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魔尊他画风突变
“所以, 你是我娘,养的小白脸。”
魔尊嗓音冷沉,语气却无比笃定。
虞渊刚想站起来, 被他这话一惊, 又重新跌坐回地上。震惊之下,一双漂亮狭长的桃花眼几乎瞪成猫一样的圆眼,脱口而出:
“我为什么就不能是你的……”爹。
血月将幽光撒向枯井, 他话未说完,便被冷笑打断,魔尊垂眸看他, 语气不屑:
“我只是脑袋有些乱, 并不是傻,你觉得你和我长得像吗?”
“……”
“况且, 你就算是想, 年纪也对不上。莫非你会有一个看起来最多大你一岁的爹?”
这是魔尊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对方的长相确实当得起“小白脸”三个字,光靠脸吃饭就能将自己撑死那种。
“大你一岁?”
虞渊看看高大挺拔的段成璧, 再低头打量自己略微单薄的小身板, 当场掏出镜子,揽镜自照, 摸了摸自己的脸, 再看看对方的脸,大为疑惑。
自己长得也没有很显老啊,所以他究竟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虞渊想了想, 见魔尊没有动手的打算, 试探道:
“冒昧地问一句,您今年贵庚啊?”
“十五。”
“……要不,你也照照镜子?”虞渊嘴角抽了抽, 将手中铜镜递过去。
魔尊没接,冷酷拒绝:“我没你那么自恋。”
“……”
于是虞渊将随身小镜子收回储物符,二人相顾无言,唯井中潮湿的钟乳岩滴下细小水珠,撞碎在墨绿苔藓上,发出沉闷又悠长的回响。
虞渊观察了一会儿,见魔尊坐在原地捂着脑袋蹙着眉,全然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悄悄在心里问剑灵:
“他这是怎么了?”
“分魂后遗症呗,记忆紊乱,性情大变,甚至实力也大打折扣。不过你放心,就算这样他也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而且这种症状时好时坏,持续时间不定,指不定下一刻就想起什么来把你杀了呢。依我看……”
脑海中剑灵稚嫩的童音如同太极图,充满阴阳怪气。
虞渊未等他说完,便掐断与他单方面的联系。
反正后面的话不是骂他就是咒他,不听也罢。
他悄悄起身,见魔尊依旧闭着眼打坐,立马手脚并用攀上岩壁,准备继续方才未竞的攀爬伟业,对方早不想起晚不想起,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
“我想起来了。”
虞渊当场僵住,并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叫你往自己身上插旗!
他回头,只觉得此刻充盈内心的情绪只怕抓狂多于害怕,木着一张脸问:
“你又想起什么了,一次性说完,给我个痛快行吗?”
魔尊声音缓缓,语气竟罕见地温和下来,如月下潮声迭起:
“我想起你帮我揍过欺负我的人,还来过我家,你不是我娘的小白脸,你是我的朋友,对吗?”
“如果你拿我当朋友的话,那我就是你两肋插刀,过命的朋友。”
往对方两肋上捅刀,互相要过命的那种。
“原来如此。”魔尊了然点头,“那我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虞渊现在终于确定他的记忆是混乱的。他隐约觉得眼前这段剧情有些熟悉,在脑海中苦思冥想半天后,终于想起来。
原著中魔尊得到魔剑后,因与剑灵相斗受伤,再兼分魂后遗症发作,曾失忆过一段时间,然后被女主宋凝珑捡到。
这也是魔尊爱上女主……的玉佩的重要契机。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作为一本仙侠版的霸总言情,错认爱侣这种经典桥段怎么也少不了。
女主捡到男主,悉心照顾他一段时间后,与他情愫暗生,因有事离开男主回门派,临别前只留下一枚玉佩。
而在那之后,男主恢复记忆,却忘记在失忆期间发生的事。
于是就产生了一系列玉佩是谁的他就爱谁的狗血桥段,女配冒认,血虐女主,真相被揭露,另有女配冒认,血虐女主,如此循环往复几百个章节,以至于虞渊产生了一种魔尊喜欢的其实是玉佩的错觉。
他看了好久,一度以为那枚玉佩会忽然成精然后和魔尊在一起。
直到大结局玉佩仍是一枚普普通通的玉佩,男主虐了女主这么多章,他们还能和和美美在一起,才失望退出。
此刻确定魔尊不会记得失忆期间发生的事后,虞渊激动得一蹦三尺高,在对方既惊且疑的目光下渐渐平静,但仍管不住一直往耳根子后咧的嘴角。
“你叫段狗蛋,家住大坝村,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种地能手,一顿能吃五个白面馒头,暗恋隔壁村的村花,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买一头牛回家耕地,然后风风光光向村花提亲。”
“你当我傻?”
魔尊幽幽看他一眼。
虞渊这才想起对方只是失忆,不是降智,眼珠转了转,重新组织语言:
“你叫段成璧,是一名伟岸正义的正道修士,平生逢魔必斩,遇恶必诛。而我,是你的师兄。我们之所以在这里,就是为了斩杀此獠,为民除害。”
虞渊随手一指角落躺尸的凌辰,
“如今此害已被你斩杀,现在当务之急是从这里出去。对于这个地方,你还有什么记得的?”
过往记忆像被一层白纱笼罩,影影绰绰,不尽不实,段成璧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答应过谁要杀什么人,可一旦细想大脑又疼得似随时都会裂开。
而面前这位“师兄”这次说的版本倒是与记忆中他要杀谁对上了,于是他暂且相信,凭着隐约的记忆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
“我记得有一个女人对我说,等事情结束之后,就邀我去参加鬼王宴。”
“鬼王宴?”
虞渊接过请柬,仔细打量。请柬颜色红中带黑,似被鲜血浸染,触感滑腻而有弹性,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还泛着诡异的温热,让人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连忙将请柬丢开,问:
“你知道怎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吗?”
段成璧摇了摇头,表示实在想不起来,并向虞渊建议:
“不如先去那宴会上看看,说不定会有办法。”
鬼怪开宴,能吃什么?虞渊不想当主动上门送温暖的食材,委婉道:
“咱们先上去再说。”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段成璧先爬。出于上次被对方坑下悬崖后的警惕心理,他实在不敢让对方出现在身后。
好在段成璧没多计较,安静地开始攀岩。
二人一路向散着微光的井口攀爬。
井比想象的要深很多,他们爬了许久,直到天边的血月也从遥遥一点变成盘子那么大,井口也终于到了。
入目第一眼依旧是破败荒芜的宫殿,一台花轿停在井口不远处,不见新娘,唯五彩碎纸满地,墙上破洞呼呼往里灌风。
天边血月比起从枯井下向上望时又大了许多,直直侵占半边天幕,沉甸甸的将天幕也压得极低,好像随时会因过重而落下将整个夜云崖砸碎。
月光笼罩下,夜云崖的雾也泛起一层薄薄的红,不祥之气愈发浓郁,他正想找借口和段成璧分道扬镳时,四周再次响起敲锣打鼓的乐声。
这次不再是鬼新娘的花轿,而是一辆硕大花车。花车宽大华丽,梁角木架上雕花精美,由八只长毛的丑陋凶兽拉起,四方护卫数十只青面獠牙的恶鬼。
而花车之上,层层羽纱笼罩之间,边角铺着鲜花,正中坐满哭泣的孩童和一位身着嫁衣的妙龄女子。
惊惧哭声与厉鬼狞笑交叠在一起,随着花车移动越来越近,隐约的交谈声也传至耳边。
“这次真是收获颇丰,居然在路上碰到一群好吃的凡人,也不知送给鬼王大人后,他会给些什么赏赐?”
“这些凡人算什么,要我说还是中间那个女人最值,那可是人间仙门里的修士,也不知是怎么跑到夜云崖来了,长得也美,肉一定比凡人美味得多。”
“是啊是呀,要不是想着先给大人尝鲜,我早就咬上去了,只希望到时大人能赏我一口肉吃。”
“别做梦了,把口水擦干净,大人不吃你就不错了,还指望大人分你一口肉吃,宴会马上要开了,错过了时辰,你吃罪得起么……”
“……”
虞渊与段成璧重新躲回枯井之中,待车轮声渐渐远去,才面色凝重地重新爬出来。
“那些是凡人。”虞渊盯着花车背影,轻声道。
段成璧思索片刻,冷漠道:“听他们的意思,这些凡人都是鬼王的食材。师兄,我们要去救他们吗?”
虞渊满怀期待地问:“你现在打得过他们吗?”
段成璧不语,良久才干巴巴看着虞渊:
“要是打不过,还去吗?”
虞渊心里纠结了片刻,眼看花车越来越远,终究还是不愿眼睁睁看着一群无辜凡人落入鬼口,咬牙道:
“去。我们不是有请柬吗,到时在宴会上见机行事,尽量将这些人……算了,能救就救。”
他话音刚落,一直躲在魔剑里对他大骂三字经的剑灵忽然从剑里出来,跳起来敲他脑袋:
“你丫不要命了,自己要去送死能不能把血契给我解开,我还不想死好吗!你知道鬼王是个什么人吗你就去送死,他比凌辰还胖,比他还能吃,不仅吃人还吃鬼,从他口中夺食?十个你加起来都不够他一口吞的!”
虞渊却关注到另一个点:
“你认识鬼王?”
“总之你不许去,你要是敢去,我就,我就……”他左看右看,忽而脸色一厉,抬手剑气斩断井边半截被割断的井绳,
“我就用这个把你勒死,大不了再等几百年,也好过陪你死在这里!”
虞渊不为所动,反而缓缓露出笑容,蹲下身与剑灵目光齐平,语调温柔:
“剑灵大人。”
“我真的勒死你信不信!”剑灵抻了抻手上的井绳,大声吼道。
“你说你在枯井里呆了几千年,应该对夜云崖和鬼王很了解。帮我这次,等事情结束,我若还活着,就解开血契怎么样?”
“你真舍得?”
剑灵宝石红的眸子里写满对虞渊的怀疑。
“我是一个正常人。”虞渊叹了口气,“没有癖好留一把整天咒我死的魔剑在身边。”
“真的就不能不去?”剑灵避开他的目光,心动而纠结。
虞渊一看有戏,立马道:“你不会是怕鬼王?”
“鬼才怕他!要不是和你签了血契,被你的实力拖后腿,爷打他就跟玩似的。”
“你实力不够,即便去了,能做的最大的改变也就是给席上多添盘菜。”
“但是?”虞渊接茬。
剑灵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随即上上下下转着圈圈打量他,对他又看又嗅,好半天才一脸嫌弃地道:
“但你要是扮成一个人,或许有可能蒙混过关。”
作者有话要说: 段成璧:还好我聪明,不然就真成狗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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