞烟，只见后者站在原地，凝视着燕霆，眼瞳之中，竟然有一丝畏惧。
“好，那我便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大长老衣袖一甩，转身离开风云台。
观战席上一阵嘶声，大长老竟然答应了燕霆的要求。但是，顾飞烟会肯吗？
顾飞烟脸色铁青，虽然他知道只要燕霆提出，他直接否决便可再无任何事端，可对于大长老答应燕霆的请求，他着实不爽。学院前年来从无这样的规则，怎么到了他燕霆这里，反而可以事事通融？这是什么道理？
观战席顶端，那几个内院弟子也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看戏！
“顾飞烟！”大长老走后，燕霆朝着顾飞烟的方向喊了一句，声音略带阴谋得逞的冷嘲之笑：“你可敢和我一战？”
“不战。”顾飞烟紧缩眉头，沉声回应，干脆利落，也不管他的回应会不会惹人嘲笑。
虽然顾飞烟拒绝了，但是这个答案也在大部分人的预料之内，一个四级天元对一个一级天元下挑战，本就是一件脸上无光的事情，燕霆可以厚颜无耻，但是顾飞烟可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这种玩笑。他虽然自负，可还没愚蠢到认为自己能和一个四级天元斗上一斗。
尤其是那天，他是真的，被燕霆虐出了阴影。
燕霆似乎早就料到顾飞烟会这样回答，他也不急，乐呵呵地和顾飞烟聊起了家常：“顾飞烟，你可还记得，一个月前考核结束，你我在广场上相遇，发生了什么？”
顾飞烟紧咬牙齿，几欲崩碎，胸口出一股无名之火熊熊燃烧，他怒视燕霆，拳头因为握的太紧而发出骨骼摩擦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个混蛋，竟然当众揭他的伤疤！
燕霆不去看顾飞烟那吃人的眼神，继续旁若无人地谈笑：“那天，我见着你，不知道是你长得太贱还是行为太浪，我内心突然生出一股极大的火气，一怒之下，就把你给揍了一顿，最后，好像是一脚踩在你的身上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踩你的脑袋吗，那是因为如果我踩了，就看不到你转头时眼睛里的那种发自心底里的恐惧了。”燕霆说着，突然眼瞳张开，身子出于极度激动下陡然一颤。
这个动作让顾飞烟更加恼火，他竟然，真的说了出来，那天虽然也有人看见了，但毕竟是少数人，而且碍于顾飞烟的身份，没有在学院大肆宣传。
可这个混蛋……
莫玄觞淡淡一笑，想不到顾飞烟竟然有过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过他想，燕霆应该也不会随意地这么践踏别人的尊严，除非他们二人早已有怨仇。
观战席上，秦妃泠柳眉一挑，她大概已经知道燕霆要干些什么了，以顾飞烟那狂傲的性子，断然是容不得死敌如此羞辱他。
这一招激将法，能成吗，顾飞烟可不是傻子。
顾飞烟处在极度愤怒之中，他的身体，已经因为愤怒而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可是，却始终没有踏出一步。
燕霆冷冷一笑，继续道：“顾飞烟，当日的滋味，你可还想尝试一遍，今天的你，可是比当时要厉害多了呢，但是我仍然可以把你摁在地上，让你永远也抬不起头，你的脸，永远只配垫在我的脚下，你这辈子，注定比不上我。”
“燕霆！”顾飞烟嘶吼：“别以为激将法对我有用，等我进入内院，一年之后，你早就不知道被我甩到哪个臭坑里面去了。”
“哈哈哈，顾飞烟，原来你不是哑巴啊，你说得对，你进入内院，一年之后把我甩到臭坑里，好大的威风，好狂的口气，你可知道你说出这番话来有多么可笑吗，敢情你在外院被人像死狗一样暴打不敢出声，是为了忍辱负重等到进入内院苦修之后出来报仇啊，我竟然都有那么一丝丝崇拜你的性格了，你把自己的无能和失败描写得轰轰烈烈，是想百年之后有人为你著书立传，名扬天下吗？”
“我告诉你顾飞烟，人要脸树要皮，一个人无能和低贱到骨子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出息，你只有一个机会翻身，那就是在这风云台上把我击败，抹去你所有的屈辱，今天在场的外院弟子都知晓了你的光辉事迹，就算你能够进入内院，就算你多年之后能够超过我，也不会有人会对你另眼相看，他们只知道，未来强大起来的顾飞烟，曾经被一个自己看不起的废物往死里碾压，不敢还嘴，不敢还手，任人欺凌，顾飞烟，你就是一条死狗，一条人人可践踏，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死狗。”
燕霆的语言，粗俗不堪，这已经脱离了挑衅和激怒的范围，到达了羞辱的地步。可看戏的不嫌事大，燕霆骂的越慷慨淋漓，他们就越兴奋，越期待下一步顾飞烟是选择还击，还是继续装孙子。
不过他们对燕霆的印象也大打折扣，一个四级天元挑战一个一级天元，还用这种羞辱的话语激他出手，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
那几个内院弟子对于这个白衣少年的印象也急转直下，不过并未发出什么意见，他们可不是那些个刚进入学院的新生，看人看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套自己的准则，燕霆这般行为，看似无理取闹，但谁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针对顾飞烟。
顾飞烟额头上青筋暴起，长袖之下，手臂青筋遍布，他的拳头半缩在衣袖中，已然紧握到四指渗进皮肉里面，数条血迹顺着垂下的手臂滴落。
望着那不断低落的鲜血，燕霆再次讽刺道：“噢，原来你也不是不会还手，而是喜欢用自虐的方式来发泄内心的愤慨和委屈啊，我倒是很奇怪，你既然这么怕我，那为什么这两年来总喜欢在我面前装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恶心模样，是为了和现在装孙子形成强烈的反差吗，那我又得佩服你，有这一身惊人的演技。”
“燕霆，你……找……死……”顾飞烟瞳孔充血，脸色通红，那沾满自己鲜血的就要抬起，却忽然停下，他冷静了下来，忽然冷笑道：“呵，燕霆，如果今天你我换个位置，换个身份，你还敢和我叫嚣吗，你不过是凭着修为比我高，才敢在风云台上耀武扬威，若你我同境，我必将你打断手脚，像野狗一样丢在学院之外。”
燕霆低头淡笑，对顾飞烟的话不置可否，下一刻，他抬头，换上了一副严肃的模样，道：“你说我欺你修为低，那我若是让你一只手呢？”
顾飞烟只是冷笑：“三个小境界，一只手？你这笔买卖可真是划算啊，燕霆，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我并不是怕你，你仗着修为高欺压我，我……”
顾飞烟还想继续说，可是看见了燕霆缓缓抬起一根手指，顿时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只用一只手，可敢战否？”
一只手！？
即使相差三个小境界，那也是天元境的三个小境界，即使只用一只手，燕霆即使打败了顾飞烟也不会有人感觉到奇怪。
顾飞烟不说话，他之所以不敢战，实在是燕霆的实力不能按他的修为来计算，即使他有着一张底牌，也不敢轻易说能击败燕霆，若是失手，失去底牌不说，还会被淘汰，今年再无可能进入内院。
他都拼到了这个地步，凭什么要等明年？一年，足够改变许多的事情，那个最弱的步云崖，在内院修习一年，哪怕天赋平平，都足以和他相抗。
但是若燕霆只用一只手，那么他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赢，甚至可以重创燕霆，挽回颜面。
“燕师兄，算了吧，这种天生的懦夫只会恃强凌弱，等我明年修为赶上来，亲手帮你将这垃圾打成残废。”步云崖在观战席上大声道。
这一幕让七位长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顾飞烟的表情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从一开始的坚决到愤怒再到动容，他的内心防线正在一点点被击溃，等到燕霆提出让他绝对满意的条件时，他或许就会应下这场挑战了。
步云崖的话，让顾飞烟内心怒火狂喷，燕霆看不起他，连这个十四岁的黄毛小子也看不起他？等入了内院，他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打压步云崖，让这和燕霆一样的混蛋永远被他踩着。
见顾飞烟依旧没有表态，和大长老约定一刻钟的时间渐近，燕霆手指指着顾飞烟，说出了最后一个条件：“顾飞烟，我知道你非常想要报当日我羞辱你的仇，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今天就给你一次对你来说绝对公平的机会。”
“从你踏上风云台的那一刻开始，一刻钟之内，我不做任何回击，你所有的攻击，我都只回避，绝不做出任何格挡，从战斗开始到结束，我只用一只右手，这种条件，对你来说应该不仅仅是公平了，若是这样你仍然不敢应战，那么就只能证明，你比我想象中的那条死狗形象还要不堪，应该是死贱狗，属于那种我抽你一巴掌，你还嫌我抽的轻了，跪下求我继续抽。”
“怎么，你，敢应战吗？”
无比轻蔑且狂傲到极致的话语传荡在顾飞烟的耳畔，他双眼猛的圆睁，这一刻钟内受到的言语辱骂而形成的愤怒在一瞬间爆发，一步跳上风云台，与燕霆面对面，那沾满鲜血的手掌此刻完全暴露在空气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顾飞烟还真的耐得住性子，对燕霆恨到了这种地步硬是没有发作。
“一刻钟，还差三息时间。”大长老淡漠一笑。
“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