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假千金2
春日的阳光暖暖的照进房间，冰玉半靠在软枕上，皱着眉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蔷薇把纱帐用金钩挂起来，温言问道：“姑娘昨晚没睡好吗？”
冰玉轻叹口气，昨晚做了一夜的梦，那些纷杂的往事扰得她头疼，不过得到原身留下来的记忆总算也是件好事。
她原来还有些不解，原身被嫡姐推下水不是件小事，怎么说也要在她醒来后赔礼道歉。可是无论陆惜玉还是陶姨娘都没有这个意识，陶姨娘来探病的时候更是提都不提道歉这回事。
等她得到原身留下来的记忆方才明白，相比推下水这件事，原身过去所承受的比这委屈的不知多少，可是每一次都在陶姨娘的劝说下默默忍受了。
这哪是生母，分明更像是仇人。
冰玉不是原身那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得到原身的记忆后很快就发现事情的蹊跷。
她这里正在沉思，另一个丫鬟杜鹃已经把早饭放在了桌上。
“姑娘，多少用点吧！”蔷薇发现这次姑娘醒来后胃口小了很多，便劝说道。
任谁习惯了辟谷，也不会一下子适应吃饭这件事。
冰玉在桌前坐了半天，才终于拿起了筷子。
陆府的厨子手艺还算不错，可惜冰玉辟谷已久，而且辟谷之前所吃的也都是蕴含灵气的东西。因此这一桌清淡的食物，对冰玉来说只能是味同嚼蜡。
草草用过早饭，冰玉正要再去歇息一会儿，就听到小丫鬟们报道：“沉香姐姐来了。”
沉香是陆惜玉身边的一等大丫鬟，甚少会踏足二姑娘住的水云阁。
蔷薇和杜鹃不由对视一眼，两人都心知肚明沉香的来意，但是对方怎么说也是大姑娘的大丫鬟，面子还是要给的。
“沉香姐姐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蔷薇带着笑容迎上去道。
沉香含笑道：“我是来给二姑娘请安的，顺便奉姑娘的吩咐送件东西过来。”
她说着话把手里的一个小匣子递到了蔷薇手上，“这是那支蝴蝶簪，我们姑娘说已经赏玩够了，该还给二姑娘了。”
匣子里躺着一支做工精美的银镀金嵌珠宝蝴蝶簪。
这支簪子是去年到姻亲陈家做客，陈家老太太给的见面礼。
与陆冰玉不同的是，陆惜玉当时得到的是一对红宝石串米珠头花。
明明陆惜玉的那对头花更好，可她却相中了陆冰玉的那支蝴蝶簪，硬是把它从陆冰玉手里抢了过来，还美名其曰赏玩几天。
如今陆惜玉把这蝴蝶簪送过来，无非为的是用这蝴蝶簪换那张请柬了。毕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二姑娘当时有多喜欢这支蝴蝶簪。
冰玉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匣子里的蝴蝶簪，便看了蔷薇一眼：“收起来吧！”
沉香看着冰玉收下簪子，心头便是一喜，按着陆惜玉吩咐的话道：“我们姑娘一直惦记着二姑娘，本来想亲自过来探病的，只是身子偶有不适。等过几日二姑娘好了，我们姑娘还说要约您一起到林家做客呢。”
林家是陆惜玉的外祖家，陆冰玉只去过一次，私下里一直都很羡慕陆惜玉有外祖家可以走动。
蝴蝶簪还回来了，还说要带她去林家做客。
两个甜枣给出去，沉香本以为会在冰玉脸上看到欣喜的表情，毕竟这两样东西一直都是二姑娘想要的。
可是从头到尾，二姑娘的神色都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这就完了，沉香觉得事情有些超出了大姑娘和自己的预想，便试着提了一句，“二姑娘如今病着，那西宁侯府给出的请柬放着也是放着……”
“姑娘，茶凉了，我去给您再倒一杯。”蔷薇听到这里，生怕姑娘心软，便插了这么一句。
沉香忍不住瞪了蔷薇一眼，可是经对方这么一打断，下面的话她就不好说了，只能等着二姑娘的反应。
冰玉却是悠闲自得的喝了一口蔷薇送上来的热茶，方才慢悠悠道：“长姐的意思我明白，不过那张请柬不知被我收到哪了。等我什么时候找到再说吧！”
请柬找不到了，沉香看着冰玉道：“二姑娘不会诓骗奴婢吧！”
冰玉轻轻一笑，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静道：“你觉得呢？”
她的语气毫无起伏，可是那一双看过来的眼睛却锐利无比。
有那么一瞬间，沉香竟然不敢跟她对视，忙垂下了眼睛。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冰玉已经是一副端茶送客的样子。
“姑娘，那张请柬不会真的……”
沉香一走远，蔷薇便来问冰玉这个问题。请柬是二姑娘自己收好的，所以她并不确定那张请柬是不是真的不见了。
冰玉抬起手，示意她扶起自己，一边走向寝室一边道：“我骗她的。”
姑娘竟然会骗人了。
蔷薇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她家姑娘吗？
不过下一息就听见姑娘说道：“陆惜玉那里是不是还收着我一对羊脂白玉耳坠？”
“姑娘，您想起来了？”
蔷薇把冰玉小心的扶到床上，又给她盖上薄被。
冰玉靠在软枕上，舒了口气，才点点头：“昨天刚醒，有很多事都是迷迷糊糊的，今天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等沉香再来的时候，你告诉她，就说既然要到林家做客，那就不能没有一对像样的耳坠。有那张请柬在，不愁她们不把东西送过来。”
原身懦弱是她的事，可是冰玉不能容许自己的东西落入别人的手里。她会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夺回来。
蔷薇精神一振，“有姑娘的这句话，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茶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沉香挥退小丫鬟们，亲自把摔碎的茶杯收拾干净，方才劝道：“姑娘，小不忍则乱大谋。”
陆惜玉愤恨道：“我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等我拿到请柬后，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陆惜玉最终还是舍不下去西宁侯府的大好机会，忍气让沉香把那对耳坠送到了水云阁。
沉香第二次再来水云阁，屋里屋外都很安静。
蔷薇收下耳坠后，只说姑娘已经睡了，等她睡醒自会禀告这件事。
陆惜玉在燕宁阁等啊等，直等了两天，眼见明天就是西宁侯府请客的时候了，终于沉不住气带着丫鬟们亲自来了水云阁。
水云阁坐落在荷花池旁边，夏天固然是能欣赏到美景，可是每到春寒秋冻的时候，就连微风吹过身上也觉得有些阴寒。
这时候虽是暮春，可是水云阁附近水汽湿重，陆惜玉不由得拢了拢自己的衣衫，有些后悔出来的时候没穿斗篷。
她自己的燕宁阁称得上是内宅最好的院子，院墙后面还有火墙，即便是寒冬腊月，屋内也温暖如春，自然很难感受到春寒的料峭。
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她也会有些疑虑，陆冰玉作为陶姨娘的女儿，怎么会选择住在这里，难道是贪图荷花池的美景。
她心里疑惑，脚下却不停。不管怎么说，这是陆冰玉自己的事，她今天一定要把请柬拿到手。
可是一路走来，水云阁附近安静得很，这让陆惜玉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等她畅通无阻的进入到房间后才发觉，水云阁内外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别说陆冰玉了，就连一个粗使丫鬟都看不见。
此时的冰玉正由余三姑娘陪着在府里闲逛。
陆冰玉作为三品文官的女儿，即便是庶女，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的闺中密友。
而这余三姑娘就是其中一个，冰玉选中她来投靠，不仅因为她和原身关系最好，还因为余家有个阁老。陆惜玉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上阁老家胡闹。
“你放心吧，我们家多得是空屋子，收留你几日完全不是问题。”余三姑娘看看周围，忽然低声道：“只是家里最近来了位贵客，花园暂时是去不了了。”
冰玉懂得在外做客的礼节，便淡淡说了一句：“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
余三姑娘拉着她的手道：“我当然知道，不过白嘱咐你一句罢了。”
两人闲逛了一会儿，底下的人已经收拾好了冰玉要住的房间。
余三姑娘又坐了一会儿，知道她刚病好，便叮嘱她好好休息，自己带着丫鬟走了。
虽然是暂住，可是余三姑娘在府里很受宠，因此这两明一暗的客房无论是采光还是布置都比水云阁好了太多。
东次间里还被布置成了书房，里面琴几香几花几无一不具备。
蔷薇把带来的一张古琴放在琴几上，那小心翼翼的动作看得冰玉有些好笑，好似那琴是多么珍贵的一样东西。
冰玉信步走过来，右手随意拨了几下琴弦，不过普通的一张古琴而已，品质不过是中上而已。
“姑娘，您好几天没弹琴了。”蔷薇试探道，自家姑娘的高超琴艺一半是天赋使然，一半则是后天的辛苦练习。
姑娘未生病之前，常说练琴一事不可懈怠，一日不练十日空。
如今西宁侯府的宴会在即，蔷薇生怕姑娘到时候手生，便想提醒一下姑娘。
冰玉还能不知道这丫鬟的想法，不过长日无聊，用弹琴打发一下时间也好。
清凌凌的琴声响起时，沈宁尘正在园子里闲走，闻听琴声，他的脚步不由一顿。
余阁老马上就察觉到了，他赔笑道：“要是大人嫌吵，我这就……”
“无妨。”沈宁尘驻足道：“这么清雅的琴音怎么会吵人？”
他心下猜测这琴声大概出自余府的女眷，怎么说自己现下算得上借住，自然要给对方几分薄面。
他停步不前，一副要聆听琴声的模样，余阁老也只好陪着他一起听那不远处传来的琴声。
琴声刚开始有些不大连贯，想来是弹琴的人在试音。
沈宁尘还看了余阁老一眼，看来弹琴的人琴艺也不怎么样嘛。
他这里刚转过这个念头，琴音忽然一变，响起的是一首沈宁尘从未听过的曲子。
虽然从未听过，可是这首琴曲气疏韵长，基调静美，听得久了，心里便有了一种无言的宁静感。
等琴声结束以后，沈宁尘久久未回过神来，还是余阁老轻声唤了声“大人”，才将他唤醒了过来。
“这琴是谁人所弹？”沈宁尘一向风轻云淡的脸上多了些动容之色，“阁老可否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