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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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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一要早起贴春联,包汤圆,昨夜大家守岁,之后又放烟花玩了那么久,清早六点多,赵念他们都还没醒。

    方兰之在厨房准备馅料,没多久,戚妄就下来了。

    他精力充沛,看不出困意,挽起袖子走到老太太身边,“我来给您揉面。”

    “阿妄,你这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会?”

    “不了,待会有事要出门。”

    其实戚妄一夜没睡,凌晨一点半才上楼,后来又给赵念熬红糖水,忙前忙后把人哄睡着就已经凌晨三四点,他早习惯昼夜颠倒,过了那个睡觉点,人又变得精神。

    他先洗手,然后有条不紊的倒面粉,加水,开始揉面。

    方兰之听他说要出门,问道:“今天大年初一能有什么事?”

    “酒吧那边的事。”

    具体什么,戚妄也没说。

    陵县的钵兰街是最乱最脏的地方,那里面三教九流,地痞流氓数不胜数,方兰之知道他在那里干着拿命换钱的工作,没办法,戚泽太混账,从来都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戚妄母亲死得早,外婆外公家又没有可以帮衬的人。

    他得养活自己。

    老太太叹气:“阿妄,这样也不是办法,你现在还年轻,能在那种地方干得下去,可这毕竟不是长远之计,你还年轻,钱够你现在用就行,当务之急是好好学习,争取高考考个好大学,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人啊,还是得往前看。”

    她以前就不赞成戚妄去那种地方,钵兰街乱得连当地警方都不想多管,戚妄性格乖张狠戾,在外面树敌太多,以后迟早会吃亏。

    戚妄揉着面,眼皮耷着,漫不经心的笑道:“我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方兰之听懂他的潜台词,又是一声叹息,在她看来戚妄很聪明,但就是对学习不上心。

    不过,说那么多,人各有志,有的人天生向往大城市的繁华与热闹,喜欢霓虹璀璨和纸醉金迷,而有的人就喜欢待在小地方远离世俗喧嚣。

    “行吧,你也别嫌方奶奶啰嗦,如果可以震场子那种活别干了,你现在觉得无所谓,等你以后成家,也该为自己的另一半以及孩子负责。”

    戚妄揉面的动作顿了顿。

    他不着调的笑,“我又不结婚,哪来的另一半和孩子。”

    方兰之打趣他:“长这么大就没喜欢或者想娶的女孩子?”

    没有吗?是有的。

    他心里有个姑娘,相识于年幼,十五岁时才知道她的长相。

    如果她不曾来南湾镇,如果他们没有见面,他想,他对她的执念和贪妄还不会像现在这么偏激。

    戚妄揉好面,用保鲜膜封好盆面,转移话题:“您看这样成吗?”

    “可以。”

    包汤圆的面还需要醒一下,戚妄拧开水龙头洗手,“还要做什么?”

    “春联,贴春联。”

    “是外面桌上那个吗?”

    “对。”

    戚妄用帕子擦干手上的水渍,离开厨房,碰到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的赵念。

    她来了月经,手脚比以往还要冰凉,赵念穿得厚,头上带着毛茸茸的帽子,脖子上系了漂亮的围巾,脚上踩着一双雪地靴,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戚妄一出来,赵念抬眸,露出小半张脸看向他。

    漂亮可爱得犯规。

    他被那双看起来就脉脉含情的眸子盯着,明明很冷的天,却觉得浑身燥意。

    戚妄很想用东西绑住她的眼睛,“醒了,不多睡会?”

    “疼,睡不着。”

    他皱眉,“现在还疼?”

    “嗯。”

    戚妄把人拉到沙发前坐下,转身回了厨房,过了会,方兰之出来关心她几句,又去楼上卧室给她拿暖水袋。

    十分钟后,戚妄端着红糖水出来,他这次还准备了勺子。

    赵念靠着沙发,脑袋枕着,她气血虚弱起来就跟得了重病似的,戚妄坐在旁边喂她喝红糖水。

    “喝完上楼躺着,身子虚成这样到处跑个什么劲,听见没有?”

    他的语气谈不上多好,甚至还有点凶,女生来日子这几天,脾气或多或少有点怪,赵念喝了口红糖水,有气无力的抱怨他。

    “你能不能别这么凶?”

    “……”戚妄拧眉,“老子哪凶了?”

    “你现在就是。”

    “跟你好好说话你会听吗?”喂完红糖水,戚妄问:“现在有好点吗?”

    赵念点点头,缩在沙发角落里,“戚妄。”

    “怎么?”

    “给我个你的银行卡卡号吧。”

    他皱眉,“你要卡号干什么?”

    “给你转钱。”赵念大清早就被疼醒,她睡不着,下楼看到厨房有灯光,以为老太太在里面忙碌,刚准备进去就听到里面的谈话。

    她虽然没去过戚妄工作的地方,但从方兰之的话里不难知道他干的活很危险。

    他辛辛苦苦挣的钱,却在她昨年生日那天支出一大笔给她买heluer家的高奢裙。

    十多万的裙子对赵念而言毫不起眼,她拥有很多很多,这点钱也不算什么,但对戚妄来说可能就不是那么不值一提。

    戚妄脸色一沉,冷冰冰道:“转什么钱?老子不需要你的钱。”

    “可是——”

    “闭嘴!”戚妄站起身,居高临下睥睨她,眼神就跟刀子似的,“赵念,你有钱那是你的事,别拿这套,老子不需要你可怜。”

    他转身要走,赵念着急去抓他。

    “戚妄,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是想着把你送我裙子的钱还给你。”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比刚刚不清不楚的话更刺人。

    戚妄甩开她的手,气得脸色发青,浑身绷得紧紧的,额角、咬肌都跟着用力,小臂上的青筋也暴起。

    他不喜欢她事事算得那么清楚,“你要是不喜欢就把它扔了,就当老子从来都没有送过。”

    戚妄把碗收进厨房洗干净,然后拿着春联去贴在门上,赵念抿唇看过去,他有几次都不小心对上她的目光,很快就冷着一张脸移开,被气得不想看她。

    贴完春联,戚妄去厨房帮方兰之包汤圆,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他又出来,捞起搭在扶手上的外套穿好。

    赵念没有上楼,还坐在沙发上,她抬头看戚妄,戚妄视而不见。

    老太太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喊他:“阿妄,汤圆就快煮好了,你吃了再去吧。”

    “不用,我不饿。”

    他从赵念眼前走过,速度快,掀起一阵微凉的风,外面下着雪如柳絮纷飞,寒风拂过,卷起雪花打着转儿。

    他也没拿伞,赵念的视线追着去,直到戚妄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乌晴一觉醒来,洗漱换了衣服下楼,看到赵念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她走过去坐下,揽着她的肩,问道:“宝,大早上的你怎么垂头丧气,怎么了?”

    赵念把刚刚还钱的事告诉她,听完,乌晴笑得不行。

    她捏了捏赵念的脸,“宝,你还真是当局者迷,人家那是不jsg想你跟他算那么清。”

    戚妄从方兰之家里离开,骑着他的摩托直接去陵县,昨天除夕,过年期间钵兰街最热闹,吃喝玩乐的地方几乎全天开着。

    以往这段时间,他几乎住在秦连的酒吧,一来是镇场子,二来解决一些喝酒闹事的人。

    昨天晚上他没去,酒吧有人喝多了,眼睛长头顶,看上秦连对她动手动脚,秦连当大姐大几年了,还没人敢那么放肆,当场给了他一瓶子,谁知道那人背后又有人,且还是些刺头,就这样一来二去,扯了一堆破事出来。

    既然戚妄拿钱,那他就得处理好这些事,而且这也算是他的失职。

    在这里混的人从来都不看年纪,你狠,你肯豁出命,甚至拳头硬,那就是王道,秦连能有现在的地位,能把酒吧在钵兰街开得又大又强,那是她够狠,敢跟外人联合做掉上一任大哥,戚妄狠,是他疯,光脚不怕穿鞋,认钱不认人,谁都不放在眼里。

    戚妄将摩托停在酒吧门口,长腿扫过,从上面下来。

    “妄哥,你可算来了,连姐在里面等你很久了。”

    候在门口的小弟赶紧走上前,戚妄摘下头盔丢给他,淡淡道:“在哪?”

    “三楼v306包厢。”

    酒吧白天没什么人,里面也比较安静,戚妄直接乘坐电梯上三楼,v306包厢外面站着几个人,全是陌生面孔。

    看到戚妄来了,有人打开门,等他一进去又立马关上。

    偌大的包厢,墙壁是浮夸又耀眼的金色,头顶罩着水晶灯,整个屋子呈现出一种纸醉金迷的暗色,弧形的沙发上坐着好几个戴大金链子的男人,臂膀、颈子等纹着纹身,身边是穿着性感的美女,至于秦连则坐在沙发另一端面带笑容。

    听见动静,她回头笑道:“来了。”

    秦连起身走到戚妄面前,勾着红唇,“这几个可不好摆平,但是我相信你可以的。”

    说完,她扬长而去,把剩下的烂摊子交给戚妄。

    这一带各种地痞流氓,无赖混混多得数不胜数,有些声名在外,有些有势有地盘,但凡有头有脸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印象。

    有人见戚妄来了,推开身边妞喂来的酒,笑道:“哟,稀客啊,这不是戚老弟嘛。”

    …

    这世道本就不公,有人生于光明,伴于鲜花和掌声,一辈子活在阳光下,而有的人行走于黑暗,陷于泥潭沼泽,逃不出,也挣不脱,日复一日越陷越深。

    戚妄以前从不会考虑自己的未来,对他而言,他这样的人还不知道哪天就被人暗算,再也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八岁那年邓沅跳河自杀后,他选择的路就已经不能回头,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成就了他,也困住了他。

    他要面对各种魑魅魍魉,看遍所有的肮脏龌龊乃至混乱。

    这一天很快过去,当v306包厢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刺鼻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浓郁得令人作呕皱眉。

    秦连掩鼻,用手扇了扇,踩着高跟鞋走进去。

    每间包厢都有监控,她虽然人出去了,但在另一边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戚妄摆平了这次的事,所以才推门进来。

    里面的男人喝得烂醉如泥,有些衣服已经扯掉,赤着上半身,有些皮带解开,裤头凌乱,那些个陪酒的妞也喝得烂醉,身上的吊带短裙也被扯得乱糟糟,整个包厢充斥着混乱,甚至还有些暧昧的气息。

    这样一个地方但凡放在外面,就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冲击性。

    秦连通过监控,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她环视一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戚妄。

    他双腿岔着,左手手肘撑着腿,五指揉着酸胀发疼的额头,右手随意的搭在腿上。

    戚妄这些年来喝的酒不在少数,经常是玩命的喝,人没整死,反而把酒量练出来,后来就基本没醉过,但今天他几乎从早上喝到现在,数不清喝了多少,脑袋嗡嗡的痛,神经绷得发紧,快要令人窒息。

    秦连在他身边坐下,靠过去,几乎贴在他身上,妩媚一笑:“戚妄,你喝醉了。”

    纵然他酒量再好,也确实该醉了,秦连在监控里看得再清楚不过。

    她又想起之前看到的,听到的,戚妄确实会跟人打交道,不动拳头也能让人坐下好好谈,谈到后面喝了酒,上头,那些男人便玩开了,搂着身边的妞又亲又摸又揉,甚至让跪着干那些事,局没散,戚妄不能走,他坐在包厢里看遍了晦暗不堪的一幕。

    有人看他光喝酒,也不干点什么,觉得没意思,非要让他也尝尝女人的滋味,这里面的妞都玩得开,只要你想,基本都能满足。

    又或许是他们的年纪摆在那,自以为在这方面比戚妄经验足,开玩笑让他坐着,什么都不用干,等着妞伺候来舔就行。

    很乱、很脏。

    可这就是他们所处的环境。

    秦连当时在监控里看着,别提什么滋味,不过幸好那时戚妄让人滚开,没让那些妞碰半点。

    但不管怎么说,她心里吃味,眼下看到他醉得眉头紧锁,一张冷白俊拓的脸上,沾了酒水的薄唇抿直,让秦连莫名口干舌燥。

    “戚妄,你醉了,我带你去房间休息怎么样?”

    她在他耳边轻声勾引:“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很躁动,想舒缓对不对,我可以帮你啊。”

    戚妄确实喝多了,也醉意上头,酒精让他现在的脑子有些迟钝,但他还没有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一把推开秦连,脚踩棉花似的起身,劲瘦的身体有些踉跄摇晃。

    秦连想扶他,“戚妄。”

    他挡回去,“别碰老子。”

    戚妄单手撑着沙发,一手揉着额角,吐息间都是酒气,嗓子被酒泡过,沙哑得厉害。

    “事儿已经平了,我先走了。”

    “戚妄!”

    他没应,扶着墙往外走。

    晚上十点半,方兰之已经回卧室睡觉,赵念和乌晴程叡他们看了部电影,她肚子实在疼得厉害,就先回屋休息。

    下了整天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停了。

    赵念换了睡衣出来,拔下电,将暖乎乎的暖水袋抱在怀里,她看到小阳台的窗户还没关,于是绕过床尾朝阳台走去。

    她刚拉上落地窗,还没来得及拉窗帘,就看到外面的玉兰树上有一个人,大晚上的把赵念吓得不轻。

    她定眼一看,发现是戚妄。

    赵念觉得他大抵是疯了,拉开落地窗,抱着暖水袋走到阳台上,无法理解道:“戚妄,大晚上的你上树干什么?”

    他不吭声,准备像上次那样借力过来,赵念连忙往一边站,给他腾位。

    戚妄三两下就过来,他站在小阳台上,风一吹,赵念就闻到他身上有挥之不去的酒气。

    她皱眉,“你怎么喝这么多?”

    回来的路上,戚妄吹了不少风,酒醒了一点,但也没彻底醒,脑袋还是很疼,眼前时不时会花一下。

    他摁了摁额角,“还站在外面干什么,赶紧进去。”

    戚妄推她进屋,赵念看他也进来,说道:“你这是第二次了,下次能不能走正门?”

    “嗯……”

    他没反驳什么,直接应了声,倒是很稀奇。

    赵念看向他,“有事吗?”

    “没……”

    “那你爬树翻窗找我干什么?”

    “肚子还疼吗?”

    戚妄甩了甩昏沉的脑袋,酒精上头真的很难受。

    他不说话,直接拉开自己的外套拉链,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赵念瞪圆眼睛,“你你你想做什么——”

    “给……”

    戚妄没有察觉到她的紧张和慌乱,从衣服里面拿出一包装好的暖宫贴递给她。

    赵念一愣,呆滞的看着他手中的东西。

    暖宫贴……?

    戚妄微微蹙眉,吐息间都是酒气,他强行塞到赵念怀里,“拿好。”

    “肚子疼就贴上。”

    赵念看了看醉醺醺的戚妄,又看了看手中的暖宫贴,一时间心情复杂又哭笑不得。

    “戚妄。”

    “嗯……?”

    “下次别爬树翻墙,太危险了。”

    闻言,戚妄顿了顿,似乎在反应,半晌,抬起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染上醉态,竟比平时都要深情温柔。

    他在笑,“你在担心我阿?”

    赵念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态,不再是阴鸷狠戾的模样,多了些少年的青涩。

    她点点头,微笑道:“嗯。”

    他啧了声,身子晃了晃,赵念看他脚步虚浮,醉得有点站不稳,连忙伸手想扶他,结果少年却一把将她抱住。

    赵念咻的僵住。

    戚妄抱住她,趴在她肩头,只卸了一小部分的力量在她身上。

    “戚……戚妄,你你怎么了?”

    “难受。”他嗓音低低的。

    赵念没推开他,任他抱着,闻言,温声问道:“哪不舒服?”

    “心里。”

    “你分得太清,是不是我见不得人,让你丢脸?”

    赵念蒙了,“啊?”

    “你为什么不花我的钱?”戚妄手臂收拢,将她抱得很紧,似乎要揣进骨血里,“你不能嫌弃我,不能……”

    这已经醉得开jsg始委屈了,赵念没想到戚妄这一面还挺有意思的。

    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知道自己今早说的话让他不开心。

    赵念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背,“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今早的事,我向你道歉。”

    “嗯……”

    “还难受吗?”她问。

    戚妄埋头在她的脖颈处,“难受。”

    “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继续拍着他的肩背,试图给他缓一缓。

    “腹里有火,难受。”

    戚妄也没有故意耍流氓,而是他今天待在那样的环境,确实受了一定的影响,再加上酒精刺激,人又在怀里抱着。

    赵念这是真不懂:“?”

    她真的有认真问,认真担心:“那怎么办?”

    话落,下一秒,戚妄双手捧着她的脸,倾身压下来啃咬她的嘴。

    没有章法,莽撞又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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