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抽签
“窈窈，让表哥给你做夫君，怎么样。”
李丽君像对小孩子一样哄着陈舒窈，仿佛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仅仅是一句戏言。
陈舒窈却敛了笑容。她虽然不知道舅母为什么这么问，但她从阿娘的神色看出，这或许并不是一句玩笑。
或许是前世婚姻的失败，她今生，还从未想过嫁人。
“窈窈不愿意，是表哥不好吗？”
“不是不是。”陈舒窈摇了摇头垂下了眼眸说，“我只是还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
而且她和表哥才第一次见面，彼此都不了解讨论这个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
“孩子还小，不着急，感情的事可以慢慢培养。”宋韵芝说。
“那倒也是。”李丽君笑了笑，又问陈舒窈说，“那让表姐给你做嫂嫂如何？”
“不好。”陈舒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二叔家的两个哥哥，那两位前世可是拈花惹草的一把好手，惹了一堆风流债。
表姐若嫁了他们其中之一，婚后定不会好过。
“为什么不好？”
“二叔家的两个哥哥，不太靠得住。”
陈舒窈这话说得委婉，其实哪里是不太靠得住，这俩人前世的所作所为简直是离谱。
李丽君听后，噗嗤一声笑了：“谁说是你二叔家的哥哥了，我说的是你谢书白哥哥。”
“窈窈觉得怎么样？”
原来是谢书白啊。
陈舒窈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心中还有些难受。酸酸涨涨的，还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描述不出来，但是堵得心口发慌。
原来不知不觉，谢书白也到了要婚配的年纪。
不是表姐，也会是其他人。
陈舒窈想说不好，可却找不到理由。她甚至没有立场去说不好。
“嫂子，你就别逗她了。她一个小孩，能知道什么。”
陈舒窈久久不说话，宋韵芝这才出来打圆场。
“这俩孩子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让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
“好了，窈窈，你去玩吧。”
宋韵芝打发走了陈舒窈，又与李丽君说了会话，两人才一道离开去拜见老夫人。
陈舒窈心不在焉地走了回去。
宋家的这对兄妹能说会道，总能让人笑个不停。哪怕谢书白只是偶尔开口说两句话，也不会让气氛变得尴尬。
三个人明明是第一次见，倒也相谈甚欢，像是熟识了多年的朋友。
陈舒窈看着谢书白，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也偷偷看着宋瑾瑜，表姐温柔又活泼，正好可以弥补谢书白的沉闷，两人容颜都出众，若是结亲倒也般配。
上一世的谢书白因为她终身未娶，也因为她丢了性命。
她的内心是无比自责的。这一世她没想过要让谢书白喜欢上她。大概是怕他重蹈前世的覆辙，但她又比任何人都希望谢书白能一世幸福安稳。
表姐，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舒窈在心里不断地说服自己，可是为什么，她心里还是会有一点点难过。
她看着谢书白的侧脸出神，他还是从前那个样子，可是她却觉得，他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妹妹在想什么？”
陈舒窈的心里有了事，对他们之间的聊天，就有些兴致缺缺，颇为敷衍的应付着。
谢书白及时察觉了她的心不在焉，出声问道。
陈舒窈看着他眼中关切的神色，摇了摇头。
她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没事，就是有些头晕，可能是吹了风的缘故，我回去歇会，你们先聊吧。”
陈舒窈找了个借口，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这里。
谢书白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看她，只是差人送了些治头痛的药膏来。
她看着那些药膏，心中苦涩，也终于知道了，谢书白就是在有意疏远她。
她很想去质问他为什么，可又怕他给出的答案让自己难过，索性也不去想这个事了，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倒是最擅长自欺欺人了。
宋瑾瑜和她住一个院子，可能是小姑娘刚见面，都有几分新鲜劲，晚上非闹着和她睡一个屋。
俩人头挨着头，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小姐妹。
宋瑾瑜叽叽喳喳地说着江州的趣闻，以及来京城路上的所见所闻。
她说得绘声绘色，陈舒窈也听得入迷。
她忽略掉心底的不适，眼睛盯着床帐，心中却想着，表姐做嫂嫂，也挺好。
第二天，两人都是顶着一对黑眼圈起的床，只因为聊得太晚，到了深夜才睡去。
李丽君听闻京郊的青山寺求签很灵，便动了去看一看的心思，便和宋韵芝商量着带着孩子们前去看一看。
大燕崇尚佛法，光是京城，大大小小的佛寺就有数十个。其中属大昭寺和青山寺最有名。
大昭寺规模大，环境清幽，多是王公贵族前去清修。而青山寺则凭借着灵签出名。
凡是去求签的，就没有不应验的。
逢年过节来求签的人更是能从山顶排到山脚，可谓一签难求。
陈舒窈她们今天来得巧，求签的人倒是不多。因为前些日子寺中来了位高僧，今日正在开坛讲经。
香客们都去听经了，求签的人自然就少了。
李丽君先是问了宋瑾文的功名，得到了榜上有名的回答后，再问了两个孩子的姻缘。
大师说，宋瑾文的姻缘晚，让她不要着急。对宋瑾瑜就说了一句话，千里姻缘一线牵。
李丽君和宋韵芝对视一眼，笑着说：“可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吗？”
陈舒窈听出来话中的深意，心里堵得难受，又有些不甘心地问谢书白：“哥哥要不要问问姻缘。”
“不必了。”
谢书白摇了摇头，拒绝了。又附到陈舒窈的耳边，小声地说：“你知道的，我不信这些。”
陈舒窈是想着谢书白能抽个签看看姻缘能不能和表姐匹配上，听他这样说，也就歇了心思。
但她自己又产生了好奇，便跑到那大师身边，说自己也要抽一张。
大师抬眼看了一眼陈舒窈，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吃惊的神色，盯着她打量了许久。
“大师，我怎么了？”
这探究的神色让陈舒窈心里一阵发慌。
他没有说话，反而是伸出手掐算了一番，眉头深深皱起，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但是这种表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见他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天机不可泄露。”
“施主想问什么？”
“问姻缘。”
他拿出签桶，打乱了签，递到了陈舒窈的面前。
“不要挑选，直接抽。”
陈舒窈索性闭上了眼睛，凭着感觉拿了一支签出来，签上写着第十三签。
她递给了大师，大师看了一眼，就放回了签桶。
“上上签，前世有缘，今生再续。”
陈舒窈看了一眼签文，正如大师所说。
可她和谁前世有缘？
李承宇吗？
想到这个人陈舒窈心里就一阵犯恶心，今生若要和他续前缘，她还不如直接出家当姑子保平安。
虽说她抽到了个上上签，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也就高兴不起来了。
“谢谢大师。”
陈舒窈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一脸沮丧的样子让宋瑾瑜以为她抽了个下下签，还一个劲的安慰她。
“我们下次再换个地抽，想来这个不准，你不要伤心。”
“你家世好，找到的夫君不会差的，还有姑姑姑父为你相看，不必纠结于签文中不好的话语。”
陈舒窈被宋瑾瑜给逗笑了，她这个表姐，真的很善解人意。
“表姐，没事的，我抽的是上上签。”
陈舒窈扯出一个笑容，向宋瑾瑜投去感谢，为了让她相信，又将签文给了她看。
“你这丫头，可把我担心坏了。”宋瑾瑜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浊气，表示虚惊一场。
“上上签你还皱着个眉头，害得我还以为是下下签。”
“下次可不许再这样吓唬人了。”
宋瑾瑜板起个脸，故作生气地说。
“下次我可不敢了。”
抽完签后宋韵芝和李丽君并没有选择立刻回府，而且去听高僧讲经。
想着来都来了，不听一下，总觉得有些亏。
陈舒窈他们都纷纷对此表示不感兴趣，二人也不好强求，就让他们自行在寺中玩。
又叮嘱宋瑾文和谢书白照看好两个妹妹。
四人便在寺中寻了个凉亭歇息。
“谢书白！”
迎面走来了一群人，为首的那个人穿了一身黑色锦衣，上面用银丝绣着繁复的花纹。他身形高大，宽肩窄腰，模样周正，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英气。
一看便是在军营里历练过的。
那人快步走上前，看见谢书白是又惊又喜，还带着几分不敢确定。
“书白，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顾从钧打量着谢书白，他如今的模样已经与当初有了出入。气色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刚看见谢书白和陈舒窈站在一块，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看来他不在京中这些年，确实发生了很多变化。
“小将军！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
宋瑾文兄妹俩更是惊讶，这人正是护送她们进京的人。本来以为再也不会遇到了，没想到在这里见着了。
“真是巧了，原来都是熟人。”顾从钧笑了笑，又望向谢书白，说，“书白，不知你们是和关系？”
“是窈窈的表哥表姐。”谢书白解释道。
“倒是有缘。”
顾从钧的眼神在宋瑾瑜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惹得她脸红地低下了头。再抬眼的时候，他便已经望向别处了。
宋瑾文说：“小将军，还要多谢你前段日子的帮助。”
“这句话你们都说了多少回了，只是小事，不必记在心上。”
顾从钧爽朗一笑，晒成了古铜色的脸仿佛在发光。
“你怎么回来了？”谢书白问。
他们曾是同窗，后来顾从钧去了军营，便也有几年不曾见过了。
“家里催着我定亲，隔三差五地来一封家书催我回家，实在是被催得没有办法了。”顾从钧的脸上有些无奈，摊了摊手说，“就只能回来了。”
“催我定亲还不够，还非要我来这青山寺求个姻缘签。”
“这签倒是说，千里姻缘一线牵。”
“可不是吗？把我从千里之外的西北给牵了回来呗。”
顾从钧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
“这签，倒和表姐抽的一模一样。你们还真是有缘。”
“你说是吧，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