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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看你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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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贴着耳朵,胸膛微震。

    商芜动弹不得。

    如果他现在松开勾在她腰间的手,她会直接滑下去。

    姬汜的话让她毛骨悚然。

    他在她耳边吐露情人间的呢喃,但他是冷的,她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眼里的神情。

    冷淡的金,没有丝毫感情。

    他本就是没有感情的魔。

    商芜的潜意识对他有所了解。

    他生命的底色如同山间白雪,乍看冰冷苍白,雪下是滚烫翻涌的岩浆。

    他对世间的一切饱含恨意,极致的恨催生了他外在的漠然。

    平心而论,这样的人很适合当主角,却不适合接近。

    最好的方式是隔着次元欣赏。

    商芜了解他,所以惧怕他。

    他拥着她,她无法反抗,就像她反抗不了他强行塞入她体内的银莲。

    他们在温泉里待了很久。

    天色渐暗,四周温度渐降,魔尊不悦皱眉。

    体内一波波寒潮如潮汐号令,近段时间越发汹涌。

    商芜感觉到姬汜手臂收紧,天都快黑了,该出去了吧。

    “尊上……”她小声,“天快黑了。”

    姬汜望着天边显现的新月,眉头更紧,搂着商芜哗啦一声破水而出。

    商芜讨厌这类没有预兆的行动,但她忍了。

    上岸后,姬汜松了手,商芜忙捡起地上的衣服裹在身上。

    衣服里是湿哒哒的裹胸,她只能将就一下。

    转身,姬汜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身衣服,连同头发也自动烘干了。

    衣服有多白,他脸就有多黑。

    看出他心情不好,商芜不敢招惹他。她现在只想有身干爽衣服可以穿。

    她不知道姬汜衣服从哪变出来的,他寝宫里也没有衣柜。

    眼下看来,她似乎只能去求他。

    商芜察言观色几秒,现在还是不说话为妙。

    她目光四下搜寻,跑去旁边的捡来一些枯枝。

    把枯枝架成三角堆,商芜蹲在枯枝堆前举起食指。

    她知道姬汜一直在观察她的举动,她装没看见。

    第一百次重复当时的感觉,体内那条小蛇像是睡着了,任凭她怎么催动都唤不醒。

    商芜不气馁,一遍遍试。

    不知道试了多少遍,冷风吹过,她被激得打了个大喷嚏,与此同时,指尖金光一闪而过。

    商芜:!!!

    她赶紧擦了把鼻涕,凝神再试。

    心口小蛇慢慢悠悠转醒,游过她心肺,右肩,顺着右臂经脉抵达指尖。

    噗,一朵金焰冒出来。

    商芜兴奋极了,颤巍巍举着金焰去点柴。

    “呵。”身边一声冷笑。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在笑,商芜不想理他,慢慢弯下身子,将手指放到三角堆的中空位置。

    霜色衣角出现在她身侧。

    姬汜抬脚。三角堆倒了。

    商芜身子僵在原地。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捏死他。

    不肖子!!!

    商芜深呼吸,她打不过他,她能忍。

    她捡起地上一根枯枝,又听见嘲讽的声音:“用凤孽真火引柴,本尊不知凤凰族竟没落到如此地步。”

    不拿这个引拿什么引?

    商芜真想把他按进水里,再五花大绑挂在树杈上。

    不让他在冰天雪地里穿身湿衣服吹风,他是不会知道这感觉有多难受。

    商芜忍忍忍。

    她灭了指尖火苗,转过身,说:“尊上,我真的很冷。”

    “自己换衣服。”

    “哪里有衣服可以换?”

    魔尊看着她,模样颇为不解,他问:“为何不用造物决?”

    商芜冷漠:“我不会。”

    魔尊再度皱眉。商芜感觉到他在鄙视她。

    他凭什么鄙视她?她本来就不会啊!

    商芜生气,气得掌心冒出一团火。

    商芜:!!!

    她睁大眼睛看着手心的火,是指尖火的plus版。

    金焰灼目,不光亮瞎她的眼,也勾住姬汜的目光。

    他看着那团火,神色晦暗不明,然后伸手附上去。

    他握住她的手。

    浩荡暖意如雪崩淹没全身,从头发丝到脚趾尖,瞬间被蒸干。

    姬汜冷着脸表情不变,这番作为像是举手之劳,他将她的手举到眼前。

    商芜受了点小恩小惠,自然摆正态度,老实不再挣扎。

    他盯着她——手腕上的金镯看了很久。

    久到商芜觉得他是不是看上了她的镯子。

    其实她奇怪过,当初一身粗布麻衣,手上却有一个金镯,怎么也摘不下来。

    姬汜看了会儿,手顺着下滑,握住镯子。

    他眸光一冷,手掌瞬时用力,商芜吃痛,一蹦三尺高跳开。

    “痛痛痛!”

    她手腕都要被捏碎了!

    看她龇牙咧嘴的样子,姬汜收回手。

    他看着她。

    “凤羽不除,你一身妖力如何才能恢复?”

    商芜错愕:“是这东西限制了我的法力?”

    从姬汜的表情里她得到答案。

    商芜脑子里瞬间浮现无数情节。

    见商芜半天没说话,姬汜眉头轻皱,开口:“你腕上凤羽所化的金镯,能挡外界攻击,而镯内的咒文却限制了物主的灵力。”

    商芜眨巴眼,姬汜一声轻嗤:“是鸟族那帮老东西的无耻做派。”

    商芜谨慎询问:“那是不是把这镯子摘掉我就能有法力了?”

    “嗯。”

    “!”商芜瞬间兴奋,“那赶快摘了吧!”

    她伸手过去。

    姬汜无语,再度握住镯子,作势要发力。

    “等等!”商芜大叫。

    姬汜停手看着她。

    “你不会是要先捏碎我手腕,再把镯子拿下来吧?”商芜尬笑。

    姬汜冷漠:“为了通身修为,自断一腕又如何?”

    商芜气得无语凝噎,断的又不是你手腕!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收回手:“那不解了不解了。”

    姬汜淡金的眸子看了她一瞬,放下手。

    “随你。”

    商芜又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心里奇怪。

    今天他怎么这么好说话?还没有掐她脖子。

    她是不是斯德哥尔摩了,什么时候她心里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底线变得这么低?

    商芜晃掉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

    之前她只是知道她这个身体不是人,没想到原来还有法力。

    太酷了!

    给他开了那么多金手指,商芜悄悄瞥魔尊一眼,那她能不能也给自己要一个?

    “尊上~”商芜放软语调。

    姬汜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商芜的声音看向她。

    “有没有什么既可以不断手腕,又能把这个镯子摘掉的办法啊?”

    商芜深知她在得寸进尺。

    姬汜没说话。一秒,两秒,她成功进尺。

    “有办法,”姬汜说,“若想要得解……”

    商芜目光灼灼,姬汜像是看出她眼底的渴望,唇角翘起一个笑。

    “看你表现。”

    商芜当场气得螺旋升天。

    看她表现,呵,他好大的口气。

    以为他是谁?一个纸片人竟敢威胁她这个作者!

    等她穿回去就把他改成满身流脓的残废。

    想到穿回去,她什么时候才能穿回去。

    商芜望天叹气。

    她现在是逃也逃不掉,死也死不了,有法力还用不了。

    姬汜总是神出鬼没,从温泉回寝宫的路上,一转眼他又不见了。

    商芜自行回到冷冰冰的寝宫里,好在石门没关上,她现在至少能见着光了。

    和魔尊打交道格外累人,又让他莫名其妙搂了一下午。

    商芜累得倒床就睡。

    裹着被子,半梦半醒间,她迷迷糊糊感觉这张冰床的温度竟然比姬汜的身体还要温暖几度。

    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

    意识稍微清醒的时候,商芜张了张嘴,喉咙发不出声音。

    手不情不愿伸出被子,她探了探自己的额头。

    嘶,好烫。

    她发烧了。

    第一反应,她开始在心里痛骂姬汜。

    要不是他让她在温泉里折腾那么一下午,她能发烧吗?

    第二反应,原来非人类身体也可以发烧。

    商芜烧得神志不清。

    偌大一个寝宫,连杯水都喝不着。

    商芜顿感绝望。她怀疑她会活活病死在这。

    姬汜那狗东西果然是骗她的!

    说什么神魂与共,一转身人都没了,还说什么她不会死。

    她这不就要烧死了吗!

    商芜烧得手脚乏力连床都下不了。

    她清醒一阵,昏迷一阵,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全用来辱骂姬汜。

    石门里泄露外面的光线,商芜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看着天亮了又黑。

    她真的快不行了。她想。

    门外最后一丝天光将要消失,商芜渐渐合上眼皮,门边忽然出现一抹青色。

    是……奚琴?

    商芜来不及看清,彻底昏死过去。

    来人正是奚琴。

    他本在距离圣明山数千里外的小城出任务,被魔尊急令召回。

    急匆匆千里奔波赶回圣明山,结果就看见魔尊寝宫床上半死不活的小妖——或者说凤凰族五公主。

    奚琴心头瞬间浮现几个疑问。

    首先,五公主是如何到了魔尊寝宫,又上了他的床?

    其次,五公主睡上魔尊的床竟还没被魔尊捏死。

    第二点让奚琴对这位五公主高看几分。

    魔尊只将他召到这里,并未下达其他命令。

    向来如此,奚琴像每次一样自行揣测。

    然后,他将商芜打包,像来时一样,他又将她扛走。

    是夜。

    站在长长石阶前,奚琴忍住将人从山上扔下去的冲动,一步一步走下石阶。

    奚琴离开后,漆黑的寝宫里出现一个霜色的身影。

    魔尊站在黑暗的角落,轻轻嗅了嗅。

    小妖病后从心肺处呼出灼热的气体,让寝宫的气味多了几分沉浊。

    陌生,但并不让人厌烦。

    修长苍白的手指抚过寒冰床,床上尚有余温。被褥上也是。

    他在温热的那块地方躺下,回忆起怀抱中的感觉。

    凡间之火于他无用,他已经数百年未再体会到热。

    而她,似乎总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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