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中州是天乘国的的国都,也是整个凡界最为繁华的地方之一。那里仿佛被神灵庇佑般,从未有大的灾祸降临,且物资富饶,民风开放,一切都得天独厚。
莫景迟的父亲莫老爷,是一个在中州白手起家的商户。他为人居利思义,在当地名声颇佳,经商路上也顺风顺水,直至把莫家商行发展为了中州最有名也是交易最广的商行。
而他起初最大的遗憾,就是膝下无儿无女。后来他亲自去求访了中州青云观的观主,那个观主是天乘国的国师,测算的玄机向来精准,连天乘国国君都十分倚重他。
观主告诉莫老爷,他是因为前半生敛财太多,才导致儿女缘浅薄,示意他要适当舍财。
于是,莫老爷就此忠于做慈善,终于在散去大半家财后,好不容易得来了他唯一的孩子,并取名莫景迟。
在莫景迟出生后,莫老爷依旧保持施善。出乎意料地是,他们家里的生意反而变得越来越好。众人皆道莫老爷一生行善积德,才有了上苍眷顾。
可后来,一个莫家光有莫老爷散财还不够,连莫小公子也是个送钱不手软的。大家都猜测,估计是因自小受到莫老爷耳濡目染才会如此吧。
莫景迟成人礼的时候,莫老爷特意请了青云观观主前来为儿子加冕。
谁承想,那观主第一次见到莫景迟,便神色激动地要收他为徒,说他是千年难遇的修行之才。
但莫老爷想的他是家中独子,且自己已经年迈,便始终不愿割舍。因为一旦入了修途,便要与凡尘的亲缘断绝来往。可若硬是要留住他,有恐拖累了儿子的前途。
后来,在他们互退一步的协议下,决定莫景迟先在家中管理商行的事。直到莫老爷夫妇两都已作古,莫景迟再去拜师修道。
而莫景迟自成年后,虽然并未正式拜入青云观,但也与青云观中往来频繁。
相传,青云观观主早已把自身衣钵传给了莫景迟,只待他正式拜入门下后,就会是下一任天乘国国师。
这就是为什么,莫景迟会敢带领着有十几个普通人的商队,在危机四伏的荒野大漠中来往自如。正因为他的商队有这个能力,西丘国对外的生意往来,才大半都是莫家商行负责。
在听完这个故事后,卿宸对那个“活菩萨”莫景迟有了新的认识。怪不得他出手这么大方。看来不仅是有钱,还是家风使然呀。
随即又想到,莫景迟这宛如开了挂般的“天选”经历,再加上他说对自己熟悉,像是认识的人。这让卿宸很难不去怀疑,他是某个神仙来凡界渡劫的吧?
“到底是谁呢?”卿宸忍不住低头思索,喃喃低语出声。
顾红叶见她这模样,不由问道:“阿月,你刚刚说什么?可是有疑问?”
卿宸连忙摇头道:“没什么事,是我自己想多了。”见对方还欲追问,她便主动岔开话题,“红叶姐,我听莫公子提起过,你与他是同乡。所以,你也是中州人?那为何会在这襄安城里开客栈?”
顾红叶闻言一愣,神情变得怅然。坐她对面的卿宸见状,立马心里责怪自己多嘴,这明显是提到了她的伤心事。正当卿宸想再找借口岔开话时,顾红叶突然开口。
“在中州时,我家里本是养花为生。直到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
顾红叶叹气了口后,低垂着眉眼接着道:“既然莫公子提过我与他是同乡,想必也告诉过你我曾有一个妹妹吧。”
卿宸不作思量,轻轻应答:“是的,他只提过红叶姐曾有妹妹,但其他的并没有说太多。”
“嗯,这事说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顾红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似是自嘲。
“只怪当初我年少愚蠢,竟真信了他是个孤苦无依的小木匠,结果害得我家破人亡。”话到最后,她已是咬牙切齿,眼眶发红,一双手捏的咯吱响。
卿宸心下一紧,急忙伸出手握住对方,唤道:“红叶姐,我虽不知你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但如果你逝去的家人看到你如今这个模样,也定是会心疼的。我们与其在这埋怨伤害自己,不如养精蓄锐揪出真凶,千百倍的还回去。”
顾红叶闻言顿时再也崩不住情绪,立即靠近卿宸抱着她嚎啕痛哭。“都怪我!是我自己不长眼,是我害了小桃他们!都怪我……我要把那个混蛋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乍然被抱住,卿宸只怔愣了一瞬,便伸出手轻轻拍抚着顾红叶的后背。她虽然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目前的能力也无法为她做些什么。但她清楚,顾红叶现在需要发泄。
一个平时越是大大咧咧,看似永远不会有烦恼的人,实则内心越是孤寂。
顾红叶哭了大半晌,也骂了大半晌。卿宸从她断断续续地骂声里,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原来,在顾红叶因年少时,一个自称是木匠的男子来中州投奔亲戚无果,最终流落街头,直至被好心单纯的顾红叶遇到。
顾红叶看男子长得俊俏,不似奸邪恶徒,便稍作犹豫后把男子带回了家,给他提供吃食。
谁承想,那名男子根本不是什么木匠,而是一名降妖师。他也不是来中州投奔亲戚的,而是来捉拿他追踪许久的高阶蜈蚣精。
只因追踪的线索在中州就断了,他才会在那隐姓埋名,等待蜈蚣精的再次出现。
可是后来,他的身份还是暴露了。蜈蚣精率先发现了他的居住之所,便趁顾红叶与那人同时外出时,偷偷掳走了顾红叶的家人伺机报复。
顾红叶只记得,当时她蹲在家门口,不吃不喝等了三天三夜,最后等来的,却是她的家人已经全部丧命的消息。
但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那个人事后告诉她,自己本来是能先救下她的家人的。
可那人又说,如果这样做,就会放跑蜈蚣精,一旦蜈蚣精再次逃离,将会更难抓到它,到时候,它伤害的将会是成百上千人。
所以,他再三纠结之下,还是选择了先除去蜈蚣精。
这些消息如同一连串的晴空霹雳,直直击向了顾红叶的心脉,她当场痛得昏厥了过去。当她再次醒来后,身边只留下了一把剑,而那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很恨,恨那只残害无辜的蜈蚣精,恨那个骗了她后,还满口仁义道德的降妖师。更恨自己,有眼无珠招惹上不该理之人。
可是,对于整件事,谁也辨不清孰对孰错……
此时,卿宸忘了顾红叶到底哭了多久,只听到她嗓子都变得沙哑了,肩膀处的衣服也感觉到些许潮湿。
虽然她也为顾红叶的经历感到难过,但实在不忍心就放任对方再哭下去。否则哭太长时间,伤身又伤心。
她轻拍着顾红叶的后背,柔声说道:“红叶姐,所以你来到襄安城,是为了找他吗?”
顾红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那红叶姐你先别哭了,身体要紧。你放心,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把他抓到你面前来,任你处置。”
顾红叶闻言,突然止住了悲痛,挤出一丝笑来。她边擦着脸上的眼泪边道:“你这小丫头,可真会说大话。不过这话我爱听,咱们就这么说好了,一言为定。”
卿宸见她情绪不再低落,便也露出笑来,说道:“嗯,一言为定。”
傍晚,藏蓝的夜空天际,还散布着几抹红晕。趁着外面凉快了下来,卿宸走出小阁楼,准备在后院里逛逛,活动活动这每天不是吃就是睡的懒怠身体。
她习惯性地走向院子的西南角处,走到一半才想起来,那的秋千早已经被青浔给霍霍完了。
她无奈叹气后,便想着要不顺便去看看躺在柴房的青浔吧,白日里,他可还有话没跟自己说完。
“咚咚!”卿宸叩响柴房门,可等了片刻后还不见有人回应。
她顿时心下生疑,没有多想便直接推门进入。可进去了才发现,那个简陋的床榻上空无一人。
“他没来找我,又不在柴房内,那人会在哪里?”
就在她还想着会不会是人已经被她气得回天界时,铁锤敲击声乍然响起。她立即出门查看,发现声音竟是从西南方向传来。
于是卿宸寻声走去,待绕过一处杂物堆后,卿宸顿时震惊得瞳孔放大。
只见那个在天界如高岭之花,身边不染半分尘埃的四渎神君。现在竟然身穿灰突突的粗布短打,毫无形象地抡着大锤子在那里定木桩。
最令卿宸感到诡异的是,为什么他的脸上洋溢着因为劳作而喜悦的笑容。
如果不是铎其还站在一旁给他递木料话,卿宸简直想对着他那无比灿烂的笑脸大喊一句:“青浔,你还记得你在外是要做高贵冷傲的四渎神君吗?”
她深吸一口气,踱步走到铎其身旁,问道:“铎其大哥,你们这是在搭新的秋千吗?”
青浔听到她声音的瞬间便抬起了头,还未等铎其回答就抢先道:“是呀是呀!等我搭好了,第一个就让你来玩。”
看着对方满是诚挚还带着点傻气的笑脸,卿宸突然不忍说出拒绝的话。
她愣了愣,呆呆点头道:“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