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你常自己做饭吗？”叶眉问他，“你刀工很好。”
“在国外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吃腻了外面的饭。和舍友在家对着菜谱练习过。”
那时和他住在一起的室友是江苏人，做菜热衷于各种摆盘和色彩搭配。这个室友因为在家时常给父母打下手，练就了一手好刀工。徐景风亲眼见他将一盒内酯豆腐切成一堆发丝般粗细的豆腐丝。在舍友的悉心指导下，徐景风练就了砍、削、切、片、前批、中切、后斩等各式刀法。带出了徒弟，自然由徐景风接过打下手的重任，室友也从小工身份升级为大厨，专心开展菜肴改革。两人通过改进菜谱，合作出了西红柿炖草莓，魔幻紫薯鸡蛋羹，菠菜可乐鸡翅等一道道摆盘精致的黑暗料理。
豆腐煎好了，叶眉一块块在盘子里码的齐齐整整，徐景风快速用胡萝卜雕了一朵玫瑰花放置在盘子边缘，一盘豆腐单从造型看达到了米其林的星级标准，叶眉佩服不已，徐哥这手可真巧。
下一道菜是炖黄花鱼，徐景风已提前做好处理，去鳞剖肚刮腮，鱼身划上一字花刀。叶眉在锅里淋上油，待油温升高后洒下几粒花椒，正要放鱼下锅，一粒炸开的花椒从锅里弹跳出来，带着热油直直撞进叶眉眼睛里。
她吃痛捂住眼睛，锅铲没放稳从灶台掉了下来又直直砸在她脚背上，叶眉痛得跺脚。
徐景风放下手里的事情，掰过她肩膀，“我看看，怎么回事？”
“油油油，”叶眉捂着眼睛，指着冒烟的锅。徐景风关掉灶台的火苗，把手清洗干净，低头扶住叶眉的脸颊，小心翼翼掀开她的眼皮，帮她吹了吹，“好些了吗？”
眼泪从被溅到油的眼睛里汩汩流出来，叶眉泪眼模糊的点点头，“好多了。”转瞬，她感到徐景风用拇指擦去她的眼泪，“你去休息会儿。”被指腹刮过的皮肤像是碰到了细弱的电流，微热酥麻。
真是糗大了。
叶眉用手背狠狠揉了揉脸，弯腰捡起锅铲，一边气势汹汹用水龙头冲洗锅铲，一边铿锵有力表态，“没事。已经好了。轻伤不下火线。”
徐景风重新点燃了火，坚决从她手里抢过了铲子，“我现在倒觉得，当你男友的必备技能不是会弹琴，应该是会做饭。”
徐哥这见解挺对，会做饭比会弹琴实惠多了。
徐景风微笑对她说，“你可以趁机考察下我这水平够不够当你男朋友。”
灶台的火焰再次拧燃，热意从叶眉耳根爬上脸颊。
戴云正巧推开厨房门，垃圾桶放厨房里，她进来倒果皮果核。"呀，老大你掌勺啊。”又疑惑的看了看她小妹，“你偷喝料酒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叶眉无语凝噎，憋了憋回答，“厨房太热。”
徐景风低头翻着鱼，睫毛微颤，偷偷笑了笑。
一小时后，晚饭上桌。戴云和沈恒围了上来。
“这装盘也太漂亮了。”戴云惊呼。
“徐哥装的盘，花花草草也是他雕的。”叶眉隆重推介。
“我以为我妹够厉害了，结果还是印证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老大你真是深藏不露。”
徐景风倒很谦虚，“雕虫小技。叶眉才是大厨，她指导我做的。”
叶眉摸了摸脑袋，算不上指导，只不过在徐哥放调料时提醒他放多了或少了。“开吃开吃。”沈恒拿着筷子准备夹菜，戴云拍掉他的筷子，“着什么急，等我拍完照。”
戴云拿着手机换着不同的角度拍来拍去，拍到最后时，沈恒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拿起筷子夹菜，“你的手机吃饱没？手机吃饱了换人上。”
最后一张照片里，沈恒的筷子大喇喇的戳着黄花鱼的肚子。
饭菜滋味不错，徐景风把功劳再次归到了叶眉身上，味道才是菜肴的灵魂，他那些花里胡哨的都是虚架子。
“老大你太谦虚了。吃饭讲究色香味嘛，色字排第一。没有这些点缀，我妹做的菜也就是家常菜水平，你这装饰摆盘一上，设计感就出来了，每道菜都是艺术品。”
沈恒在低头吃饭的间隙不忘插缝夸赞一句，“对，珠联璧合，这是你们珠联璧合创造出来的。”
徐景风不再谦虚了，他很认同珠联璧合这个词。
戴云是在晚饭回去后发的朋友圈，图文并茂宣传了她认识的某位朋友创作的盛世美艳晚餐。配文称，顶尖的大厨都是男性。
叶眉在晚上刷手机时看到，她老妈沈女士竟然给戴云点了赞，并且意犹未尽评价了两句，“菜做的这么好的男孩子实在难得。找老公就得找会做饭的。”
好了妈，大家都知道你不喜欢做饭。
……
点赞完外甥女的朋友圈，沈女士有感而发，向她家老叶发问，“老季那儿子怎么样？会做饭吗？别给眉眉介绍个只会吃饭不会做饭的，天天像大爷一样等着别人伺候。”
“你看你。现在的孩子都聪明的很，只要肯学，那抖音什么的天天都有教人做饭的视频。学学就会了，我不就是你培养出来的。”
这话倒不假。当年结婚后不久，沈女士就开始着力培养老叶的厨艺特长，培养过程中坚定贯彻了激励教育法则，大声肯定小声建议，对老叶做的菜夸的天上有地上无。老叶在糖衣炮弹的攻击下，学习热情十分高涨，等到老叶略有所成，沈女士便及时表现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师傅不及徒弟的羞愧，挥挥衣袖功成身退了。
“老季那小子看着挺机灵的，不知道这两天这俩孩子联系的怎么样。”
老叶的行动力很强。叶眉刷完朋友圈刚要放下电话便接到的她老爸的亲切问候。
“和季理见面了吗？”
“还没。我最近事情比较多。过一阵儿吧。”
“我听老季说，季理已经约了你几次了。人孩子也挺忙的，你先见一面，要没入眼，聊不到一块儿也给我们说一声。你老拖着不见，显得咱家孩子没礼貌，是吧？”
那当然。叶眉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她原本想缓一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等徐哥和白月光复合有望时，她便可卸下假女友的重担，心无旁骛的处理下个人问题。眼下老叶说的不无道理，她不能让老叶在战友群里被人议论教女无方。叶眉决定，季理要是再约她，她一定痛快答应。
……
第二天上班工休时，叶眉打开手机，看到季理果然又发来了邀请，“这周什么时候有空？我朋友推荐了一家不错的泰餐，他家的黄咖喱老虎虾独一无二。”
“明天怎么样？"叶眉这两天因为联席会议的事愁的冒了一嘴泡，今晚她想吃点清淡的。
“那说定了，明晚我们一起去。”季理回的很快。
会期越来越近，b国联络员终于发来了邮件，邮件内容却是，b国经过慎重考虑，认为两方合作事项应大幅度改进，附件是他们提出的改进内容。
叶眉把附件下载下来，看得大冒肝火。全文透漏出一个核心思想便是，你的东西我喜欢，你得给我；我的东西很宝贝，不要妄想。
我可去你妈的吧。
叶眉关掉邮箱。到水房泡了杯茉莉花茶，清幽的香气随着氤氲热气四散而起，白色花朵慢慢舒展开放。叶眉盯着茶杯，最近给徐哥当假女友的事给了她启发，不如试一试小白花绿茶战术？
她缓缓朝茶杯口吹了吹气，轻轻抿了口茶水后，捧着杯子踌躇满志回到办公室。
叶眉把b国的来信和提出的协议改进内容打印成文稿，用高亮笔把b国在文字中埋下的小陷阱通通划了出来。拿着一摞纸去里屋找苏畅商量。
苏畅这两天得了重感冒，捂着口罩坐在办公桌前，屋子里漫着淡淡的感冒冲剂味道。
“苏处，b国回信了。”叶眉把打印好的文稿放到她面前。苏畅忙放下手里的材料，低头翻了翻叶眉递来的文稿，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你怎么看？”苏畅问她。
“他们提了15处要求。只有2处勉强可以接受，剩下的简直是无理取闹。”
“我们和b国合作了大概快5年了。”苏畅拿着笔轻轻在桌面敲打，“像这样反复无常的伎俩倒也见过。不过一次性抛出这么多的苛刻条件还是第一回。”
“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叶眉顺着苏畅的话往下分析，“无非是觉得在α技术领域上，我们唯有和他们合作。”叶眉眨眨眼，“苏处，我们也试试绿茶手段。”
“什么？”苏畅猛地咳嗽了起来了，“绿茶？”
赵司恰好过来交代工作，“聊什么呢？”
“赵司。”叶眉站了起来，“我们在商量和b国合作的事儿。”
“有答复了？”
苏畅把叶眉打印的文稿递给赵司，“漫天要价。”
赵司一页页翻看过去，摇摇头，“简直是痴心妄想。你们商量出什么办法了？”
叶眉犹豫片刻，组织了下语言，“我正要和苏处说。我在想我们不如给b国放个烟雾弹。”
“烟雾弹？”
“是的。b国手里最大的底牌是α技术，但最近两年y国、u国在这方面也有长足的进步。我们不妨给b国造成一种错觉，我们可选择的合作方不止他一家，倒逼他们作出让步。毕竟，我们手里也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赵司沉吟不语，片刻后说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合作讲究的是相互利益的基本一致，b国在这方面显然和我们是背道而驰。叶眉，你这方法可以使对方在书面上，或是形式上作出让步。然而后续一旦落实到具体合作实践中，远远不会达到我们期待的效果。因为，对方自始至终没有拿出合作的诚意。”赵司顿了顿继续说，“不过你提醒我了。苏畅，抓紧给y国和u国驻华使馆发去照会，我们近期去拜访一下。叶眉，告知b国联络员，中方将基于双方的合作成效，对b方提出的建议进行深入研究。同时，中方也将重新考虑该框架合作下更加适合的合作伙伴。”
赵司又询问了下相关的工作后，叮嘱了几句话，离开了办公室。
“怎么了？”苏畅看了看叶眉略有所思的表情问，“在想什么呢？”
“赵司说的意思大概就是强扭的瓜不甜吧”叶眉摸了摸后脑勺，“以及，没必要花费心思在一颗歪脖树上吊着……”
这道理推而广之，比如，徐哥和他的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