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郑摆的决心
“大小姐,这王老三有什么本事,要花去这么多心思?”
回到房中之后,知夏终于把心里头的疑问道了出来。
温故从王家挑了这样一个人,并不是临时起意。
那日之前,李茂文良各自提前做了准备,依着温故的要求,选了一个有些本事,却又不甚重要,人要憨厚,又有家人同在王家做事的人来。
最后才选定了这样一个王老三,温故先暗自定了人,之后才在十字街口设宴之后在王宅把人挑了出来。
只是当时众人见温故的态度,觉得事情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不过是虽不困难但却繁琐而已。
“我们现下没有太多可以用到的大人物,要做事情只好繁琐一些。”温故也有些无奈,“他的本事没有他的用处管用,一会你就知道了。”
知夏只好点头:“今天奔波了一天,我去烧些热水,给大小姐沐浴去去尘土?”
刚说完一句,却忽然反应过来大小姐方才的话,又疑道:“今夜的事情还没结束?”
温故道了句“也不一定”,却也没拦着知夏去烧水,只说要快些。
知夏这边手脚利落,很快便收拾停当了,可温故连衣衫都还没来得及换下,忽然就有侍女前来禀报,说是郑摆在外面求见。
“这么晚,还真有人来?”知夏倒也没什么情绪,只是有些可惜,“可水都烧好了。”
“不能白费了柴火和你的工夫。”温故笑道,继而又与侍女说道,“就说我在梳洗,先让他先稍坐一会,我等下便到。”
侍女应声出去做回禀。温故便要知夏继续照顾她沐浴。
“真洗啊?”知夏只觉得大小姐平日里有事是从来不耽搁的,此时不慌不忙,反倒反常。
温故道了句当然,知夏便也只好安然伺候着。
沐浴梳洗连带着一番收拾,半个时辰过后,温故才终于叫人先将郑摆领到内厅中去。
而温故自己则坐到铜镜前,任由知夏帮她把头发仔细擦拭干净。
沐浴一番过后,人没有更清醒,反倒有些困顿恍惚起来。
铜镜里映着一个明明该是天真灿烂年纪的少女面容,温故盯着铜镜有一瞬间晃神,只觉得自己的心神与这容貌如何也对应不起来。
若是没有梁州的那些变故,到了年纪,父亲应该会给她在与梁州军相关的人里面议一门亲事,有着梁州军大小姐的身份做保障,她在后宅当中或许安稳,也或许有一些算计,但性命大概是无忧的。
然而若是那般,自己虽然不至于如此机关算尽,也不至于几次多番的面对生死,但也就没这样的机会学得许多本领,也就见识不到这险恶的世道,更看不到宅院外的这般广阔天地。
当然,她要见识的广阔天地,也不只是潼城而已。
温故的胡思乱想被知夏的询问声打断,原来是问她夜已经深了,若是只见一下郑摆,不需要出门的话,是不是梳个简单的发髻就好。
“就这样吧。”
温故起身,竟打算直接披着头发出去。知夏想拦也没拦住,只好任由她行事了。
温故走到内厅的时候,郑摆已经等了有一阵了。见太守姑母出来,又见她这般不着修饰的模样,明显有些呆愣住了。
“今天实在是乏了,郑郎君别见怪。”温故说着,也不管郑摆的表情,径自到主位上坐好。
知夏生怕大小姐吹了风,赶忙叫人把内厅当中的门窗都关好,提了个炭盆过来,又将刚放下没几天,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手炉填了,塞到温故手里。
郑摆方才也只是一愣,很快便缓过神来了。等到知夏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内厅当中只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郑摆忽然就站起身来,走到内厅正中正对着温故的地方,双腿一屈,直接就跪了下去。
“郑郎君这是做什么?”温故心中本来有些准备,可也没想到他一上来直接就跪了,连忙起身要去搀扶。
而知夏先一步过去,抢着要替大小姐扶他。
“大小姐今日说待我如同自己人,又叫我照顾母亲,郑摆从未受过如此对待,也不知自己到底有怎样的能耐,值得被大小姐这般看重。但大小姐既然这样说了,又这样做了,郑摆心下只有感激,只想要一心一意为大小姐差遣。”郑摆并没有起身的意思,跪在地上认真说道。
“郑郎君不要看轻了自己,地上寒凉,起来说话。”温故知道劝说实在没用,干脆也不上前,站着说道。
“请大小姐听我把话说完。”郑摆只是摇头,“我虽这般想,可如今我受制于人,此时虽然还没让我做些什么,但时日一久,必定会引出事端来,我诚心留在不失居里为大小姐做事,现下的情况,就不能同大小姐隐瞒。”
“受制于人?”温故疑道,“你指的是郑统?”
郑摆闻言,干脆就伏到了地上:“我母亲现在被郑统关押,不知情况如何。”
温故蹙眉道:“我既要你为我做事,必定是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的。你能与我如实讲出来,我便懂了你的想法,你且起来,与我详细说说。”
温故一言说罢,知夏又去搀扶,郑摆这才愿意起身。
温故也不回去主位坐下,反倒挨着郑摆坐好,听他仔细说了今日回家之后的事情。
原来郑摆带着东西回去之后,却发现之前一直居住的院子已经空了,原本还以为田娘子出去采买,可左右等了一阵都不见人回来,便只好大着胆子到郑家去问。
这一问之下方才得知,昨日郑统回去之后便将田娘子接回了郑宅居住。郑摆想要见见母亲,可那与他说话的郑宅管家却死活不肯。
郑摆哪里肯罢休,便就要在郑家闹事,郑统这才现身,亲自出来安抚,说只要他在太守姑母身边好生照应,他母子二人自然是可以见面的,甚至还能圆了田娘子的心愿,要他上郑家的族谱。
郑摆如何不知他话中的意思,可奈何自己母亲在他手上,到底也不敢撕破脸皮,只能折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