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文熙淳捏了捏里面的白色粉末,眉头微微皱起:“这是……毒品?”
姚景容点点头:“现场有八只透明袋,里面均有可卡因残留粉末,如果嫖客没吸,那就是死者吸的,这么大的量,致死的可能性极高。”
文熙淳听完,再次打量起床上那句姿势怪异的尸体。
死者骨瘦如柴,面色铁青嘴唇惨白,牙齿微黑,关节处不同程度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烂疮,未干的泪痕晕开了睫毛膏,将她的眼部染成乌黑一片,惨不忍睹。
门口的嫖客,也就是黄赳的表姐夫,四月份的气温并不算高,可表姐夫就只穿一条平角内裤,再为着一缕,跪在门口抱着妻子的腿失声痛哭,讽刺的是,他的脸颊、颈部的唇印还清晰的在众人眼前随着哭喊求饶的动作不断跳动。
“老婆你劝劝小舅子,那个女人死真的不关我事,我一觉醒来就这样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老婆!”
黄赳做了个深呼吸,努力稳住情绪,转过头:“头儿,刚才我们下楼找这间按摩房的负责人,发现他已经趁乱跑路了,现在怎么办。”
“通知刑警队马上封锁一切站点,找,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逮回来。”
文熙淳说这话的时候极有气势,以至于姚景容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文熙淳冲黄赳的姐夫勾勾手指,示意他走近一点。
男人毫无尊严地跪着在地上移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又抱住文熙淳的大腿:“警察大哥,您可一定要查明真相还我清白!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文熙淳缩回腿:“那就说点你知道的。”
男人赶紧点头似捣蒜。
“你来的时候大概几点。”
“三,三点整。”
“完事是几点。”
男人想了想,低下脑袋:“三点半……之后我很困,就睡着了。”
“那这半小时间,你和死者分别做过什么。”
“就……脱衣服,然后聊了会儿天,就办正事了。”
“恶心!”一声尖叫,门口的妻子再也听不下去,红着眼冲出了按摩房。
男人挫败地跪在地上,不停叹着气。
“你最好认真想想,她有没有当你面吸食毒品。”文熙淳提醒道。
男人几乎是抓耳挠腮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肯定道:“没有,我没看见她吸,而且我要是知道她吸这玩意儿,打死都不会找她!”
“行了行了,装什么良民,黄赌毒沾了哪一样都没得洗。”黄赳忍不住插嘴道。
男人再次垂下脑袋。
“在你睡着后,她可能吸了毒,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这么大动静你就一点也没察觉到?”文熙淳觉得很不可思议。
男人沉思片刻:“完事之后,她给我倒了杯水,我喝过没几分钟就犯了困,就这还是按摩房的老板把我叫醒的,我才知道死了人。”
喝了水之后,突然很困?
文熙淳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根据男人的指认,他拿起男人喝水用的杯子,里面留了薄薄一层底,杯底沉淀了一层淡淡的白色粉末。
文熙淳把杯子递给姚景容让他检查一下。
“可能水里掺了安眠药,一会儿送到化验室看看到底什么成分。”
奇怪,如果杯子里真的是安眠药或者其他昏迷成分药物,死者为什么故意让要嫖客喝下药物,等其昏睡后吸食了过量毒品,又把自己搭成这种姿势。
“等一下。”姚景容忽然喊住众人。
他缓缓将死者的身体抬起半边,微微委身向着死者后背看去。
她的后背上,有一处和前三名死者身上一模一样的文身。
文熙淳惊愕,马上抓起死者的手腕看了眼。
果然,这名死者的手腕处同样有一道五公分、刚结痂没多久的刀痕。
是巧合么,到了这一步,巧合已然解释不通。
“你之前有看到过死者身上的这种文身么。”
男人点点头:“看到了,上次来就看到了。”
黄赳气得差点问候这傻逼男全家:“你还上次就看到了?看来还是常客昂?”
果然,一听到这话,男人再次犹如鸵鸟般深深埋下了脑袋。
“我觉得她之所以把自己绑成这样,很可能是由于吸毒过量导致出现幻觉,因为当时房门是反锁的,有钥匙也打不开,也就是说现场只有二人,如果不是这位嫖客先生蓄意谋杀,那这便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原因。”
勘察过现场,文熙淳得到了以上结论。
根据尸体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在两小时之前,而嫖客睡着的时间是三小时之前,并且在杯子上却是采集到了唇印和两种不同的指纹,只要送回痕检科做个比对,如果证实嫖客并没撒谎,那么这个陪酒女便可以认定为吸毒过量致死。
与自残男子和暴食女子相同的诡异,三人均不存在被谋杀的可能,但是死却死的过于凑巧,而且时间上也无缝衔接。
回到警局,文熙淳翻出其他三人的尸检报告,找到细节照片:
“或许我们现在调查的重点应该在这几名死者一模一样的文身上。”
他转过身,看向呆头呆脑的警员们:“三分钟,说说自己的看法。”
小刘:“首先排除他杀,在那样一间全封闭的房间,没有第三人出现,死者又死于心脏麻痹,明显是吸毒过量导致。”
“不要以偏概全,我问的是所有死者。”
童嗣犹犹豫豫,似乎是怕自己的猜测将同事们的思路带偏。
“童警官,你有什么看法。”但不管什么都难逃文熙淳法眼。
“其实是……我们调查了那名男性死者的家庭环境背景,母亲瘫痪多年,一直跟着儿子一起住,他的妻子婚内出轨,后来离婚嫁了个有钱的,儿子虽小但却叛逆,天天在学校惹是生非,死者三天两头就被叫到学校去,死者所在的航空公司因为经营不善需要缩减人员,当年是签署劳务派遣合同的死者便成了首批列入裁员名单的。”
文熙淳点点头,用鼓励的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是因为暴食而死的女性,她本身存在诸多疑点,在她死后一天,她的母亲便迫不及待去领了保险金,并且受益人除了她自己还有二婚的丈夫,但她却骗警方说自己一直单身,而且根据其邻居口供,常听到死者家中传来打骂声,死者之前就有过自杀倾向,被过路的市民给劝了回来。”
“最后再说这名陪酒女,我们从她的工作场所多方打听过,她十九岁那年就辍学混社会,当时谈了个男友,男友靠贩毒为生,但有次在死者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其帮忙运毒,运了足有一行李箱那么多,被警方当场抓获,直接判了死刑,但后来调查出死者确实不知情,就取保候审了,她知道自己被男友欺骗差点连命都丢了,一夜堕落,卖淫吸毒,似乎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文熙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这几人身上发现了同样的文身以及伤痕,所以我怀疑,是有人根据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分析过他们求生欲极低的心理状态,再加以教唆。”
童嗣笑笑:“我就是这个意思。”
“但就算是教唆自杀,教唆者目的是什么,图财?他们又不是什么富豪,也不是所有人都买了保险,就算买了受益人也不会是教唆者。”黄赳不明白。
“如果教唆一个人是有利可图还能理解,但如果教唆这么多人……目的就绝对不是图财这么简单。”
文熙淳缓缓看向白板上的四人文身照片:“以及这个文身,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忽然想起,一切的开端,似乎都来自那个名叫“小雅”的女生报案说发现有人提着人头,然后顺着她所说的地点,发现了贺嫣的尸体,见到了那枚奇怪的文身图腾,再后来所发生的命案,似乎都在围绕这枚文身展开。
将文身图片导入电脑,根据大数据分析试图找出一样的图形,但大家把古往今来国内外所有的邪教图腾都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与之相匹配的。
文熙淳死死盯着那枚图案,不断将其翻转过来又翻转回去。
时针绕着表盘划过一圈,最后指向了十二。
童嗣换好衣服,看着依然奋斗在一线的文熙淳,摇摇头:“文队,早点回去,小心熬夜伤肝。”
文熙淳似乎并没听到他的善意提醒,只是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他和童嗣换了班,所以今晚、明晚,都由他来值夜班。
除了迫不及待想要查出案件真相外,也不能说与不想回姚景容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你不去我便来,这种事总要有一个主动的。
破天荒的,办公室的门温柔响了两声,文熙淳甚至完全没意识到,敲门的会是姚景容,毕竟他可能打出生来就没有这个习惯。
所以当他说了声“请进”却看到了姚景容的面庞时,心情一瞬间变得莫名焦躁。
“看你一直没回去,就知道你还在这工作。”姚景容把来时买的新鲜水果放在桌上,“还在查文身的事情?”
文熙淳从鼻子了发出冷冷一声“嗯”后,便没了下文。
“啊,我还在家眼巴巴地等你,想告诉你一点小秘密呢。”姚景容从塑胶袋中摸出一只橘子,细白的指尖插入橘皮中,大块橘皮瞬间在手中翻腾。
“有话就说。”文熙淳皱了皱眉,似乎有点反感他这种故意卖关子的行为。
“我知道一间图书馆,里面存放了许多有关巫术以及邪教仪式的文献,或许你们可以去那里找找,说不定能有什么重要发现。”
姚景容将剥好的橘子放到文熙淳手中:“顺便一提,图书馆的馆长早些年曾在台湾一带随祖父参与过驱鬼活动,也算是当地小有名气的驱鬼天师,与其在这对着数据库,不如找这方面的专家询问一下?”
这时候,文熙淳终于抬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