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毫无疑问，第一次的魔法教学课辛甘是磕磕绊绊地在魇不停地嘶吼中结束的。
疲于“饥饿”状态的魇可没有那个时间再去和辛甘进行一对一的文字教学，没有文字书籍可以作参考，也没办法亲身做出示范指导，魇只能骂骂咧咧地进行口头指导了。
“不对！第二圈的图纹偏差了一厘米，这种劣质的［锋利］附魔在刀剑上，你还想指望它切割开［冰霜蜥蜴］的外皮？！做梦吗？！”
“蠢货，第三圈是往右，不是往左，你的脑子简直没比［血蛭］大到哪里去。”
辛甘在诸如以上此类的怒骂中，于第七次终于在石头上刻画出了一个魇评价“勉勉强强“的［锋利］附魔术式。
辛甘也不是多么愚笨的人，在有了第一次［凭依魔法］的成功经验后，［坚韧］附魔术式也很快地在第三遍成功了。
他没有立刻为那柄轻剑附魔，而是拿起了那块成功附魔了［锋利］和［坚韧］的石片对废弃的匕首试了试。
石片在辛甘的用力敲击下成功在卷刃的匕首上留下了一个小坑，他吸了口气，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品尝“各种能找到的矿石，一直用这把匕首研磨。不用多说，手中矿石的坚硬度是不如匕首的，如今只不过附魔了两个术式便把匕首砸出了凹痕。
辛甘又再一次认识到了魔法的多面性和强大。
在魇的催促声中，辛甘用随后成功附魔的轻剑解剖了［冰霜蜥蜴］，还未凝固的残留血液随着解剖流淌而出，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凉奶甜味。有点像是融化了的香草冰淇淋。
“快点，快点！”
辛甘没有思考太久，刨去坚硬的外皮后把肉循着肌理纹路一点一点拆解开来。封印的牢笼内魇瞪圆了眼睛显然已经等不及了。辛甘用黑色枯树枝充当筷子把［冰霜蜥蜴］的肉一片片通过笼子的缝隙塞入了魇的口中。
吞入第一片肉的魇愉悦地眯上了眼睛，黑绒绒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颠了颠，似乎是高兴地踢了踢脚，抛去这是个可怕魔物的固有印象，确实有些可爱。
“啊……就是这个味道。”魇丝毫不掩自己的口味喜好，进食时的可爱温顺模样与之前教学时的斯巴达模样截然不同。
这大抵就是原世界宿舍室友口中的反差萌吧。
辛甘一刻不停地给魇喂食，在他吃下一大半的［冰霜蜥蜴］，浮躁的情绪不再流于表面的时候，辛甘把那点疑惑问了出来。
“我还以为，布赞和老师你们是没饥饿的感觉的。”
这种误导也是因为之前的一个月里，辛甘除了看到布赞剥下晶石食用以外，没有见过魇有任何的进食行为，他也不曾向辛甘表达自己的进食需求。
然而就在今天，他不仅看到了格拉特尼疯狂进食的模样，布赞刚进食完的模样，还见到了魇如此明显地表露自己的“饥饿”和“进食“需求。
魇向着笼子外“噗”地吐出了蜥蜴的腿骨，美味的食物也无法阻止他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就算突破了界限成为魔人，该有的生理需求还是会有的，蠢货。只是成为魔人后我们能在周围的环境中汲取我们所需要的魔素。血色迷宫中的魔人除了格拉特尼和布赞以外，其实对食欲并不渴求。就连格拉特尼和布赞也是因为自身的特性原因而使得生理上的食欲渴求非常强大。”
“可是……”
“如果按照我所说的那样，格拉特尼和布赞都很正常，我的表现就很奇怪了，你是想说这个吧。”魇打断了辛甘的未尽之言，他所说的也确实正中辛甘所想的。
“饥饿”感被满足了许多后，魇也恢复了以往在笼中悠然从容的模样。
“怎么，地下那个作茧自缚的家伙没有和你说吗？”魇嗤笑道。
辛甘摇了摇头，因为涉及秘密，莫尔顿没有并没有多言自己为什么会停留在那个洞穴之中。不过辛甘的记性不错，虽然那个洞穴中不停运转的术式纹路非常之多，但辛甘还是从中认出了与格拉特尼脚下非常相像的术式纹路。这也得亏那个术式纹路是最大最亮的缘故。
所以，辛甘推测莫尔顿停留在第九层百年时间就是为了封印限制格拉特尼的行动。更大胆地猜想的话，洞窟内其他大大小小的术式纹路，封印关闭着第九层的其他魔人。
“嘛，和你说说人类教会那卑劣的行径也不是不可以。”魇说着对他抬了抬脑袋，示意他闲聊归闲聊喂食不能停。
如此，魇一边享用着魔物一边与辛甘说起造成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们。
“百年前的那一战详细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双方都损失很大，说不上谁赢谁输。不过那一代被召唤出的［圣光特性］在临死前真是做出了谁也没有想到的决定，再加上有意想不到的助力出现……他的双生兄弟莫尔顿继承了他的一半特性来到了血色迷宫。”
说到这儿，魇的眼眸微眯，眼中似有不甘似有懊悔。
“血色迷宫还活着的魔人谁都没有想到教会那边会使用这种手段，以此来削弱下一次大战时魔人的实力。包括我。”
“突破界限成为魔人其中之一的条件便是身体内的暗物质达到一定的程度，如果体内的暗物质魔素减少，我们的实力也会降低，时间长的话甚至会重新沦为只剩下本能的魔物。”
“四位魔王中，只有格拉特尼的特性致使他摄取暗物质需要依靠进食。教会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莫尔顿带着准备好的术式出其不意来到了血色迷宫。”
“先是找到了我……”
辛甘闻言默然，很显然这也是魇为什么如此愤恨的原因，身为异世界大陆最出色的一批术士，只要他没有落入陷阱，那么就算莫尔顿就算封印了整个迷宫他也一定有办法解决现在的困境。
也正因为忌惮血色迷宫的第一术士魇，莫尔顿才会第一个找到魇。骄傲和松懈让他和迷宫的其他魔人落入如今的困境，血色迷宫内最恨莫尔顿的估计就是他了。
“封印的术式上加上了隔绝暗物质魔素的能力，被封印囚禁的魔物，尽管身处充满暗物质魔素的第九层，也没办法摄取到一点儿的暗物质。身处圣光系术式中，使得我们本能消耗暗物质魔素。”
“暗物质魔素的缺乏，对于即将退化的身体本能反应，就是我们的“饥饿“。”
“按照教会的计划，这百年里我们确实应该退化成只有本能的魔物了，不过，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魇说到此忍不住嬉笑出声。“正因为格拉特尼的特性［暴食］，他的第一从属官布赞并没有在战后留在暗物质魔素最浓郁的第九层休养，而是跑去了别的迷宫狩猎去了。”
辛甘听到此瞬间明白了，之所以百年的时间过去魇等魔物还未退化，便是唯一被莫尔顿遗漏的布赞在不停的狩猎并喂食他们。
无法从周身捕捉暗物质魔素进行补充，那么就通过最为简单粗暴的进食来补充。这种方法虽然比不得本能的暗物质补充方式，但聊胜于无。
辛甘还记得布赞对他说过，他很忙。如此看来，一个人要供养整个迷宫的魔物是真的很忙了。
“最是可笑的是，就算是第九层的魔物其暗物质含量也比不上崩溃堕化时被暗物质彻底污染的人类来的多。所以说，让我们的食谱上直接地添加上人类的根本原因还是人类。”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很认同在你们被召唤者那里听来的因果论。”
“如果老老实实像以前一样……”
……
魇满足辛甘疑惑的解答时间，在进食结束后就随之结束了，就算未尽的话只说了一半，他也不再多说一个字了。
对此，辛甘没有强求，他把［冰霜蜥蜴］解剖后剩下的皮甲用水冲洗后收了起来。好歹是高等魔物身上的一部分，就算不能成为食材，其坚硬度等有机会制作成内甲也不错。这样他也多了保命的手段。
这么一想，辛甘突然有些喜欢上了给魇喂食的工作。不仅能从魇的口中获得有关于异世界的常识和情报，还能有额外的收获。
在投喂过魇并整理过蛋壳洞穴后，辛甘没有立刻准备自己的晚饭，而是佩戴好轻剑准备外出的样子。
“嗯？你要出去？”魇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黑沉沉的明显进入了深夜。之前的一个月里辛甘都不曾夜晚出行过，好像此行他有着特别的目的。
“恐怕会来不及，所以必须尽早去看看。”
说罢，辛甘待上他的监视者兼魔法老师离开了蛋壳安全区。
行程不过走了一半，魇便大概猜到了辛甘所行的目的地，那个他们遇到［蜘蛛鸟蛋］和［腐毒蛛］的地方。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您错了，我是怕死的。”辛甘无视了魇言语中嘲讽的意思，认真地作出了回答。“只是以后会遇到的各种未知魔物，让我现在不得不冒险。“
辛甘其实也有赌的成分在，参照［多尼］的例子，在他们的活动路径和区域内，除了势均力敌或者弱小到可以忽视的魔物，基本不存在危险。
霸占了［蜘蛛鸟］巢穴的［腐毒蛛］已经死了，这是目前只有辛甘，魇和布赞知道的消息。在还没意识到［腐毒蛛］已经消失之前，别的魔物暂时还不会侵占那块领地。
所以，他要在其他魔物占领那块领地前去到那里。
……
生物趋吉避害的本能是辛甘这个理性生物能够抓住利用的漏洞，这一次，他同样抓住了。
［腐毒蛛］占领作为诱饵捕食的［蜘蛛鸟］巢很是安静，尽管如此，辛甘也没有像上次一样贸然闯入，他在周围确认了好一会儿才想着目标走去。
没错，他这趟出来就是为了剩下的这三个［蜘蛛鸟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