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黑店里问答成谜
黑店是苦海中的特色产业, 最大特色便是虽环境不美，却要价不菲。它们通常蛰伏于闹市之中，以平平无奇甚至略显破败的外表诱人进入, 直到结账时才关门打狗, 忽然背刺客人一刀，可谓阴险十足。
无论是自恃修为高绝的亡命徒, 还是实力低微的小杂鱼，出了黑店后统统洗尽铅华, 在物质方面回归同一条起跑线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也算实现了众生平等。
虞渊与陌浮沉进的这家黑店名字十分敞亮, 就叫“有间黑店”，是一家百年老字号, 连锁店开遍苦海诸岛, 就连十狱岛上也有它的身影。
他与陌浮沉入店后, 点了两杯价值一百枚灵石的可续杯白水。
百年老店, 最讲信誉, 东西虽贵，却绝对不会往里加料。
在店小二不间断的白眼中，二人凭借最低消费在黑店里从白天坐到晚上，反反复复翻看一本垫桌脚的破书，熬走最后一批客人后, 臭着脸的小二懒洋洋地宣布打烊：
“客官, 回吧，小店打烊了。”
虞渊问：“若我非要你做夜间生意呢？”
小二白眼翻上天，语气不善：“咱这儿是正经黑店！”
“正经黑店下面会有一座地宫？一更敲锣二更鼓，三更灯火明如骤，夜间的生意才刚刚开始。”
地宫花钱如流水, 小二收了脸上刻薄的神色，朝二人掬了一躬：“早说嘛，原来是夜间的客人，小的这就带您二位下不夜天宫，何必白天就来等。”
二人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陌浮沉道：“不去地宫，请见颜娘子。”
小二眯了眯眼，神色难得郑重：“客从何处来？求见颜娘子所为何事？她今日不在店中，若有要紧事可由我代为转达。”
陌浮沉看一眼虞渊，没有再开口。
两年相处下来，虞渊知道他这位同伴向来寡言少语，说话限额。他有一种奇怪的执着，一天说话不会超过十句，一句不会超过十字。眼下要说的话太长，该换自己来说了。
虞渊扬了扬桌上原本用来垫桌脚的破书：“我等对于你的其他问题一概不知，只知无间苦海，有间黑店，书读百遍，颜如玉自现。现在我等要见颜娘子。”
他又重复了一遍。
暗号对接成功，这次伙计恭敬地把他们迎上黑店二楼。他在一面墙上摸索几下，随即让开身子：
“二位，颜娘子就在墙后。”
陌浮沉朝虞渊点点头，抱剑留在原地。
虞渊穿墙而入，霎时间光景转换，他来到一处古朴雅致的房间内。
一架水墨屏风相隔，屏风内看不清脸的女子倚靠在软塌上，纤长手指间握着一柄长长的黄铜烟杆，正吞云吐雾。
未看来人一眼，她便直截了当地开口：
“既来见我，想来你也知道我的规矩，有什么问题快些问吧，别打扰我独处。”
虞渊是在十狱岛上与陌浮沉反杀一个仇家时，从仇人处继承的遗物里得知颜如玉的存在，她是手眼通天的“有间黑店”店主，知晓苦海中的一切情报与外界大多情报。
颜如玉讲究等价交换，若从她口中获取情报，就必然得付出她认为等价值的东西，或钱财法宝，或绝密消息，或替她办事。
若敢违约，就得做好尸体漂在苦海上的准备。
虞渊也不纠结，开门见山道：“一共四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乾字诛杀榜榜一为何人悬赏？”
“买凶之人来自苦海之外，云崖镇之下。”颜如玉声音慵懒，漫不经心。
“第二个问题，苦海中何处有诛心花存在？”
“罗刹海市北市，衔月临霜楼中近日将于开市时拍卖一株。”
“第三个问题，十狱岛丁纵修为几何，修炼功法为何，可有弱点？”
丁纵正是虞渊与陌浮沉此次要设计伏杀的化神仇家。
这次颜娘子没有说话，而是写了一张纸条递出。虞渊看完后面色微变，再回神时，纸条已在他掌心焚化，不留一丝痕迹。
“第四个问题，此玉是在下在死去仇人的储物符里捡的，怕对方身份不俗招致灾祸，敢问颜娘子是否识得玉佩的来历？”
虞渊将宋凝珑给的玉佩推了过去。
这次颜如玉凝眉细细端详，长久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把玉佩推还虞渊，道：
“我不识得。”
虞渊敏锐的直觉再次发挥作用，告诉他颜如玉说了假话。
但他却没有当面拆穿，毕竟自己还在人家的地盘上，面色如常地收回玉佩后，他朝屏风后拱手：
“我的问题问完了，作为回答三个问题的报酬，颜娘子想要什么？”
“唰”一声，屏风被人挥开，长发遮住半只眼，气质颓丧的女子放下手中烟杆，缓缓吐出一口烟气，随即道：
“我要看你的脸。”
“这不合规矩。”虞渊皱了皱眉，想也不想拒绝。同时他手中捏紧自己最后一张千里神行符，要是今天不能善了，就只好跑了。
此符为两仪师叔出品，无视任何禁忌秘法进行战略性转移，是为居家旅行逃命必备，炼制难度极高。还有一张在陌浮沉手里。
黑店也得按章程办事，颜如玉的要求，属于窥探顾客隐私，是大忌。
“是我唐突了。”颜如玉拨了拨脸上的乱发，大方开口，
“作为赔礼，第二个问题就当我送客人的礼物。现如今客人只需为我办两件事，你与我便两清。其一，去沧源秘境取幻海蛟珠，将蛟珠送到罗刹海市之主手中。其二，杀了丁纵。”
“海市之主？”
虞渊疑惑出声。世人皆知罗刹海市是无主之物，谁能料想它背后还有个主人？
并且虞渊敢拿昭明的人品打赌，颜如玉让他去见海市之主，目的肯定不简单，极有可能和这枚玉佩有关。
他道：“沧源秘境在何处？我在此前甚至不知海市之主的存在，取到蛟珠之后该如何交给他？”
“三日之后，待罗刹海市开市，客人去了后自当知晓。”
颜如玉说完后，重新靠在软塌上，委婉送客。
虞渊出墙，与陌浮沉一道走出黑店，二人来到一处桥洞之下，交换情报。
虞渊神色严肃：“丁纵化神中期修为，并非人族，而是魔族夺舍，魔帝亲信。”
陌浮沉性情一贯冷冽，虞渊很难从他脸上看出他是否震惊，只听他问：
“他潜伏苦海，意欲何为？”
“不知道。但颜娘子对我提的其中一个要求就是杀了他，给我们的情报也如此详细，想来他得罪过黑店。”
“……”
＊
另一边，颜如玉自虞渊走后，亦离开黑店，匆匆赶至罗刹海市，穿过层层水幕禁制，来到海市深处的一座辉煌宫殿前，掏出令牌，高声道：
“如玉求见市主，有万分紧急之事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