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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纳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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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玄界,郓城。

    ……

    ……

    “师兄?”

    见林川醒来,玄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现在已经出了城门,战斗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那齐家的老祖只要不傻,一定会第一时间弄死林川,所以玄镜把师父留下的保命佛珠都拿了出来。

    林川看出了玄镜的紧张,笑着安慰道:

    “没事的,先把佛珠收起来吧,一念大师给咱们准备的这身份可不能轻易暴露,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做好背负骂名的准备……”

    林川散布出去的灵暗之线已经感受到了那些埋伏的士兵,因为顾忌灵石炸弹的原因,他们都没有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成了很多小队,包围了他们。

    玄镜收起了佛珠,很纠结的问道:

    “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他知道林川准备杀人了,可他却没有看见这些士兵的恶,甚至在看见那些百姓对齐家的爱戴时,都忽视了齐家要杀他们的事实。

    这不是因为玄镜是烂好人,只是他很清楚,在这段因果之中,他们才是恶因。

    如果不是木清风错信齐三阳,他们根本不会进入城主府,只会去刘争父亲的墓地祭拜一番而已。

    就算在城门口和齐云凯起了争执,那也是因为旧怨添上的新仇,可玄镜却没机会看见这件事的解决办法,他不知道齐家会不会讲道理,也就没办法对齐家的善恶做出判断。

    林川敏锐的发现了玄镜的心境波动,他知道这样下去对玄镜很危险,便很严肃的问道:

    “你不是总说要普度众生吗?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就是你所谓的众生,包不包括你自己?”

    “我……众生……”

    玄镜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林川却没给他思考的机会,而是更强硬的问道:

    “若是连你自己都度不了,你又拿什么去普度众生?”

    对玄镜来说,修禅就是修心,心境不稳的时候,就是他最危险的时候,也就是说玄镜是那种最容易被“嘴遁”给打败的人。

    所以林川宁可舍弃了玄镜的战力,也要让他明白,只有活着,才有以后。

    “你和刘争带着陆家小姐从东北方向突围,那边的士兵最少,你让刘争出手就可以,我和木老给你们断后,这次你别出手,红尘炼心,就是现在。”

    还沉浸在“渡人还是渡己”问题中的玄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川丢到了陆琴琴的马车,林川还顺手把看着热闹的怅尔抓在了手里。

    驾车的刘争看了林川一眼,也跃了过去。

    刘争清楚,林川想自己背下那乱杀无辜的罪名,而这一切的起因都只是他想来祭拜一下父亲而已。

    “下次带你回来的时候,再祭拜老头子,到时候就用齐家的人头来祭拜。”

    林川轻笑着说了一句,也没管刘争是否听见,便回到了木老的马车上。

    “你确定要趟这浑水?”

    木清风有些意外的看了林川一眼,他本以为林川已经做好了逃跑的打算,现在的他已经彻底看清了现状,齐三阳放过谁,也不会放过他这颗大药。

    “富贵险中求,想得太多,还怎么当莽夫。”

    林川咧着嘴,笑得有些渗人,他现在很是感谢尝试觉灵时的那份恐惧,直面了死亡那么多次,早就磨平了他那慈悲的心肠。

    只要没有生命危险,林川就永远都是那个面冷心热,同理心极强的冷面暖男。

    可一旦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收到了威胁,他就会自动摒弃所有的枷锁,一心只想从源头把危险消灭。

    而且这次动手,能换来最少两颗人形大药的友谊,这买卖怎么看都赔不了。

    怅尔缩在林川的手里,一动都不敢动,她早就已经感受过林川的手段了,这杀坯杀人都没有预兆的,她生怕做错了什么事就直接被林川给咔嚓了。

    “别装死,那群人能不能活就看你给不给力了。”

    林川拎起怅尔小声的跟她嘱咐了几句,便把她丢了出去。

    怅尔一边感慨林川心太脏,一边兴奋的飞向了埋伏的士兵,除了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恐惧也是她的口粮之一。

    而在怅尔离去之后,齐三阳也终于现身,挡住了林川他们的去路。

    “你们还是留下吧。”

    “老三,你真的不顾当年的情谊了么?”

    木清风嘴上说着当年,手上的藤条却直接冲向了半空中的齐三阳。

    林川也没含糊,直接就丢出了十几枚明灭不定的灵石。

    可齐三阳却不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那些灵石还没近身,就被无形的风刃给引爆了,齐三阳竟是开了巽脉的合道境。

    这不仅意味着他有着仅次于乾脉的极速,还有着杀人于无形的手段。

    林川想到这赶紧趴下了身子,接着就感到头皮一凉,那无形的风刃刚好从他的头顶略过,要不是他反应快,就算没被割喉,也会被削成地中海的发型。

    林川引爆了距离城门最近的一处楼阁,大声质问道:

    “那一城的人你都不管了!?”

    木老火力全开,密集的荆条就像是深海海怪的触手一样,疯狂的抽打着齐三阳。

    可齐三阳却仍有余力的回应道:

    “在郓城我齐家的话便是圣旨,现在所有的百姓都已经离开了住所,那些房子随便你炸,死了……算他们倒霉!”

    现在压力马上就回到了林川这边,用无辜者的性命做要挟,本就是在考验林川的良心,他只是觉得齐三阳会比他更在乎那些百姓而已。

    可当齐三阳解开了这道德的枷锁之后,那他们之间剩下的,就只有实力上的绝对差距了……

    “轰……”

    “轰……”

    “轰……”

    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响起,林川身后的郓城顿时就化作了一片火海!

    “小畜生!!!”

    齐三阳瞬间挣脱了木清风的纠缠,双目赤红的冲向了林川,他没想到这小子是个愣头青,居然真的敢炸城。

    林川却笑得十分畅快,按理说他不应该炸城的,毕竟刀只有悬在头顶,他才有谈判的筹码,可既然齐三阳把桌子都掀了,那就算今天死在这,他也要这一城的人都给他陪葬。

    开了巽脉的合道境强者,果真不一样,那怒骂声还未传过来的时候,齐三阳就已经到了林川的面前,极度的愤怒,甚至他抽出了养了十几年的配剑。

    只是那锋锐的剑刃却停在了林川的面前,迟迟没有劈下去。

    因为,林川的身上突然浮现出了,足足有上千枚明灭不定的灵石,就算是拥有极速的齐三阳也没把握全身而退。

    而就当齐三阳拉开身位,准备用风刃引爆那些灵石的时候,林川又十分鸡贼的把所有灵石都收入了到了印记之内。

    这番操作下来,哪怕是看淡了生死的林川,也不由得出了一头的冷汗,刚刚只要他稍微慢上一点,风刃就会引爆灵石,把他炸得连渣都不剩。

    不过林川很快就沉醉在了这生死一线的刺激感之中。

    这特么才是莽夫的快乐,只敢向弱者出手的都是懦夫,像他这样敢挑衅合道境的才是真正的猛士!

    木清风及时的接管了战场,冲着林川喊道:

    “带纳兰小姐走,这老梆子交给我了。”

    就因为林川多叫了几次老梆子,这外号就踏踏实实的安在了齐三阳的脑门上。

    但还不等林川有所动作,杂乱的部队就冲进了战场的边缘。

    怅尔按照林川的吩咐,在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就笼罩了那些埋伏的士兵,这些人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拖住林川他们逃跑的脚步,所以大多都只有觉灵境的实力。

    而怅尔最大的本事就是扩大人们内心的情绪。

    那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带给的士兵的,不仅是震撼,更多的还是绝望和恐惧,他们想象不到,有老祖守护的城池,怎么会在顷刻间被覆灭。

    而那冲天而起的火光,更是加深了他们的焦虑,谁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些士兵都有家人在城里,他们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在怅尔的影响下,他们每个人都“看到”了想象中最坏的结果,终是彻底打破了这些士兵的心理防线,让所有人都奔向了城池。

    林川也趁着齐三阳失神的瞬间,冲进了马车里,扛起了那位纳兰小姐就往远处跑去。

    混乱之下,林川甚至都忘记了去看一眼纳兰小姐的真容,不过这姑娘倒是一点都不重,扛在肩膀上就跟没扛东西似……

    不对!人没!

    林川赶紧停下了脚步,他明明记得自己扛起那姑娘,可她却突然消失了。

    接着林川就听见了木清风撕心裂肺的咆哮声:

    “小姐不要啊!!!!”

    “山河……谢谢。”

    林川回过头,便看见了永生难忘一幕。

    半空中的木清风和齐三阳还在对峙,可木清风却把后背完全留给了对手,所有的藤条就奔向了脚下的纳兰小姐。

    而带着面纱的纳兰小姐则是缓缓的张开了双手。

    一层透明的涟漪,以她为中心,像四周缓缓的散了出去,所有被那涟漪扫过的草木都在疯狂的生长。

    当那涟漪扫过那些慌乱的士兵时,那些人则是全都停滞了动作,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接着那些人的眼里便闪过了一丝翠绿色的光芒,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开始互相撕咬……

    “寄生!”

    林川瞬间就明白了那涟漪的作用,可还不等他阻挡,那涟漪就绕过了他,继续向城内开始扩散。

    “纳兰衣!!!快停下!!”

    齐三阳已经忘记了出手,木清风的藤条也终于束缚住了纳兰小姐,可却没能阻止涟漪的扩散。

    “木老,人类本就是贪婪的生物,为什么要替他们求情呢?于我有恩者,可活,于我有怨者,当死!”

    束缚着纳兰衣的藤条开始飞速的生长,眨眼间就缠绕在一起,像是巨蟒一般,把她托举到了半空。

    纳兰衣居高临下的望着呆滞的齐三阳,无比淡漠的说道:

    “这郓城,从现在起,归我们了,臣服,还是死亡?”

    眼看着那涟漪已经扩散到了全城,齐三阳的配剑无力的从手里滑落,他低头看向了目瞪口呆的林川,神色复杂的笑了起来:

    “小畜生,你以为我起的是贪念,殊不知我只是想自保,现在,你满意了?”

    林川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向了他,却只是接住了齐三阳自半空中滚落的人头,那张脸,到死都还带着嘲讽的笑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林川抱着头颅,无力的质问着。

    “你在问什么?为什么杀他?还是为什么要寄生这一城的人?”纳兰衣身下的藤条缓缓的落了下来,歪着头有些不解的说道:

    “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人类总是喜欢用自己的喜恶去评价一件事的对错,如果死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你也一样会难过吧?”

    纳兰衣踮起脚尖,揉了揉林川的头发,很温柔的说道:

    “如果把死的那个,换做动物你还会这么难过么?要是换做从不会说话的草木呢?生命从来都是等价的啊,死亡是所有人生命的归宿,无非早晚而已。”

    林川听不明白这姑娘的道理,却感受到了她的坦诚,这一城的性命对她来说本就和草木无异,而林川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人族和妖族会爆发种族之战了。

    当一族视另一族为食粮的时候,除了战争,也不会再有别的解决办法了。

    “为什么不杀我?”

    林川说着,把齐三阳的头颅回到了尸身上,让灵暗燃起了火苗,开始了火葬。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啊,虽然看不透你的面容,不过我也让你看见我的容颜,咱连就算是扯平了。”

    纳兰衣很活泼的跟在林川身后,好奇的看着灵暗吹起了唢呐,等暗扬出了纸钱之后,才认真的说道:

    “那平峦书院我就不去了,你过去的时候,记得告诉那些人族的大人物,这郓城归我仙植一族了,‘妖’字不好听,作为交换,我会提大秦解决幽州的狼匪,并且不在扩张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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