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假千金8
“二姑娘回来了。”老太太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银杏在二门处守了好半天，才终于等到冰玉回府。
冰玉扶着她的手下了马车，“是老太太让你来的？”
银杏赔笑道：“二姑娘去了这么久，老太太难免有些担心。”
话说的这么好听，事实却不是如此吧。
冰玉心知老太太一定是想知道自己与沈府的关系，接下来才好知道如何巴结上沈宁尘。
老太太的确是生了巴结沈宁尘的心思，自家儿子在三品的位置上足足待了五六年，若是沈宁尘肯帮忙，升到二品应该不是问题。
冰玉来慈安堂后，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被老太太从头到脚都关怀了一遍。
这一番嘘寒问暖下来，老太太却在冰玉的脸上没有看到半分受宠若惊或是热络，仍旧是那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老太太不由有些气馁，这丫头怎么像换了个人似得，心肠硬的像个冰块，任她忙活半天，也没焐热半分。
她转了转手里的佛珠，决定换个思路，“今儿你姨娘打发人来见我，想让我帮着在你父亲面前求求情。我本来不欲管这闲事，不过她到底是你生母。”
“老太太大可不必管这闲事。”冰玉原本正把玩老太太刚才让人拿出的一只珊瑚手串，闻言便把手串放了回去。
“想必您还不知道我姨娘干的那些错事吧！”冰玉懒得说陶姨娘干的那些蠢事，示意蔷薇来说。
蔷薇便把陶姨娘所说所做全都告诉给了老太太。
“如今外面恐怕都在传这件事，老太太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到外面打听一下。”
老太太常年住在保定，在京城几乎没什么来往的人家。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传闻才没传到老太太耳边。
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又变，“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姨娘，怎么如此抹黑你的名声？”
她是偏心陆惜玉不假，可陆冰玉也是自己的孙女，孙女被人抹黑，丢的还不是陆家的脸面。
冰玉微微挑眉道：“我也很是纳闷，姨娘为何会这么针对我，就好像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似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太太不满的看着她道，“就算是她做错了事，那也是你的生母，你怎么能这么说。”
老太太最看重孝道，自然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冰玉道：“我也只是有感于心罢了。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是姨娘却半点没有将我放在心上。”
老太太不由沉默了一会儿，冰玉不说这话还好，这么一细想，陶姨娘所作所为也确实是半点没考虑冰玉这个做女儿的感受。
这个疑虑就像是一个种子，不经意间种在了老太太的心里。
入夜以后，金桔要伺候老太太洗漱时，就见老太太正望着窗户发呆。
“老太太是在等老爷吗？”金桔轻声问了一句。
老太太摇了摇头，开口道：“我在想冰玉那丫头的话。”
金桔知道老太太在想什么，开解道：“二姑娘也是随口一说。陶姨娘怎么可能不是她的生母。”
老太太好一会儿没说话，好半天才道：“她这么一说，倒让我起了疑心。半年多没见，这丫头长得越来越像去了的林氏了。”
“老太太说谁长得像夫人？”金桔是老宅那边的家生子，前几年才来到老太太身边，因此没见过逝去的陆夫人。
“是冰玉那个丫头。”老太太沉声道，“明明她是陶姨娘的女儿，却生的与林氏有几分相似。而惜玉是林氏的亲生女儿，长得却与林氏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金桔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心头一惊，勉强笑道：“也许大姑娘是肖似老爷的缘故。”
陆惜玉长相上确实随了陆老爷，老太太凝眉道，“惜玉是像她父亲不假，可我仔细一回想，她与陶姨娘生的秉怀也的确有一两分相像。”
老太太说完这话，又沉思了好一会儿，“这可不是小事，我得再细细琢磨一番。”
金桔不敢再听下去，试着转移话题道：“老太太，天不早了。林家那边早早就下了帖子，邀请您到林府那边赏花。要是明日起得迟了，可就不好了。”
她这么一说，正好提醒了老太太。
林家老太太知道她来了京城，便给她下了个帖子，邀请她过去赏花看戏乐上一天。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惜玉与冰玉一块叫上，看她们哪个更像是林氏生的女儿。
第二天清晨时分，冰玉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
“今天有两只喜鹊在枝头叫个不停，我还说有什么喜事，原来是林家请老太太过去赏花。老太太今天一大早送来了一对金镶珠宝镂花长簪，说是要带姑娘一起去。”
那对金镶珠宝镂花长簪就放在梳妆镜前，虽然没有那支蝴蝶簪那么华贵，但是胜在精巧雅致，正适合年轻的姑娘们戴。
冰玉把装簪子的锦盒推到一边，“替我梳妆吧！”
老太太从前只会带陆惜玉一个人出门做客，这次却带上了自己，多半是起了什么疑心。
冰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的绽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蔷薇的手很巧，半柱香的功夫就给冰玉梳了个单螺髻，再戴上老太太给的簪子，越发显得貌美如花。
“姑娘这么打扮真好看。”蔷薇由衷夸赞道。
冰玉没说话，只是侧耳倾听，“好像有人来了。”
她话音刚落，便有小丫鬟报道：“大少爷来了。”
清晨的阳光如碎金般投落进房中，丫鬟口中的大少爷陆秉怀就这么迎着晨光走到了冰玉面前。
“二姐，姨娘怎么得罪你了？”陆秉怀抿唇道，“不知道她犯了什么大错，要你到父亲面前去告状。”
少年面有不悦，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
蔷薇想替冰玉辩解，“姑娘没有告状……”
“你给我闭嘴！”陆秉怀看也不看她，只盯着冰玉，“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大少爷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冰玉在他的注视下，缓缓转过身，讽刺的弯了下唇角，“姨娘的禁令是父亲下的，你不敢去质问父亲，只敢跑到我这里来撒野。你就不怕我再去父亲面前告你一状吗？”
陆秉怀脸色微变，这样子的二姐让他有些陌生。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陆秉怀道，“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陶姨娘是偏心陆惜玉，可是对这个儿子也是极尽疼爱的。
陆秉怀想不通陆冰玉为何要这么对陶姨娘，陆惜玉早早就没了生母，偏疼她一些也是应该的。而且陶姨娘有了好名声，得益的还是他们姐弟。
在他心里，陶姨娘并没有什么大错，错的是斤斤计较的冰玉。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姐姐，如此心胸狭窄，半点容不得人。”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心胸狭窄。”被亲弟弟这么说，冰玉既不动怒，也不伤心，还有闲心照了照镜子，“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不是书院休息的日子吧！”
陆秉怀在京城的青松书院读书，书院对学子们管教极严，只有每个月的十五有一天假。
今日不是十五，陆秉怀却出现在这里，说明他应该是逃课回来的。
“你若是再不走，我就把你逃课回来的事告诉父亲。”冰玉对着眼前的少年，慢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
陆秉怀被冰玉道破事实，恼羞成怒了，“好，走就走。以后我没你这个姐姐。”说完真的甩袖走了。
“蔷薇，你去外书房帮我传句话给父亲身边的人，就说大少爷今日无故逃课。”冰玉可不想惯着这个弟弟，不给他吃点教训，他下次难保还会再来水云阁这边聒噪。
蔷薇的右脚都已经迈出去了，可是想了想又缩回来道：“姑娘，这样好吗，大少爷可是府里唯一的男丁。”她犹豫的原因还是为着自家姑娘，姑娘总要出嫁，出嫁以后依仗的无非是娘家人。若是这个时候把大少爷得罪了，等将来老爷不在了，可就没人给姑娘撑腰了。
为着这个原因，蔷薇并不想让姑娘得罪大少爷。
冰玉淡淡道：“你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做。”至于府里唯一的男丁，现在是，将来可不难保。
柳芳阁内，陶姨娘刚绣完一片竹叶，陆秉怀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陶姨娘是被老爷关了禁闭，可她生的儿子却是府里唯一的男丁。因此下人们对陆秉怀出入柳芳阁这件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陶姨娘取来帕子，细细的给陆秉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陆秉怀喘着气道：“还能有谁，还不是二姐。”
陶姨娘擦汗的手顿了一下，“你二姐怎么说，她服软了吗？”
陆秉怀是她私下里叫回来的，陶姨娘并不怕关禁闭，她有儿子傍身，府里的人不敢得罪她。可是她怕这禁闭关起来遥遥无期，如果在这期间，陆老爷再收一个姨娘就大事不妙了。
为着这个，陶姨娘才把儿子偷偷叫了回来，冰玉一向最疼这个弟弟，只要他出面，冰玉多半会原谅自己。只要她那边肯罢休，老爷也不会一直关着自己。
陶姨娘的算盘打得很好，可惜事实却并未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姨娘，我不能在家里多待了。”陆秉怀还在生冰玉的气，“二姐她竟然威胁我，要把我逃课的事告诉给父亲。”
陆老爷对陆秉怀从小就很严格，要不然也不会把他送进青松书院。
“如果被父亲知道我逃课回家，那我可就惨了。”
陶姨娘眼睛不由一跳，完全没想到冰玉连秉怀的面子也不给。说起来，最近这些天二姑娘所做的事越来越脱离她的控制，如果单只针对她还好说，毕竟还能看做是对她这个姨娘的不满堆积到了一定的程度。可是秉怀素日与她没什么矛盾，她对秉怀这个弟弟也从来都是温言细语，向来不肯得罪半分。
但是如今她却威胁起这个弟弟来。
陶姨娘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也唯有这个可能才好解释二姑娘最近的这些异常举动。
“秉怀，你先别走，姨娘有件事要托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