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进丹炉炼魂登仙
护法堂坐落于未昀王宫深处, 乃是一座以秘法开辟的隐秘洞天，周遭布下重重绝杀阵法，道旁红白两色彼岸花错落盛放, 永不凋零。
若非有魔帝敕令, 常人来就算摸到护法堂门口，也窥不见这一方空间门，甚至误入者还会被殿外大阵格杀。久而久之，此处便也成为王宫禁地。
一步之遥, 踏入洞天，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当先便见一扇巍峨耸立的青铜巨门，门后是与魔界气质格格不入的庄严肃穆神堂。神堂中央摆放两人高的紫金丹鼎，一道广袖长袍的人影立于丹鼎前, 笑容温雅, 冲虞渊点头。
不似传说中残忍好色的邪魔, 倒像九天之上的谪仙人。
难怪魔帝会单独提醒虞渊，勿被此獠外表所惑。
直到摘下面具，段平旭下跪后, 虞渊仍默默不语, 将目光落定于段平旭身上, 企图将眼前之人与记忆中厉善塔的某一妖魔对上号。
半晌无果。
厉善塔内不见光明，他分辨妖魔全靠一拳揍过去后他们发出的不同惨叫，有的高亢，有的尖锐, 有的和破锣似的一颤一颤。
况且他一直认为昏天黑地的谁也看不见谁，除自己以外大家都是随便长长。万万没想到歪瓜裂枣堆里杀出个长相周正的，倒让他一时难以分辨。
无论听声音还是看容貌，此人都不像被他揍过的魔之一。
“神尊为何这样看着属下？”
段平旭微微抬头, 纯黑的眼眸中掺杂些许疑惑，即使半跪在地上，周身气度依旧高华，不似泛泛之辈。
虞渊仍旧未语，只是一步一步朝段平旭走近，目光在扫过紫金丹鼎后一角属于女子的染血衣裙时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移开，似是而非道：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作为“强势方”，他无需回答段平旭任何问题，反倒需要对方来揣摩他的意思。
当然要是段平旭暴起的话另算。
“属下不敢妄测神尊的意思，还请您明示。”
察觉虞渊的衣袍自身边拂过后，段平旭顺势起身，亦步亦趋跟在虞渊身后，姿态放得极低。
虞渊心念一动，顺势从储物符中掏出噬灵髓，用灵力将它送至段平旭眼前：
“还记得当初我让你来魔界做什么吗？”
“监视掣肘魔帝，以防他起二心。”段平旭自见到噬灵髓起，目光先是惊讶，随即化为玩味，
“这是魔帝给您的，他想杀我？他怎么敢？”
“在这里乐不思蜀三百年，把你的脑子都腐蚀掉了是吗？”
虞渊目光扫过角落的枯骨，不客气地训斥。
恰巧此时护法堂的魔仆送来一群战战兢兢的魔族少女，更佐证了虞渊话语的真实性。
段平旭挥退魔仆，目光在一群少女身上逡巡一圈，很是满意，随即从容一笑，整张面庞被一抹笑意带动，竟显出一丝面对尸山血海也无动于衷的漫不经心来：
“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爱好而已，必不会影响神尊大计。既然魔帝不听话，换掉他便是。属下记得自己在魔界好像还有一个子嗣，叫段……段什么来着，不重要，反正他与魔帝不和，想必不会拒绝这次大好机会。”
“若是他也不乖，那就别怪属下不顾及父子之情了。”
虞渊心底不屑，连人家名字都记不住，还好意思提及父子之情？
但他面上仍是淡淡地点了一下头，勉强满意
“对了，神尊。”段平旭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边慢条斯理地将各色天材地宝扔进紫金丹鼎中边打量虞渊，
“属下有一件要事，不得不向您禀告。”
“什么？”虞渊微微侧目。
段平旭弯了弯眼睛，表情愉悦：
“三百年前，您临走前曾告诉属下，您离开之后，便永远不会再回来，也永远不会再和属下联系。此后魔界的一切事宜都由属下负责，一切与您无关。若您哪天归来找属下了，那么……”
虞渊听到这里时已有不祥的预感，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被一股巨力推进紫金丹鼎中。
丹鼎内仿佛有个无底的深渊，怎么下落也触不到尽头。
视线最后看到的是段平旭阴恻恻的面孔，耳畔的声音被风声撕扯得破碎。
“若有一天您忽然来找属下，那么属下见到的，一定不是真正的您……”
“哐当——”
紫金丹炉彻底封死，徒留一片触不到边际的黑暗。
段平旭面上笑意不变，但结印炼丹的双手却在隐隐颤抖。偌大护法堂上，只余他粗重的呼吸声。
角落里缩成一团的魔女们被此番变故吓倒，其中一个更是隐隐泄出一丝哭腔，魔女们愈加害怕，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面色无比灰败。
魔界不少平民女郎都知道，大护法脾气最为暴虐，每月从护法堂内抬走的少女尸骨堆成王城外一座了白骨山，一年赛一年高，甚至让殷川之水为之阻塞。更有传说殷川之水之所以是红色，乃少女亡魂含怨不甘所致。
她们就算死了，也无人会在意。
毕竟她们加起来，也只值三个灵石。
三枚灵石，足够普通魔族一家吃穿开销一年，却不够贵族小姐们买一件漂亮首饰的零头，不及大护法殿内天材地宝的一厘叶子珍贵，他杀掉她们，比捻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易，就像呼吸空气一样自然。
而大护法向来也是如此做的。
但是今天，大护法却一反常态地兴奋，听见魔女的哭声也只是满眼猩红地回头，好心地冲着角落里的羔羊莞尔一笑，温和的语气下压抑着颤抖，道：
“今天饶过你们，都先下去吧。”
待偌大护法堂只剩一人后，他捧着一本炼丹典籍走来走去，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
“炼化肉身三日，得三阳玉霄丹，服之涨千年修为；炼化魂魄……七七四十九日，得脱骨洗魂丹，一步登仙……”
“如此良机，如此良机，自然是……”
他说到这里，唇畔笑容越咧越大，癫狂而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