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对不起他的深情
国师莫英竟然跑了！
皇帝哆嗦着嘴巴，一手指着台下的众臣：
“国师竟然逃走了，他抛下朕和朕的国家跑了……还不快去给我追！”
皇帝气的连自己的尊称都忘记说，他不断拍着大腿，额头流出冷汗，焦躁不安的喃喃自语：
“莫非……莫非朕的封阳真的要亡了……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目光发狠，瞪着大殿内同样面露惊慌的大臣：
“都给朕想办法！如何退敌，禹都城不能丢！”
台下交头接耳的声音不断，吵吵嚷嚷，竟是如同菜市场一般。
“一群饭桶，关键时刻连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
“都下去吧，给我死守城门，谁若敢逃，朕必株他九族！”
皇帝又发了好一通火，然后慌慌张张的退朝了。
回到寝殿，皇帝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背着手团团转，嘴里还叨叨着“不行不行”。
好半晌，像是终于做了决定一般，皇帝猛的拉住大太监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眼里射出紧张急迫的光，压低声音开口道：
“收拾东西，即刻逃往西都！”
他委顿的跌坐在卧榻上，神色仓皇，显得十分萎靡：“朕不能死，朕不能死……”
……
城内一副紧张慌乱的样子，而城外的玉景大军却是井井有条，士气高昂。
大军在谢槿云的指挥下按部就班的对禹都城发起进攻，攻势一波比一波凶猛，过不了多久城就要破了。
趁着闲暇的时候，谢槿云走到姜婉茗身边，抚着她如瀑般的青丝，神色缱绻的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等到进了城，便有人为你去夺取那块封阳国宝藤流石，先前你一直为了找这几块石头而烦恼，现下终于能得到它了。”
“这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兴许得到它也能再恢复些记忆。”
姜婉茗隐隐回忆起自己心中的这股执念，她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从谢槿云口中的只言片语里，她不难推测自己要找的就是布置大衍阵需要的五块女娲石。
显然，她想布阵正是因为想要回家，这件事以她自己的性子想必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这个任何人自然也包括眼前一直为她的愿望而努力的谢槿云。
换言之，谢槿云并不知道自己为她寻找的东西，正是让她远离的东西。
想到这，姜婉茗心情复杂的看向男人的俊脸，这高大英挺的男人面对她的时候显得那样温柔，他的情意几乎不需要任何猜测就能从他闪亮的星眸中看出。
面对他这样的深情，姜婉茗却只想着逃离回到自己的世界，一股浓浓的愧疚涌上心头，这一瞬间，姜婉茗甚至想着……
要不然放弃吧，不回去了，留在这也挺好的。
但下一秒她就摇了摇头，现世有她甩不开的责任，她决不可能为了儿女私情而甘愿抛下现世的一切，她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她做不到。
可是扪心自问，这样的她，对得起谢槿云的深情吗？
咬住嘴唇，姜婉茗试探的问向谢槿云：
“我忘记自己要这东西做什么了，我告诉过你我找这些做什么吗？”
谢槿云停顿了一下，还是温声解释：
“你说过的，你要寻女娲石布置大衍阵，你要……离开。”
谢槿云的脸色微微沉了下去，提起姜婉茗注定要离开的事情，他心里也感到十分酸涩，勉强笑了一下，想要绕过这个话题：
“别担心，一定能找到的。”
他侧过头避开姜婉茗的视线，强笑道：“待会进城，我们可以好好歇息一些时日，等到一切事了了，我陪你周游列国，找你想要的一切。”
姜婉茗却并不想放过他，她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如果我告诉你，我找齐女娲石，成功布下大阵以后，一定会离开你呢？你还会这样用心的帮我找到它们吗？”
谢槿云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他偏着头动作停顿了许久，过了好半天才终于回过头来。
他和煦的笑容沉了下去，不再将自己的不安和焦虑隐藏在温柔之下，在面对姜婉茗时总是温和的表情难得带了一丝冷意：
“我会。”
他话语一字一顿，言语中充满了汹涌的情绪。
“许久之前我就发誓过，一定要保护好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无怨无悔。”
“即使你终有一天要离开我身边，我还是愿意不顾一切去达成你的愿望。”
“可是你为什么一次一次，定要用这样残忍的话来试探伤害我。”
谢槿云一声声仿若泣血，他语调低沉而平稳，并不激动，并不像控诉，可姜婉茗却还是从他话语中听到了浓重如墨一般的苦闷，他似乎压抑了太久，压抑到只能在心里将自己割的遍体鳞伤。
他太痛了。
姜婉茗哑口无言，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谢槿云的深情，可她也说不出更多拒绝的话，她依稀还记得曾经拒绝后谢槿云脸上的表情，她隐隐觉得，用力将谢槿云推开，似乎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对不起……”姜婉茗只能苍白无力，干巴巴的说出这几个字，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提起这些。
就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相安无事，不是更好？
可她总是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好意，她觉得自己注定要离开，还是远离他正是正确的选择。
谢槿云背过身，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姜婉茗看着他的背影，只能看到他似乎有些挫败的搓了搓自己的脸，轻轻叹息了一声。
半晌，他才终于转过身，挤出一个苦笑：
“吓到你了。”
“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姜婉茗张了张嘴，愣愣的看着他，一只手放在腿上，有些不安的揉搓着手下的衣料。
“不说了，那边还有事，你自己注意安全，若是有事就喊，我安排了暗卫在这盯着，不必太过担心。”
谢槿云装作忙碌的样子，想笑又笑不出来，最终还是转身快步离开了。
他步子迈的又快又急，透出股落荒而逃的味道，姜婉茗却完全笑不出来，她不觉得好笑，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完全被愧疚所占据。
她要怎样才能对得起谢槿云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