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
平凡闹市的夜晚，巷子里一家私房菜小馆的包间里似乎异常热闹。
姜林馨盯着周围的这群人，心里憋着无数脏话没处发泄。
柏池知道双方都已经知晓对方身份之后开始主动出击，结果姜林馨在这个时候突然退却了。
她当起了鸵鸟。
确切地说，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和柏池，哦不，和小航面对面地交流。
她和陈晓慈在楼下等刘叔开车过来时，一直不见踪影的墨阮风忽然出现在她们眼前，死皮赖脸地要一起吃晚饭，说是中饭没请成，晚饭一定要请。
姜林馨本想拒绝，可谁知陈晓慈快她一步点头答应了。
刘叔的车还没到，反倒是廉清温的车先经过这里。
廉清温探出头：“你们要去哪里吗？要不要我送你们一程？”
陈晓慈：“不麻烦了，我们只是一起去吃个晚饭，刘叔的车应该马上就来了。”
廉清温看了看站在陈晓慈身边的墨阮风，眼角忽然耷拉下来，有些惋惜：“哦是吗，那好吧……”
陈晓慈以为是自己拒绝地太直接了，所以礼貌地回问一句：“您要不要也一起？”
一般来说这就是非常普通的一句敷衍的外交辞令，正常人都会自然地婉拒，可谁知廉清温竟立即点了点头。
“那这位小兄弟就坐我的车一块儿走吧？”
陈晓慈：“？？？”
姜林馨：“……”
墨阮风：“……”
刘叔的车很快就来了，姜林馨刚迈开脚步，就看到柏池从里面打开副驾驶的门，站在车旁，一手抵住车窗，一手随意地朝众人挥了挥。
“小姐，不好意思，刚刚在地下车库迷路了，还好有这位先生帮忙带路。”
柏池：“不客气，我天生就比较乐于助人。”
他看了看整装待发的几个人，“怎么？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活动吗？”
姜林馨惊觉不妙，立即抬起手就要把陈晓慈的嘴巴捂住，但还是迟了一秒。
陈晓慈：“我们要一起去吃晚饭，导演，你要不也一块儿去吃点？”
说完这话，陈晓慈还得意地朝姜林馨努努眼：怎么样，我这个月老不错吧？
姜林馨：真是谢谢你全家了。
柏池扬了扬头：“好啊，那上车吧，咱们可以走了。”
刘叔的车开在最前面，廉清温跟在后面，一路上后面那辆车的气氛可以说是低沉到极点了。
廉清温在想为什么柏池可以坐在那辆车上，墨阮风心想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听话和一男的同坐一辆车。
姜林馨忍不住发问：“你不是没有开车上班吗，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车库？”
柏池：“我把自行车锁在车位里了。”
合着这人就是专门给自己的自行车买了一个车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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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里摆放的是一个圆桌，姜林馨随便挑了一个座位坐下，陈晓慈坐在她的右边，柏池很自然地坐在姜林馨的左边，廉清温眼疾手快地坐在陈晓慈的右边。
只剩下刘叔和墨阮风还站在门口没有回过神来。
刚才在那短暂的一分钟之内都发生了什么？
“明明地方那么大，干嘛都坐在一边啊？”姜林馨忍不住吐槽，“待会儿夹菜不嫌硌得慌吗？”
这顿饭局还没开始姜林馨就已经如坐针毡，她低头看菜单时都能感觉到有几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一抬头又无事发生。
点好菜之后是尴尬的沉默阶段，还是陈晓慈不断引出话题才使得大家有那么几句话可聊。
姜林馨：“我去厕所！”
柏池：“我也去。”
墨阮风：“我也去。”
姜林馨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那你俩去吧。”
柏池、墨阮风：“……不去了。”
廉清温这下可算是看明白了，显然墨阮风似乎对姜林馨更感兴趣，心里的危机感迅速降低了许多，甚至还贴心地为墨阮风小兄弟倒了一大杯果粒橙递过去。
幸好这家私房菜的味道和好评一致，菜一上姜林馨就大快朵颐，把所有尴尬和不愉快都抛到脑后，开了几瓶啤酒之后甚至开始拉着刘叔划起拳来。
廉清温失笑道：“我还不知道原来姜林馨是这种性格呢。”
陈晓慈颇有一副自家小孩丢脸的自觉，干笑两声：“哈，我也才知道，哈哈。”
姜林馨：“刘叔，喝！”
刘空云把姜林馨递来的酒瓶推开，摇摇头：“小姐，我还要开车送你们回去，不能喝酒的。”
姜林馨撇撇嘴，失望地用眼神巡视在座一圈之后，先是拿手指了指墨阮风：“你，小屁孩喝不了酒，过。”
墨阮风的脸说不上铁青，但也说不上通红，只知道被一个同龄人称呼为小屁孩很不爽。
她再次把视线盯在陈晓慈和廉清温两个人身上：“你明天有工作，不能喝酒。你，我不招惹，会被晓慈说教。”
廉清温听到这话挑了下眉，往身边的陈晓慈看了一眼，轻薄的耳廓透着淡淡的红。
“至于你嘛……”姜林馨站在柏池身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男人，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算了，玩游戏从来没有赢过你，我还是不自讨苦吃了。”
柏池摆摆手作无奈状，似乎在说他也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些什么胡话。
结账的时候墨阮风尽管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却被老板娘告知他们的账单已经被一个穿白色t恤的高个子男生付掉了。
墨阮风知道说的是柏池。
柏池经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大叔在怎么能让小朋友请客呢？”
今天的对决，墨阮风完败。
柏池看着不远处死活不进车里的姜林馨，扶了扶额，早知道在饭局上就应该拦住她不让她喝酒的，还以为过了几年她的酒量或许会有些长进，结果还是一个样。
“我不回家！我还有事没干呢！”
姜林馨死死扒住车门，刘叔一脸惊慌，生怕自家小姐一个不注意夹到手指。
“小姐你喝醉了，还是赶紧回家休息吧。”
刘空云都能够想象到回到家之后老爷夫人看到喝醉的姜林馨之后教训自己的场景了。
姜林馨双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喂！你！我们还有事要说不是？”
众人望着正缓缓走进的柏池，只见他点点头，声音很是轻柔：“什么事明天说不行吗？你现在要回去好好睡一觉。”
姜林馨突然不挣扎了，定定地站着，用力晃了晃头：“不行，现在就要说清楚。”
正所谓酒壮人胆，姜林馨此刻忽然觉得好像有勇气面对站在自己面前的林亚航了。
陈晓慈还以为是姜林馨脑袋开窍了，一边感叹她的行动力，一边说服其他人赶紧离开给他们两个人留点空间。
刘空云迟疑片刻，他的职责就是一直待在姜林馨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除非特殊情况他绝不会把她单独落下。
刘叔：“可是万一小姐在我不在的时候遇到什么意外的话怎么办……”
他不是信不过柏池，只是他见过太多对姜林馨不友好的事情发生，意外很多，这不是他能控制的，而且他不相信真正危险到来时柏池能够保护好姜林馨。
柏池从刘空云的眼神之中读出了对他的不信任。
柏池：“这样吧，我把我们的位置共享给您，一直开着，这样您可以看到我们在哪，事情结束之后要么我送她回去，要么您过来接她回去。”
刘空云衡量了一会，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等把陈晓慈送回家中之后就立马出发到姜林馨身边等着。
廉清温：“小兄弟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墨阮风：“叫谁小兄弟呢？我家司机马上就来，大叔你还是顾好自己赶快回家吧。”
吃了一天瘪的墨阮风显然心情差到了极点，又是被叫小朋友又是被叫小兄弟的，俨然失去了一个男主该有的地位。
等大家离开之后，姜林馨才发觉，这里真的只剩下柏池和自己了。
“那个……”
明明刚刚还在叫嚣说有事情要解决的人忽然卡壳了。
柏池牵起她的手，温热的小手和他冰凉的手形成鲜明对比，对方好像是感觉到这股不正常的冰冷，被握住的小手紧了紧力道，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手上的温热传到柏池的手上。
“我们先走走？边走边说？”
轻薄的月光毫不吝啬地倾撒在两人的身上，姜林馨看着身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银光在他的脸上就像是盖上了一层薄纱，又泛着点点细闪。
走过热闹的街市，柏池从今天姜林馨给她的袋子里拿出自己的那顶帽子，不由分说地给女生戴上，多少能够遮掩一点。
他们在夜色之中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更何况姜林馨又有帽子遮住自己半张脸。
姜林馨：“你是什么时候穿书的？”
柏池思索了一会，“大概三年前？记不清了，反正比你要早点。”
“初三那年，我比赛回来你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就连孤儿院也空了。”姜林馨总觉得他有事在瞒着自己。
“我们孤儿院有个孩子失踪了，警察要来孤儿院调查，院长怕摊上事，就带着剩下的孩子一起跑了。”
解释很简单，但这却是姜林馨接下来几年一直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们慢慢走到一座石桥边，桥下是一条小河，人如果站在河里，那水估计也只是刚刚没过脚脖子。
潺潺的流水声和夏日的虫鸣声在他们身边此起彼伏。
柏池随意地拨弄着女孩的发梢，姜林馨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小动作，胳膊撑在桥边的石柱上，把自己的头搭在胳膊上。
一阵风吹来却没有让她的头脑清醒，反而更晕乎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原来的姜林馨的？”
柏池想也没有想：“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姜林馨轻笑一声，有点不相信。
“那个时候我忽然感觉到那种你在我身边才会有的安心感，在你准备上台表演的时候看到你的那个习惯性动作我就更加确信了。”
那个时候，柏池看到这个姜林馨在上台前一刻忽然蹲下身，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往裸露的脚踝上转了三圈。
这是姜林馨独有的小习惯。
在原来的世界，她的左脚脚踝上有个胎记，很像小鲸鱼，在征得爸爸的同意之后她在胎记的基础形状之上纹成一只小蓝鲸，上面还有一个弯弯的月亮。
每次做事情或者比赛之前，只要是在她感到紧张时，她都会蹲下身体做这个动作来乞求顺利。
姜林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我都没印象。”
轮到柏池发问了，他也很好奇：“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要是真的说起到底是从什么开始知道他不是原来的柏池，姜林馨她自己也不确定，貌似也是从一开始就有股很熟悉的感觉，但那个时候只是心生怀疑，并没有往这方向想过。
还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就是他们救了跑跑的那天，柏池去换湿了一身的衣服，姜林馨在客厅闲逛时不小心瞥见正在卧室脱衣服的他。
在他的腰际间有一处和她现实世界里一模一样的纹身。
从那个时候开始姜林馨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注意起柏池，有过试探，柏池的反应让她更加确定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小航。
柏池其实并没有想要隐藏，可他却莫名丢失了承认的勇气。
“所以……其实后面你是故意逗我的吗？”柏池以为自己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人，结果没想到原来他才是被小猫逗的那个人。
姜林馨酒醒得差不多了，她长舒一口气，还是打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不仅是为自己负责，更是为了柏池。
“接下来你听我说，不要回答，也不需要解释。”
柏池没少见到姜林馨认真的样子，可是这次他却慌张不已。
姜林馨：“有时候尽管我知道站在面前的人是林亚航，但是看着柏池的这张脸我总是会不由地把你们搞混，我承认对你我会心动，但在这种情况之下我真的能完全肯定是对你，对林亚航心动吗？”
“反过来，从我的角度想，你没有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你的身份，在你眼里，我一直都处于不知道你是小航的情况下与你相处，在我这里你就是柏池，一切的心动都是对柏池而言，不是对林亚航。”
“这是你想要的吗？还是说你想等到最后才告诉我你就是小航，你觉得那个时候我会是什么反应呢？我真的能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吗？”
姜林馨终于把心里一直憋着的话说了出来，这也是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纠结的。对她来说面前的人一直都是林亚航没错，可是错就错在这个人没有和自己坦白，一直以柏池的身份和她相处，一切心动都是在对方是柏池的前提下产生的。
她好像被算计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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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亚航今天想恶作剧吓唬一下姜林馨，特意躲在姜林馨会路过的地方，远处两个女生并肩走着。
一个女生撞了撞姜林馨的肩膀：“下个月你是不是要去隔壁市参加比赛？听说体育队长也会去，他是不是喜欢你来着？”
姜林馨翻着手里拿着的自制的单词本，摇摇头：“不知道，没兴趣。”
同行的女生“你不会真的像别的同学说的那样，喜欢那个弟弟吧？不是说不是亲弟弟吗？这样喜欢上也没关系吧？”
姜林馨：“瞎说什么呢，就只是弟弟而已……”
林亚航站在阴影之中，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女生他没有选择跟上去，洁白的校服被肮脏的墙蹭脏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