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过去
但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而是不客气地坐在小桌子前吃着依旧热腾腾的午餐。
吃饱喝足后，把东西收拾一下，继续坐在床边。
大概是刚才睡了一觉的缘故，此刻竟然觉得有些尴尬，陈九琪只能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就是伤口还有些痛，”看出了她的窘迫，男人就贴心地找话题，“你要不要跟我说一说你跟姜家的事情。”
陈九琪愣了下。
封旭承见状就补充道：“你想说就说，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事。”
沉默了一会儿，陈九琪才道：“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只是我觉得没必要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见她好不容易愿意松口跟自己说这些事，封旭承也不舍得打断她，就这么安静看着她，想着如果她露出了不愿意的表情再开口打断。
但陈九琪的确没有不愿意说，她只是觉得不知道怎么说而已。
而且，她的确不避讳跟封旭承说那些事情。
至少她现在是不避讳的。
所以好半晌后，陈九琪就开口说道：“其实你早就猜出来了吧。”
封旭承就笑了，他也没有否认，点头道：“猜出了一些。”
见陈九琪没说话，又道：“之前吧，就是在鱼子镇的时候，我怀疑你是陈家的千金，就是陈修晗同父异母的妹妹，后来知道是误会，就开始想着你到底是谁家的千金呢……”
大概是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很搞笑，陈九琪微微勾起了嘴角，倒是被他逗得心情挺愉悦的，“以你的能耐，想查的话也不难。”
男人就道：“但你说过，不希望我探听太多你的事情，之前我想问外婆，但你生气还要拿刀捅我来着……”
陈九琪愣了，想反驳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但很快就想起的确有这件事情。
然后她就想改口说那是之前，但是话没说出口又自己愣住了，心里想着所以现在跟之前是有什么区别呢？
为什么之前她那么抗拒封旭承知道自己过去的事情，现在却不拒绝了呢？
正想着，男人忽然凑近了她，一回神就看到一张凑得很近的大脸，陈九琪被吓了一跳，急忙往后仰，却听到男人笑着问道：“所以你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不……”陈九琪下意识脱口而出，而后又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才道，“就跟你猜的一样，我是姜葵。”
姜葵，姜家唯一的千金宝贝，京城当年叱咤风云的小佛爷。
封旭承嘴角带笑，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似乎是等着她继续把话说下去。
陈九琪顿了顿，又说道：“我五岁那年，我妈妈死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就让封旭承想起了外婆曾经跟他说的那些话。
姜家大夫人他见过，还不止一次，虽然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对方的面容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模糊，可对方的温柔却始终印刻在他的记忆深处。
那真真是一个温柔娴雅的女人，说话的时候永远温声细语，脸上和眼睛都带着温柔的笑。
除了温柔，封旭承真的想不出任何词可以形容她。
全天下最美好的词放在她身上，都是累赘，大夫人就像是天上下凡历劫的神女，只要靠近她就会觉得特别舒服。
当年封旭承之所以把尚在襁褓中的陈九琪弄哭，其实也是为了吸引这位夫人的注意。
他永远记得对方当年揉着他脑袋的动作是多么的温柔，仿佛只要被她轻轻安慰着，天底下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
只可惜那么美好的人，早早去世了。
但关于大夫人去世的原因，封家并未对外透露，只是后来有传言说她是被淹死的，好像是因为意外。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没人赶去揣测，甚至没人会觉得这是什么意外，毕竟大夫人身份尊贵，姜家大爷姜潮又宠妻如命，谁敢让这位夫人出意外？
所以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大夫人自己弄出的意外，毕竟每年因为意外掉进水里淹死的人也不少，更何况大夫人出事那一年，是整个京城最冷的那一年。
封旭承看着陈九琪，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她这表情，显然当年大夫人的去世藏着其他内情，这也导致了陈九琪跟姜家的人彻底闹翻，并且从此离开京城……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九琪才又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妈妈是被淹死的，为了……救我。”
这个答案，着实让封旭承很意外。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很冷……我、我掉进了水里，我妈妈为了救我，奋不顾身跳进了结冰的水里，后来……她把我救上岸，自己再也没有上来……”
这时候，封旭承忽然发现有水珠从陈九琪脸上滴落，可她低着头，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此刻是什么模样。
但一定很难过……
男人顿时后悔了，他轻声道：“抱歉，我不应该问的，我……”
他想说别说了，他都知道了。
可陈九琪还是说道：“她被打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一尸两命……”
封旭承瞳眸瞪大，人也彻底愣住了，慌乱和震惊让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她那时候……怀着宝宝，四个月了，因为穿得厚，看不出来，她想等……那个人回来了，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医生……医生说，是个男孩儿……”
那个人？
封旭承忍不住分神去想，陈九琪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她的爸爸，姜潮吗？
可为什么要用这个称呼呢？
“名字都想好了，我起的……叫姜星，我说希望弟弟妹妹像星星一样可爱，她就说好，以后这个弟弟或妹妹就叫姜星……”
“可是……可是……”陈九琪更咽起来，她再也控制不住埋脸哭了起来，“我把弟弟害死了……他死了……他都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上看一看……就死了……”
封旭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胡乱的安抚，心疼得都要窒息了。
他没想过当年的事情竟然是这样。
但他也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如果事情真的是陈九琪的责任，那她顶多是会觉得自己欠了妈妈和弟弟的，怎么会跟姜家的人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