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V]
这时,文音双手在地毯上一撑,站起了身,在商庭之的注视下,迎风往前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清早的山风很凉爽,她张开双臂,五指跟着张开,仰起头,闭上了眼,风流如丝线般细细地穿过身体,有种被托起的轻盈感,她听见山海深处传来蓬勃的生命力,在风声中咆哮,回响,震彻天地。
文音捂着鬓边被风吹起的头发,回了眸,转身回去,风猎猎作响,从她张开的双手之间穿过去。
商庭之看见了风的样子。
它捧起了她的头发和衣摆,在风中扬起,文音站在几步之外,望向这里。商庭之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她,日出的阳光很好,映照在她的脸庞上,温柔,安静,她的眼里是他,心里也是他,那样的分明清楚。
文音的声音被风带了过来:“商庭之,听见了吗?”
他诚恳地回答她:“桑桑,我听见了。”
听见你说的那一句话,山海的风告诉了他。
商庭之眉眼含笑,眺望山的远方,望着云巅烈日的晴空万里,云雾之中的墨绿山脉,一边从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揩出一支烟,点燃,衔在唇上,缓缓抽了一口。
他神色松缓,心情很好。
商庭之目光又收了回来,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文音已背对着他,一直向前奔跑,那样的自由快乐,现在她有足够的力气一个人往前走下去,往后的日子里,即使他不在身边,她也能坚强地走完这一生,这是他所希望的,希望她好好的,无所畏惧地、多姿多彩地、恣意快活地生活在这片盛世旷大的天地。
商庭之没有跟上去,而是等在原地,但他知道她无论去到多远,也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
在这漫山遍野的绿意盎然里,他巍然屹立,平静沉默地看着她转回身,往这里快步跑了回来,带着风,带着暖光,一下子撞入他怀里,人也被她撞得往后了几分,他笑着曲起双腿,单手搭在她后腰上,把她拢在身前,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
商庭之抬头仰望她。
文音低头看他。
四目相对,她低垂眉眼,伸手摘下他唇上的烟,捏在指间,低头掐灭过去,慢慢吻上他的唇,带着一丝虔诚,捧起了他的脸庞,微微抬起他的脸,吻上去的时候,耳边响起男人压抑沉缓的呼吸声,感觉到箍住后腰上的大手的力劲倏然收紧。
文音笑了,顺势倒在他怀里,从他唇上慢慢退开,抬眼看他:“迟来跟我说了。”
“嗯。”
“为什么?”
“我得想想如何回答你。”他按住文音,没有让她乱动。
文音双手撑在他肩膀上,等他回答。
“我一路看着你长大,无人比我更了解你过去的一切,那些好的坏的都伴随着你的后半生,那样的漫长。”商庭之对上她的眼睛,低笑了一下,手臂一圈,抱紧她,望着她身后的远方升起的太阳,明媚灿烂,圈着她细腰的双手也收紧了起来,他向来对她坦然,直白地说,“桑桑,我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的勇敢,你值得被更多的人所爱,不只是我,我希望有更多的人爱你。”
文音闻言,头枕在他颈窝里:“我没有那么好。”
商庭之怜惜地抚着她脸颊,低声说:“我的桑桑,你值得。”
那一句你值得,历经前半生的岁月和时光,他才得以告诉她。
她不吭声了,随即从他身上爬起身,站在商庭之面前,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文音露出了笑容,半弯着腰,向他伸出一只手,看着他深邃静谧的一双眼眸,轻声说:“先生,请把你的手给我。”
商庭之也笑了,把手递给她。
文音握紧他的手,用力一拉,将他拉起来,因为男人的身高很高大,这么一拉,反而将自己拉回到他怀里。
她曲着双手抵在男人胸膛上,仰起头,安静地望向他。
商庭之低头,没有看她,只是举起她的手,修长有力的根根手指分开她的手指,穿过指缝,然后握紧她的手,两人双手紧扣在一起,男人手上戴着的婚戒碰到指间的时候,有点冰冷的金属触感,但他的手温很热,被他握着的手掌心也冒出了一层热汗。
文音没有挣开他的手。
商庭之牵着她,带她往回走。
文音跟在他身后,望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山海一般深静,那样的宽厚而成熟,跟他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好的。
他们没有在山上停留太久,在日出出来之后,迟来和随苏二人收起了帐篷,一行人回到山下,返程回去。到了栖城,随苏送迟来回去,文音跟商庭之也坐上车回熙园。
从偏郊的机场回到市区,经过歌剧院的时候,文音微微坐直身,双手抵在车窗上,眼睛一直望着远去的歌剧院,她回头对商庭之说:“我想听音乐会。”
商庭之偏头,望出窗外。
歌剧院早已一晃而过,看不见了,他从左后视镜上看了一眼,目光落回到她身上,没有拒绝,声线平稳地说:“你想听,那就听。”
文音说:“我等你。”
商庭之明白了,淡淡的笑:“桑桑,你得等我几天。”
“你别忘记了。”
“我会记得。”
文音双手离开窗户,在他的目光下,收起旁边的扶手箱,在狭窄的后座车厢里往他那边猫过去,爬上他的座椅,双手环着男人的腰,有些困倦地靠着他胸膛眯上了眼睛,然而男人束着的衬衣被扯了出来,一向熨烫平整的衣料跟着起了层层皱褶,没了平日里的严谨。
商庭之拍开她的手,含着一丝警告:“桑桑,乖一点儿。”
文音这才睁开眼,咬了咬腮,没吭声。
“睡一会儿,到家了我叫你。”他没有在这个时候纵容她,看得出她是真的困倦,只是把着她细腰,将人往怀里拉近几分,让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这才抬手抚着她后背,带着一点哄人的意味,就像一个温暖的港湾,让人很有安全感,文音渐渐趴在他怀里睡了过来。
她一早起来看日出,现在倒是困了,商庭之低头看着她,没有吵醒她。
从阳湖回来后,这几天商庭之都忙于工作,偶尔会带着宋见回来,两人在书房里商谈着公事,文音也会跟着猫在书房里,一个人趴在沙发椅上看杂志,有时候她睡了过去,是商庭之把她抱回卧室,这时候她又惊醒过来,听着浴室里湿沥的水声,缓缓坐了起身。
商庭之从浴室出来,看到文音醒了,走到床边,坐在她身旁,低声问:“吵到你了?”
文音摇了摇头。
他声音又低了几分:“下次我不吵你。”
“你是不是要睡书房?”
商庭之沉默。
文音伸手描画他的眉眼,有几分困倦的疲惫,眼底下有些淡青,她平静地说:“商庭之,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让自己好好休息,你可以吵醒我。”
“好。”他答应。
她知道他会答应,但也不是什么都会做到,工作忙起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忘记吃饭,也没有时间休息,商家也还有他一个,虽然有宋见和随苏他们这些精英跟随,他多少还是有些疲倦。
文音说:“你就会哄人。”
商庭之淡淡的笑。
她抿着嘴唇,没有再说,只是钻进他怀里,抱着他入睡。
这段时间文音也早已不记得歌剧院的事儿,还是无意间翻看到日记才记起来,商庭之让她等,这一等就到了七月,不过她一句都没提,想看看男人什么时候提起,只要是她的事儿,他答应过就会做到,也从没有让她的期待落空过。
她想跟他听一场音乐会。
晚上她洗完澡出来已经九点,商庭之还在书房里工作,连廊里的灯光幽黄寂静,斜进卧室,也有几分静谧,文音走到连廊上,望向书房里面,商庭之似有所觉,抬头望向这里,她已转身回到卧室,没等他,一个人上床睡觉。
到了十一点,商庭之才上床,动作很轻,将她圈进怀里的时候,她醒了几分,窝在他热得烫人的怀里,只是冷哼了一声,眉梢很淡,没理他,转身背对他。
商庭之圈住她的手臂一勾,唇角含笑,将人拉回来,看得出她这几天鼓着气,知道她一直惦记着事儿,从后面抱她,半支起身,拨开她脸颊上的头发,低头在她耳边哄道:“桑桑,明天周日。”
文音这才清醒了一些,斜他一眼,明知故问:“干什么?”
“我答应过你,明天如何,我陪你去听音乐会。”
“哦。”她很平静。
商庭之顿时把她转过来,将她双手紧扣在头顶,两人十指紧扣,还没等她收紧,修长的手又松开,指尖擦过掌心的刹那,带来了一丝痒,文音蜷缩了一下手指,商庭之一直低头看她,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俯身靠在她耳朵上,温热的气息落在耳蜗里,又酥又麻。
亮着的昏黄台灯橘黄,浸染在他深邃黑亮的眼睛里,像天上的月,朦胧不真。
他紧紧地扣住她细瘦的手腕。
她抬眼看他,轻声叫他:“商庭之。”
商庭之对上她湿润的眼睛,反而却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四周彻底漆黑了下来,什么都看不见,他只有借由这昏暗沉寂,遮掩住他的放肆。
他低沉声:“不要看,桑桑。”
文音安静了下来。
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卧室一片沉寂,商庭之支坐起身,偏头看了眼文音,抱起她去洗澡,之后这才将她抱回床上,他转过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夜里的风灌进来,吹散了春夏交替的闷热气息。
丝绒窗帘上的珍珠串珠在风声中叮叮玲玲响了起来,文音没有睡意,侧过身,望向站在窗前的男人,头枕在手臂上,安静地看着他。
窗外朦胧的冷月色跃进窗里,披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背上,那样的清冷深静,透着距离和孤立感,月色下的男人有种灰冷色调,就像收藏室放着的那两幅油画。
她微微支起身,风吹起鬓边的几缕头发,文音压了压头发,说起音乐会的事儿,声调轻软:“我以为你忘记了。”
他映着窗外的月色,转过身看她,淡淡的笑:“桑桑,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记。”
文音知道,他从不会忘记。
第二天中午,文音才醒过来,有些饿,她起来的时候,商庭之早已穿戴整齐,又是一如既往的绅士优雅,人安静地坐在小书桌前,翻看着一本厚沉红封皮的书籍,风吹卷起纸角,簌簌作响。他见她醒来,合上书籍,放到手边,离开书桌,大步走了过来,坐在床边,拉她起身:“桑桑,今早五点你才肯睡过去,要不要改天?”
她眉头皱起,踢他一脚:“你答应我的。”
“是。”商庭之没有否认,在她生气之前,抬起她下巴,在她唇角啄了一下,退开一点,笑了笑,语调很轻,“好了,别生气,我答应过你,今天的时间都属于你,现在你还可以思考一下,是想下午出去玩一会,再去听音乐会,还是晚上直接过去歌剧院音?”
文音拍开他的手,爬起来:“你陪我玩儿吗?”
商庭之说:“如若你想出去玩一个下午,再去音乐会,那现在你需梳洗打扮,一会儿我们出门。”
她没应声,人已经钻进盥洗室梳洗,站在洗手台,她偏过头,抬手摸了摸颈侧,之后挑了一条一字肩淡紫色短裙,昨晚被男人咬出来的吻痕没有遮掩,露在冷白的皮肤上,多了一丝勾人的旖旎,她站在穿衣镜前,又拉低一点肩领,腰身一扭,从衣帽间走出来。
商庭之打量她,笑笑,也不说什么,拉过她,把她按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梳子,大手捧起她的头发给她梳头发,扎辫子,他的手劲很轻柔。
文音望着镜子中的男人,他低垂头,散开的头发被他捧在手掌心上,她的头发在他指间似缠绕,似束缚,将他每一根手指系紧打转,他的手白玉似的,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头皮的时候,整个人都酥麻了。
他也缓缓抬头,望向镜子。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又灼热了起来。
文音喉咙发干,抬手,抵在唇上,眼睛微抬,望着镜中的男人,湿润的眼睛泛着潮湿。
两人出门已经下午三点,文音面无表情,身上又换了一袭黑色长裙,之前那一条裙已经被撕破了,不能再穿,她提着一双杏粉色高跟鞋,回头踢了他一脚,这才转身出门,商庭之笑了笑,缓步跟在她身后。
下午的时间,商庭之带她去了商业中心的步行街慢步,两人在繁华热闹中穿梭而过,像一对普通的恋人,约会,逛街,文音挽着男人的臂弯,脚步轻快,经过卖冰糖葫芦的店门时,她看了一眼,没有出声,一直走过去,看不见,她才收回目光。
身旁的男人一直留意她,脚步停了下来,带她走回去。
文音见他走回来,皱着眉问:“怎么走回来?”
商庭之问:“想吃吗?”
文音握着他手臂的手收紧了几分,安静了一会,转头对他说:“以前过年时节去京北世伯家拜节的时候,爸爸会带我去京北好吃的烧烤摊,我们毫不拘束地坐在沾满油渍的桌子上,跟别人拼桌,在人来人往,热闹的胡同里,四周的人来自五湖四海,说着不同的方言,有人在笑,有人在骂脏话,有人在说着未来和梦想,那些啤酒瓶清脆地碰响,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和孜然的烧烤香味,老板在吆喝。”
“爸爸也会带我穿街过巷,吃遍那里的小吃,每次离开的时候,他都跟我拉钩钩,笑着说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不要让妈妈知道,不然她会生气,然后他总会偷偷买一串冰糖葫芦带回家给我,我撕开糖纸,冰糖葫芦上面的一层糖浆已经有些融化了,但我却格外高兴,舍不得吃,又怕放坏了,便吃得很慢,我忘不了那种味道,又酸又甜,我很喜欢那种味道。”
商庭之带着她走到小窗橱前,垂眸说:“想吃,我们买。”
她抿了抿唇,松开他的手臂,认真地望着小窗橱里摆放着的冰糖葫芦,在她看着窗橱的时候,商庭之站在她身后,安静地看着她。
文音回头看向商庭之,一边伸手指着窗橱,说出自己的愿望:“爸爸,我想吃冰糖葫芦。”
四周的客人闻言,都纷纷转头看向两人,脸上不由露出狐疑的神色。
这男的英俊成熟,高大挺拔,有股浑然天成的矜贵绅士的气度,穿着禁欲的白衬衣,黑西裤,复古的表链勾挂在衣扣上,怀表揣在兜里,像中世纪的绅士贵族,眼尾的一道笑纹反而是一种成熟的魅力,看上去十分年轻。那女的也是唇红齿白,穿着一袭黑色长裙,衬出几分清艳,带着年轻漂亮的精致,那一袭的纯黑,一身的冷白,强烈的黑与白色感透着引诱人的气息。
刚才两人经过的时候,像一对恋人,挽着手的亲昵,两人怎么看都不像父女。
商庭之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含笑,纵容她:“想吃哪种?”
文音往窗橱走近了一点,半弯腰,她趴在窗橱前,像小时候那样,眼睛亮晶晶的,明亮地看着那些冰糖葫芦,脸上露出笑容,回眸指给他看:“我要草莓味儿的。”
商庭之跟老板要了一串冰糖草莓,结账。
老板包装好冰糖草莓,递给文音的时候,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们是父女?”
商庭之唇边有一道好看的笑纹,他牵起文音的手,笔直有力的手指穿过她微张的指缝,两人双手紧扣在一起,看向她无名指上的婚戒,拨弄了一下,他淡笑,声音低沉稳重地说:“我们是夫妻。”
大家都笑了。
文音也笑了起来,握着冰糖草莓,一边拉着商庭之轻快地转身走了。
两人沿着步行街往前走,她走在前面,一边撕开包装,细气地吃了一口草莓,嘴里顿时化开酸酸甜甜的口感,又转回去,停下脚步,商庭之也跟着停下。
她仰起头,把冰糖草莓递到他唇边:“尝尝。”
商庭之没有拒绝,微弯低腰,低头,咬了一口她吃过的那颗草莓,嘴里含着草莓,眼睛却盯着她,文音被他这么看着,心跳渐渐加速,手指微微蜷缩,握着木签的手都颤了一下,有点上火,他在勾引她。
文音镇定地说:“好吃么。”
商庭之看着她,淡笑:“好吃。”
文音哼了一声,顿时收回来,一个人吃完剩下的冰糖草莓。
下午的时间还有一些,商庭之很少这样陪她出来约会,以前都是她跟夏喃喃一起,她拉着男人进到服装店,给他挑了一些合衬的衣服,他的骨架子极好,是模特的身材,也一向保养得很好,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是结实紧绷,线条性感有力,穿什么都能撑起衣料,身形挺括优雅,风姿卓然。
她看中了一款男士黑衬衣,针线利落,有些低调沉敛的繁复暗纹,布料柔软舒适,她伸手摩挲了了一下,从店员手中拿过,横在商庭之面前比划,他穿黑色衣服的时候,有种狂野危险的特别气质。
明知道这样的男人最好不要招惹,但他偏偏引诱她,让她逃不掉,也一直勾起对他的探索欲,只想进到他的心里去,这是他的魅力,让人甘愿沦陷。
她指尖抚摸着衣料,隔着两件衬衣的距离,五指张开,抵在他肩膀上,手掌缓缓搭在他后颈,商庭之目光微垂,看着肩膀上细瘦雪白的一节手臂,眼眸深了几分。
文音踮起脚,伸手拉着他皮带将人扯到身前,商庭之跄了一步,紧靠着她,神色似无奈地笑了笑。
她仰起脖子,唇贴在他下颌,出声问:“这衬衣怎么样?”
商庭之喉结细微地上下滚动,声线磁性,盯着她:“很好,桑桑。”
文音抿着笑,反手推开他,转身将手上这件黑衬衣递给店员,还要给他挑一款衣服的时候,商庭之大手扣住她手腕,将她拉回来:“别只给我挑。”
他带她到女装店,进到店里,文音四下看了一眼,又回头看向商庭之,他挑了一袭纯白蕾丝长裙,文音接过,走进试衣间。
关上门的时候,文音从门里望向门外坐在沙发椅上的男人,两人对望了半瞬,没有声音,门也关上了。
过了一会,试衣间里传来文音的声音:“商庭之,我勾不到拉链。”
在店员走去,要敲门的时候,商庭之已起身走过去,拦住店员,而门也微微打开,等对方走开后,他推门而入,慢条斯理地锁上门,转过身,笔直地站在文音的身后。
她穿上了他挑的纯白蕾丝裙,头发拨到一侧肩膀上,背后的拉链无法勾到,后背的衣裙便松松地半垂着,露出雪似的细腰。
两人望着面前的镜子。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从后面投落下来一道昏暗的影子,文音偏过头,不用她出声,商庭之气息沉缓,提步走上去,低垂眸,十分克制,站在她背后,抬手将她后背勾不到的裙链缓缓拉上,看着上衣收紧她的腰,一点点遮掩住细瘦的背,有种紧紧束缚着她的感觉。
裙链拉上后,他从后往前拥住她,手臂穿过腰侧,扣在她的腰前,低头,在她头顶上轻吻,又抬起眼眸,文音笑了,双手也抵在他手背上,没有声音,两人只在镜中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