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俗世战争
听凌辰的话，都敏朗不由好奇：“阁下莫非知道什么内情？”
凌辰暼了这位家主一眼，闷声道：“杀死虞童的青袍人应该是个隐修多年，不世出的高手。据我所知，虞童之前，引起整个王域震荡的伽蓝帝国阿弥丘腾虎，以及隐居的青冥帝国皇族蒙毅，都是死在一个青袍人手中，而且金阳炎离慕也很可能是栽在他手里。”
“啥？！你说啥！？”
这下轮到都敏朗惊讶了。
“不要吃惊，释界何其之大，有这样的高手不足为奇。强者互相挑战，”
“可是……我们除了是一州之主，同样也是行道人吶！”都敏朗长叹道：“不是我自夸，我在都敏家也算是难得的天才了，否则也不会成为家主，执掌荆州。可即便如此，苦修上千年，却还是在明宇道蹉跎日久，进境艰难。”
“如腾虎僧人、蒙毅、虞童、金阳王等十大高手级的人物，个个都算得上天纵奇才，比我这一流的还要更高一筹……”
“可那个青袍人……这得算什么层次的存在？”
都敏朗一副想都不敢想的表情：“莫说王域，就算放眼世界六域，又能有几人可敌？”
“呵呵。”
凌辰干笑一声，没有应声，只是安慰道：“这些事不必多想，眼下还是要关注战事，保全荆州和都敏家族为重。我有一言，都敏家主有没有兴趣听？”
都敏朗面现好奇之色：“阁下大可畅所欲言。”
“之前听你所述西南七国内部格局，彼此之间并非铁板一块。派系的存在，就意味着明争暗斗。只不过因为虞童的存在，郇国嚣张却不敢张扬，楚国忌惮而不敢打压，所谓郇、楚两派分庭抗礼，其实都是因为虞童这一个人的存在。”
“而西南七国联盟这么久的友好关系、紧密联盟，也是因为虞童的存在。”
“而现在虞童死了。”
凌辰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目光灼灼的看着都敏朗，都敏朗也停下脚步，略一沉思，眼中陡然闪过一道精芒，显然是有了很多想法。
凌辰继续说道：“从地理上看，西南七国，实力也算相当强劲的胡国算是很惨的。胡国位于极西，乌孙沙漠和阿克苏山脉截断了他西进之路，而东边却与楚、郇、魏、梁等数国接壤，也没有动手的空间。一旦用兵内战，先不说失了道义，只要几国联手，打不打得赢都难说。”
“而另外六国的领土犬牙交错，彼此钳制，也互相影响。虽然西南七国成立联盟已久，但若是有机会，他们就不会有动手的想法吗？外战固然可以统一战线，转移矛盾，但若是有机会一统其他六国，将西南整合成铁板一块，成不世之业，这样的诱惑，七国之中谁能抵挡？”
都敏朗皱眉说道：“但现在七国的攻势反而前所未有的凶猛，并没有要分崩离析的趋势。”
“那不一定。”
凌辰的语气反而比较笃定。
“西南七国如今近乎倾巢而动，外战忽然凶猛，但未必内部没有裂痕。这场战争可能是为了转移内部矛盾，消化虞童之死的影响，但也有可能是一场阴谋。”
“我建议九煞国分布在西南七国的密探、谍子多搜集一下情报。如果这场攻势是楚国作为主导一力促成的，那么七国的内战估计很快就要打响了。”
“如果是七国共同商议共同决定的，那么七国的内讧暂时还不会到来，不过九煞可以保持期待，甚至暗中煽风点火一番。”
“七国的格局就像一杆天平，虞童如同杠杆一样，在其中稳定这七国局势的平衡。虞童之死，代表着天平的杠杆折断了，这个天平的倾倒就只是时间问题了。除非再出一个虞童一样的人物重新成为天平——不过这么多年了，七国高手在历史上如流水逝去，虞童又有几个呢？”
都敏朗听的豁然开朗：“对啊，那么这么说来，如今西南七国的攻势虽然猛烈，却是外强中干。我们大可固守以待时变，甚至可以打阵地战，刻意让出一些地盘给他们，以空间换时间！”
说着，都敏朗眼睛虚眯，如同一只狡狐：“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想办法尽量牵扯七国军队，温水煮青蛙，将他们拖入战争的泥潭。他们可以挑起战争，但何时结束战争可就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了。等到七国军队都被拉到前线，国内空虚无力时，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呵呵，你们甚至不需要自己出奇兵去袭扰他们的后方，大可让他们自己乱起来。虞童一死，最心慌的是郇国，以外战转移注意力的一定也是郇国。”
凌辰笑的人畜无害：“所以这次郇国的战意坚定，从他们不遗余力的刺杀都敏家主就可窥探一二。若是九煞国施以诱敌之计，只与郇派诸国的军队交战，而让楚派作壁上观，楚国看着主力皆在国外、国内空空荡荡的郇国，恐怕不用任何人引导，自己就会蠢蠢欲动了！”
“妙，太妙了！”
都敏朗喜不自胜：“阁下真是智计百出啊！”
凌辰淡淡一笑，突然想起一事来，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都敏家主可以派人通知一下掌控益州的沙织家族，就说伽蓝国有意与沙织家联盟，共同对抗神佑帝国。”
说罢，凌辰把之前对转石说过的合纵连横，夹击神佑的策略简单说了一番。
都敏朗听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甚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住说道：“阁下居然和伽蓝国的转石大师也有交情。夹击神佑，激化神佑的国内矛盾，妙啊！阁下真是我九煞帝国的福星啊！”
一行人来到玲珑关，此时玲珑关战事焦灼。
凌辰远远停步，看着两军围绕着城墙攻守交战。
都敏朗诧异的看着凌辰和青曦两人：“阁下怎么不走了，我们进城吧。虽然此时正有战事，不过我自有办法带二位入关。”
“不必了。将都敏家主送到这里，我二人也算功德圆满，不想再入城了。”凌辰微微笑着婉拒。
都敏朗闻言顿时急了，凌辰的能力他这一路上已经了解了，无论从道义还是利益上看，他都应该和凌辰多亲近一些，最好能将其绑在九煞国的战车上。
“阁下既然已经到了玲珑关，入城歇息片刻也无不妨啊。阁下大恩，我还未报答，至少也让我尽一番地主之谊吧！”
都敏朗一再苦苦相劝，凌辰只是摇头。
片刻后，都敏朗无奈了。他此时还有伤在身，而且就算没伤也没把握拿下凌辰，否则就算用强也会把凌辰请进玲珑关。可是眼看凌辰如此坚决，他也知道这么通透的一个人，各种利害可能凌辰早已想到，也知晓自己的心思，因此都敏朗只好选择放弃了。
看着都敏朗如同青烟一路疾掠，驰向玲珑关，凌辰微微一笑，专心看了一阵玲珑关的战事。
玲珑关地势险要，城高墙厚，大队士兵在城墙上守城，分工明确，彼此合作，主要以弓弩兵和工程兵为主，前者以利箭杀伤，后者则是运用各种工具阻击敌军蚁附攀城，玲珑关上守城器械完备，箭矢存量极多，各种弓弩也相当齐全，有杀伤力巨大的床弩，有连续发射的连珠弩，也有各种短弩、擘张弩、夹弩；除此外还有滚油、蒺藜、绞车、以及各种砖檑、木檑、泥檑等等。无数的辅兵穿梭在城墙上修复、回收着一些损坏的守城器具。
而玲珑关高耸的城墙下，是黑压压无边无际的大军集结，分为数十个方阵，井然有序的阵列关前，不断有哨马和传令兵、小旗官来往穿梭，发布军令，一个个方阵有序动作，不断增兵攻城。
既是攻城，数以万计的士兵自然以步卒为主，各种攻城器械混杂在如同蚁群般的士兵中，冲车、撞车在前，投石车在后，还有数量较少的巢车也是玲珑关上的床弩重点照顾的对象。
两军厮杀，攻守双方喊杀震天，攻方冒着如雨箭矢前赴后继，守方也在投石车和云楼的轰炸下拨开敌军的拐枪，顺着云梯和铁索向城下倾泻着攻击。
在这样的战争中，每一秒两边都有大量的士兵倒下，每一根箭矢都是一份死神的邀请函。
凌辰看着这样残酷的战争，远远看去，玲珑关的城墙上下还不时闪耀起各种绚丽的色彩。
那是两军中的行道人在施放法术。
“兵灵一族的天赋限制，让大多数兵灵行道人的修为都只在转行道以下，能够成为高手的寥寥无几。效力国家和军队，这无可厚非，只是在这以万人为单位的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上，这些高不过转行道的行道人也难保能活的久一点。”
凌辰感叹了一句，扭头对青曦说道：“看看吧，只有在王域才能看到这样的景象。若是在释界其他地方，就算有大规模的战争那也是行道人的战争，海量凡人士兵参战的场面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只有王域，只有兵灵族群，才能以皇权之力营造出这么一副层次低级却更加血腥残暴的凡俗史诗。”
青曦抿着嘴，看了一会玲珑关的方向，却是有些出神。
一个月后，两人横跨九煞帝国，途径了虚古帝国，一路北上，终于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青冥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