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会聊天的赑承合
李执事将凌辰带入楼内，走进一个只有一丈方圆、闪烁着白色光芒的圆形石室，其上还弥漫着浓烈的法力气息。
两人站进去后，这石室光芒大放，猛然升起，吓了凌辰一跳。
李执事见凌辰神色有异，解释道：“这个是云台梯，以我青云阁的法术加持，可以在青云楼各层直线上下，不必再走楼梯了。”
凌辰啧啧称奇。几息之间，云台梯便升到了第六层。
李执事说道：“我青云阁每年开阁收徒都在青云楼，一般首层用于登记报名，二、三层用于十二岁以下孩童考核测试，四、五层用于武人入门考核测试。你是行道人，可以跟我直接去第六层，由卜、彦二位长老为你设置考核测试。”
凌辰点点头，笑问道：“那么第七层呢？”
李执事闻言一怔，说道：“这我也不知，大概是用不上吧！”
说着，两人走出石室。第六层相当空旷，只摆放了一桌数椅在其中。椅子按照上下主客的位置分布，主位上赫然正坐着主持此次开阁收徒的长老两位，而客位上也有一人在坐，正是之前众目睽睽之下入楼的赑承合！
三人正啜饮品茶，悠然自得，见到有人来，不由得看去。
李执事上前躬身禀告道：“二位长老，有一位行道人想要加入我青云阁。”
两位长老面有惊奇，目光集中到凌辰身上。
凌辰洒然向前，嬉笑道：“在下凌辰，见过二位长老。”
两个长老点点头，待得李执事离去后，那身穿灰色旧袍的卜长老说道：“凌小友想要加入我青云阁？”
凌辰应道：“正是。不知想要加入，需要通过什么考验？”
卜长老呵呵笑道：“不急。我想问问，凌小友从何而来，师承何门，为何想要加入我青云阁？”
凌辰眼前闪过剑尘的模样，耳边更是响起他曾说过的话。
“我可以教你，但不会收你为徒。”
凌辰笑着答道：“我以前只是遥远偏僻之地的一个普通孩童，阴差阳错下在深山得到了一本行道功法，因此成为行道人，并无师承门派。修炼几年之后，我便下山游历主域，见识外界不少高手，才发现自己所修的功法残缺简陋，便想学习更加高深的法术。适逢来到青城，见青云阁开阁收徒，如此良机，自然是要一试，万一便进了呢？总比我孤身一人在外漂泊要轻松很多，俗话说得好，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凌辰故作粗俗直率的来了一句，两个长老都是哑然失笑，就连一旁不苟言笑的赑承合嘴角都泛起一抹笑意。
只不过这种俏皮话不可能让阅历无数、人老成精的两位宗门长老对凌辰就此掉以轻心，依然还是问了很多问题，甚至包括一路游历、法术修行的一些细节。凌辰将涉及到剑尘和威虎山神秘铁盒的部分全部隐去，其他的问题都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解答。
问了许久之后，卜长老和一旁言语不多的彦长老相视一眼，说道：“好了，大概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现在我们需要对你的年龄、修为和实力进行一个测试。”说着卜长老示意凌辰看向对面的北墙：“那里有一块墨晶石，可以测出你的法力境界和年龄，去吧！”
凌辰依言走去，只见北墙那坚硬的流云石竟被生生挖去一块，嵌入了一方三尺大小的黑色石头。这黑色晶石表面光滑如镜，右下角还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凌辰将自己的右手放入凹槽之中，只见这墨晶石忽然闪烁出几缕金色光华，金色光华缓缓凝聚，最后在墨晶石镜面上浮现出几个字来。
十七岁。分立道巅峰。
凌辰扭头看去，只见两个长老都有些呆愣，赑承合也面带动容。
“怎么了，有问题吗？”凌辰问道。
卜长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呵呵笑着，显得极为开心：“没问题，没问题！凌小友真是天纵奇才，前途无量啊！”
彦长老也惊叹道：“行道修炼，一步一个坎，不管是积蓄法力还是顿悟破境都需要时间和机缘。如小友这个年龄的行道人，大多还在分立道的门槛处徘徊，能够成功踏入道境的都很少！十七岁就修炼到分立道巅峰？这个天赋可真是难得一见！”
“是嘛？我倒不觉得……”凌辰暗自嘀咕了一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凌辰还真不觉得自己有多天才。一直以来，他都是住在深山，与世隔绝，根本没有其他的行道人和他比较。每次修炼略有所成时，虽然也会嘚瑟一下，但却总是惹来剑尘的冷嘲热讽，说他笨，修炼速度慢，还举了无数自己所知的天才的例子来打击他，以致于凌辰觉得自己的天赋真的很一般。殊不知剑尘的眼光何等之高？他口中的那些都是些历史上的难得一见的超级天才乃至妖孽级别的人物，根本就是特例。只是凌辰这种行道人中的菜鸟又哪里知道这些？反而一门心思的拿些千年难遇的传说人物当比较的对象。
事实上，凌辰的修为能有今日成就，还真不是因为自己的天赋有多好。他的天赋虽然不错，但也绝对称不上什么天纵奇才。之所以能够达到分立道巅峰的道境修为，一是因为剑尘叫教导有方，二是他自行道以来，一直在用非常疯狂极限的训练去压榨挖掘他的潜力——须知即便是青云阁这样的名门大派，也不可能每天把弟子累到虚脱才肯罢休，更不可能把门人扔进凶险万分的深山老林去进行极限生存训练。这种在生死之间寻求突破的历练，配上凌辰坚韧的意志，修炼自然快人一截。另外凌辰的机缘也相当不错，居然在运水过程中掌握了分立道的窍门，成功踏入了第一重道境，否则的话可能还会卡在分立道的门槛上蹉跎数年光阴。
听着两位长老的赞叹，凌辰心中有些茫然。
以前剑尘嘲笑他的时候，他总是会反唇相讥；如今终于得到了外人的认可，反而又有些怅然若失。
卜长老眼看凌辰的表情不似作伪，似乎真不知道这些常识性的东西，不由哑然失笑道：“看样子你以前真是在深山修炼，不知人事。简单来说，像你一样的修炼天赋，就算我青云阁里的弟子也就寥寥几个而已。之前我还有些犹疑，可看到你的年龄和修为，我是真的相信你的清白了。”
“这个还请小友莫怪。”彦长老接过话茬道：“凌小友有所不知啊，凡大宗门招收弟子，最怕仇敌对头趁机派人来潜伏，看似拜师入门，实则乃是对方的奸细，意图不轨。因此我青云阁对于想要拜入门下的行道人，一向都是慎之又慎的态度。不过小友你肯定不可能是敌人派来的卧底。”
“为什么？”见对方如此笃定，凌辰不由问道。
“因为舍不得。你这样的修炼天赋，派去当奸细实在代价太大了。与其让你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不如把你留在安全的地方好好培养。”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卧底。”凌辰说道：“既然修为、年龄也测试了，嫌疑也排除了，我可以加入青云阁了吗？”
“小友别急，还有最后一个考验。”卜长老笑说道：“这个考验，你若能完成，就可以加入我青云阁了。”
“什么考验？要看实力吗？难道需要我找人打一架？”凌辰问道。
卜长老解释道“这个考验是这样的，在青城以东六百里有一条大河，名为浭水，浭水中生长有一种蛮兽，名为虎蛟。你需要去猎杀一头虎蛟，将其尸体带回，便算通过考验了。这个考验的时限是三天。”
卜长老笑眯眯的说完，看向赑承合：“承合，按照规矩，凌辰小友的这项考验需要有一个监察之人随时在旁。你也算是我青云阁的外门执事了，不如就由你来做这个监察者，和凌辰小友一起去，也算是你的第一桩差事。”
一直在默然旁听的赑承合闻言看了看凌辰，应道：“好。”
……
霜寒清冽的初晨，凌辰迎着光线柔弱的朝阳在山林中快速前进，赑承合则是好整以暇的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赑执事，青云阁对你还真是信任啊！”凌辰随口大咧咧的说道。
“哦？怎么？”赑承合好奇道。
“你第一天加入青云阁，连执事黑衣都还没有换上，卜长老居然就顺手把监督我的任务交给了你，难道这还不是信任？”凌辰反问道。
赑承合淡然一笑道：“其实你是好奇，为什么青云阁会这么信任我吧？名门大派对于外人都是很戒备的，但是青征阁主很慷慨的给了我外门执事的身份，而卜长老又在我正式加入青云阁的第一天就给我这么一个容易有机可乘的外差。在你看来，他们对我太放心了。”
凌辰不由看了赑承合一眼，没想到这家伙不声不响的，居然看出了自己的想法，便坦然道：“没错，我就是好奇这点。你要全程监督我，这种监察者的身份其实是很容易捞好处的，就算和被监察者沆瀣一气、欺上瞒下也很有可能。青云阁心够大的。”
赑承合轻声问道：“那你觉得，我会和你沆瀣一气吗？”
“……不会。”凌辰讪讪，不尴不尬的答了一句。
这个所谓的孤行道人是个聪明人，看似沉稳木讷，实则心如明镜。只不过这家伙也太会唠嗑了，没两句就把天聊死了。
凌辰不想再搭理赑承合，赑承合却出乎意料的开口道：“其实宗门信任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的来历很透明，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孤行道人。我孤身一人埋头苦修，在加入青云阁之前一直和外人没有什么密切往来，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人烟罕至的荒野深山修行。这可以最大程度的消除我的嫌疑，让我被青云阁信任。”赑承合一脸严肃道：“而且我的实力也足够，青云阁需要我，所以选择信任我。”
“或许你的来历或者很透明，但是你的目的呢？你加入青云阁的目的是什么？”凌辰嘴上问道，心里却想起那个关于赑承合的小道传闻。
异域的血脉传承之人，一个罕见奇怪的姓氏——这个家伙的来历说不上真的透明，或许他的确是个一心苦修的孤行道人，但身世却扑朔迷离。
“其实我加入青云阁的目的很简单。我主修法术比较奇特，虽然算不上体术，但在近身战上有很大的优势。可这还不够，我的速度是弱项……”赑承合无奈的说道：“如果对手的速度很快，就算他愿意和我近身战斗，但我却跟不上他，这又能如何？说实话，比武招亲那天，我是占了地利上的大便宜的。我打败的那五个对手中，至少有两个人的速度比我快，尤其是那个幻焰刀罗灿。如果不是在擂台这种限定的狭窄范围内，我不会赢的那么轻松。”
“而青云阁镇派法术幻云诀的身法素以缥缈鬼魅著称，若是我能学到一些精髓，配合近身战，我的战力足以再上一个层次。”
赑承合不苟言笑的严谨总结道：“这就是我加入青云阁的目的。”
“是吗？”凌辰打趣道：“你居然想要学人家的镇派法术？那我觉得你得为青云阁多效力几年才行。”
赑承合不置可否，反而话锋一转问凌辰道：“说起来，你又为什么要加入青云阁呢？我的直觉告诉我，背靠大树好乘凉这种理由很现实，但不真实。”
凌辰深深的看他一眼，忽然想起一个绝美的身影，脱口而出道：“我羡慕李南灼，想像他那样娶个青云阁的美女回来当老婆！怎么样，这个理由够真实了吧！”
赑承合笑了笑：“你倒是油嘴滑舌。”
“这叫心动不如行动！”凌辰得意道。
赑承合认真的说道：“李南灼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发出道约天誓，可见他对青萝是真心呵护，而且是个有担当有魄力的男人，实为良配。但是你不一样，你这么一个言辞机巧的少年人，哪家的姑娘敢轻易委身于你？主域有一句谚语怎么说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凌辰满头黑线。
得，这货又把天聊死了！
真不知赑承合是天生这么耿直，还是孤行道人都是这么个德行啊？修炼把脑子修傻了？
凌辰心中无语的吐槽着，再也不想和赑承合这家伙说话。两个人沉默着专心赶路，只是凌辰修为不够，赑承合又要一直跟着凌辰，因此足足到了傍晚才到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