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麻酱糖饼
许微乔指尖猝不及防擦过陆远秋唇畔，像是过了电，许微乔感觉自己指尖麻了一麻。
她心里一抖，赶紧缩回手。
许微乔手无意识攥着，歪头看陆远秋对题目，他头发低低盖住些眉眼，陆远秋把它们往后撩。
一双清湛眉眼露出来，依旧是那种锐利的感觉，可嘴边叼着的黑巧突兀，大大打折了这份冷清感。
许微乔挪过眼，她手摊开，低头看见指甲在掌心掐出块红痕。
怎么还会抖？
陆远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她回神，
陆远秋拿起张试题在她面前甩了甩，
“饿昏头了？”
许微乔瞪了他一眼，扯过试题在草稿纸上刷刷写。
“基础题有错么？”她头也不抬，
“还好，”陆远秋重新戴起耳机，“抛开那几道鬼画符堪称完美。”
“你烦死了。”许微乔把桌上剩下的巧克力砸过去，陆远秋单手抓住。
“赶紧写，我删掉了些。”陆远秋修长手指把巧克力一扔一接，状似不经意开口。
“学校附近有个夜市，讲完题目可以去吃点东西。”
一听到这许微乔来精神了，放学时候夏彤讲的生煎凉粉炸酱面顿时在脑子里翻起花。
她甚至可以闻到饭菜香气。
“哎，好嘞。”许微乔高兴了，她低下头吭哧吭哧做题。
陆远秋掰开巧克力往嘴里塞，吃一半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之前那块是怎么到自己嘴里的？
他眼神复杂的看向埋头做题的女孩儿，
许微乔马尾碎发半遮了脸，灯光柔柔罩下平添几分稚感。
他想起来从前一块埋头玩耍的女孩。
明明前一秒还恼着，下一秒又笑得开心。
“可算好了。”许微乔扔下笔，长舒了口气，
她看见陆远秋有些怔怔，手伸到他面前挥了挥，“您搁这冥想呢？”
“赶紧看吧。”许微乔把试题递到他眼皮下面，
“饿坏了。”她笑着抱怨。
陆远秋咳了声接过题，挑出支红笔勾起来。
许微乔看陆远秋表情还算正常，估摸着自己中档题应该做的没什么问题，她开始收拾书包。
收拾到一半她看着陆远秋嘴角从平稳变得下撇，许微乔心道不好。
赶紧把文具一样一样往回掏。
“你是怎么做到同一个类型错不同地方的。”陆远秋的笔往下直刷，“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许微乔发觉，陆远秋的狰狞红圈跟数学老师的有一拼。
都特生猛。
许微乔讪讪笑着，“这不是，赶场嘛。”
陆远秋认命的叹口气，他就不该提夜市这一茬。
“好好听。”他拿笔作势要敲许微乔头，许微乔催他快快讲。
陆远秋思路清晰，言语简略，许微乔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捋发现自己以前模棱两可的地方通了好些。
“总之你得把公式记牢了。”陆远秋总算讲结束，他看见许微乔眼睛唰的一下就亮起来。
“目前没什么问题了，过两天考试的时候多注意一点。”陆远秋直起身，“走了。”
许微乔把文具收进包里，轻快跟上。
安中附近有个小夜市，不长，立了块牌坊，里面烟火热烈，还挺正式。
“别跟丢了。”陆远秋忍不住提醒，他看许微乔心思都在两边小吃上。
“知道知道。”许微乔肚子是饿的，一来就在家小吃摊前面挪不动脚。
人挤人，她鼻尖微微沁出点汗，陆远秋皱皱眉，不动声色的给她周围格挡开，圈出块地。
“你说这个鸡肉香肠好吃吗？”她小声问陆远秋，
这边东西她没大吃过，看着都挺新奇。
“姑娘，好吃咧！”铺子里的胖胖阿姨忙前忙后还不忘招呼她。
许微乔不好意思笑笑，“多少钱呀？”她掏出手机，“我要两个。”
“姑娘这里。”
许微乔接纸袋子小心翼翼挤出人群，
“那，给你。”她签出香肠递给陆远秋，自己也小口咬着。
有些烫，入嘴有烟熏味，实打实的大块鸡肉，还不赖。
许微乔吃了大半就觉得自己差不多了。
“你觉得怎么样？”她笑眯眯的看陆远秋，少年吃的时候略有挑剔，但也把一根肠吃了干净。
“不错。”陆远秋偏头看见许微乔目光又被摊子吸引住，
“省点肚子。”他一把把许微乔拽回来。
“省不了，彤彤跟我说这边夜市一堆好吃的。”许微乔走在陆远秋边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说还有麻酱糖饼来着，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在北城老吃。”许微乔还在说，陆远秋在一家店前停了脚步。
许微乔疑惑他为什么会停，她顺着陆远秋的视线朝铺子看，灯光暖黄，纸灯笼也温馨，
“到了。”
陆远秋开口，语气里罕见的有一丝怀念。
是家卖麻酱糖饼的糕点店。
他俩赶上糖饼刚出锅，一张摊的金黄的饼子甩出来，店家拿起刀利索剁了分好，掀在铁盘子里对着风口晾着脆生些。
饼上撒了核桃仁儿，看着挺不错。
陆远秋没说话，许微乔心里暗道不是烙小饼子自己卷着吃么。
“老板，两块。”
陆远秋分了个纸袋给许微乔。
刚出锅挺烫，许微乔刚吃第一口差点没掉下眼泪。
吃起来不错，但跟北城那味儿比起来可太不像了。
挂羊头卖狗肉，就不是一个东西。
“你记不记得。”许微乔慢慢揪着糖饼，吹吹再咬进嘴里，“咱们小时候吃过玫瑰馅儿的。”
许微乔记得，小时候北城栖雁桥那有家糕饼铺子，里面夹了玫瑰酱的麻酱糖饼世上第一好吃。
她跟陆远秋小时候为了那块饼的归属权常常大打出手。
“嗯。”陆远秋半眯了眼，粗粗嚼了咽下，这核桃外面裹了糖浆，太甜，他不是很喜欢。
许微乔提起来的那个玫瑰酱的麻酱糖饼，听起来甜的齁人，滋味久远到记不清。
但很奇异，他听着没有排斥的感觉。
可能加了层滤镜，北城的一切都带了些浸了蜜的暖意。
“后来我去安城就没人跟你抢了。”陆远秋揉了揉手里的空纸袋，一个利落弧度扔进垃圾桶。
“没。”许微乔看着他手里空纸袋被丢弃，声音低下去，“第二年，拆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