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徒弟
海市的天气长期开启变脸模式，中午的晴空万里，在一道闪电，一声炸雷后彻底结束。
大圣大包小包背着小徒弟才刚冲进酒店的门，外面的大雨就开始瓢泼了。
不少避雨的民众趿拉着拖鞋，纷纷躲进酒店，门卫们黑了脸。
“酒吧餐厅在几楼？”
大圣刚收了个天才小弟子，心情愉快想要庆祝一番。
服务生的态度挺好，帮她拿过大包小包，坐电梯到了屋顶的餐厅，说是很有名。
落地的大玻璃，不仅能把【泽海】的湖景尽收眼底，
纽约式的装修风格，阳台上的大花绿化也很抢眼。
师徒二人找了个很好的角落位置，坐下，可可小朋友表情局促，很怕给师傅添麻烦的样子。
大圣看他这样，估计也不敢点吃的，索性拿起菜牌看了一遍，食物上来说非常西式，从沙拉到牛排，种类繁多。大圣点了自己爱吃的，和儿童喜欢的炸薯条之类，才算消停下来。
背着八岁大的孩子去卫生间洗手不太可能，大圣也懒得动了。
递了消毒湿纸巾给可可，两人一起擦手。
可可的心情看上去不错，嘴角微微翘着，大圣问：“可可，你刚才拜师，为何举矿泉水瓶？”
“哥哥去年拜师学修车，敬茶，可我~我没——没茶，”小家伙低下头，大圣被他逗得一阵笑，说：“所以你就敬矿泉水，我这师傅当得可真清苦呀！”
小家伙越发窘迫，大圣决定不逗他了，清了清嗓子，开始讲家谱。
“你师傅我呢，从小就学画，只能当个乐趣，”
大圣不想说自己没天赋，找借口道：“因为师傅要当科学家。”
可可用力点头，大圣很满意，继续：“师傅的老爸，也就是你师爷，从小学画，最后也只成了爱好，因为他做生意挣钱去了。”
可可不明所以，乖乖点头，大圣继续：“师傅的爷爷，也就是你师祖，是个画家——”
可可依然不明白，听到画家两字觉得可能跟自己有关，问：“我~我要跟师祖学画画吗？”
“嗯，嗯，”大圣先摆手，后摇摇头，说：”现在还不用，等你长大要是喜欢再学，能有后人承其衣钵，你师祖肯定乐坏了。”
可可：“师傅想我长大跟师祖学？”
“不一定……”大圣顿了一下，说：“要看你以后是否喜欢？你先跟师傅学，以后去专业院校学，见过师祖和他的画后，你自己决定。”
可可脸上的忐忑越发明显，“还~还要去见师祖呀？”
大圣笑了笑：“你紧张个啥，春节师傅带着你去收批红包，多好的事呀。”
可可瞪大眼睛，拍着马屁道：“师傅真厉害！”
“那是！”
大圣很满足，小徒弟这么快就知道师傅牛，孺子可教也。
可可吸了吸鼻子：“春节，我要跟师傅一起去师祖家吗？”
“当然，~得先问问你哥。”可可用力点点头，眼里全是向往。
服务员送上鲜椰奶，跟着沙拉和牛扒上得也很快，
大圣先把牛扒切成小块才把盘递给可可，两人美滋滋地吃师徒晚餐。
至于要把人家孩子带走，要问哥哥，而非他爸他妈？这个大圣连想都没想，直接忽略了。
可能是因为木同学的口气太像爹。
也可能是他一个高中生靠自己打工，带着弟弟单独租房住。
这雨一下就没完没了，俩人吃完饭，餐厅因为还没到饭点，很是清闲。
大圣问过餐厅领班，在桌前支起了画架让可可自己涂鸦。
此处的风景格外好，雨雾中湖与山演绎出的自然造化，让人心陷其中。
大圣打开笔记本迅速写好日志。
可可一直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
大圣整理了一通照片和视频，发了朋友圈，配了行字：
【运气一来，挡都挡不住，湖边逛逛，顺手就收了个小徒弟，第一次执笔，瞧这灵气大圣の爹爷爷来也】
师徒俩很愉快地享受着玻璃外的神仙景致，大圣的手机开始了频繁震动。
【大圣の爹】：闺女~闺女，啥情况？你还没出师呢，咋就开始收徒弟啦？
【圣地亚哥】：还不是因为咱爷俩的出师之日，遥遥无期吗！
-欧呦，我就说，我闺女从小看着就是个孝顺孩子，越长，尤其脑门越好看（得意的叼烟男jpg）
-恭喜老武荣升爷辈，以后要靠谱点啊
-你爹我，啥时不给力啦？没良心，又用小针戳我心！说吧，要啥？
-师爷礼，送个大点的ipad给我小徒弟，还有我学画画用过的书，收拾收拾寄过来
-小意思。老爸出差时给你带过去，买个大的，能在上面画画那种。爷爷问起时，想着说是老爸嘱咐你，时刻物色接班人的啊！(呲牙笑到癫狂的男人jpg)
-知道啦。（请勿打扰的读书拽女画jpg）
老武在离婚这件事上虽然不靠谱，聊起天来还是非常愉快的，一直都站在大圣这边支持她。
跟着蹦出来一堆未读信息，大圣挑了两个看。
【少年玩心，拱手送江山】：圣弟，啥情况，这两幅画真是初手所画？
【圣弟亚哥】：是呀！牛掰吧！长得与你也有一拼。
-可爱的不得了，若不张歪，算是一国的
-美得你哟！荣当师伯了，想着带礼物
-必须的。收了人家，可得尽心教啊，艺术靠天赋，是老天爷赏饭吃，要有敬畏之心。
-行啦，背着大提琴来，我让徒弟给你画张演奏图
-（满心期待的小兔兔jpg），十个（小手比心jpg）
大圣呵呵笑两声，打开老妈的留言。
【晴栀悦柠】语音：圣圣呀，雨这么大，妈妈开车接你去吧，发个位置。
-你那小徒弟，长得真可爱，可以邀请他家长一起来家坐坐。
【圣弟亚哥】打字：不用了，我们再画一会儿。他家长会送我们回去。
回了一通信息，可可开始找笔，大圣赶紧放下手机——专心看小徒弟画【雨雾泽海图】。
木同学提前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直到小破车停在大圣家小区门口，
小弟弟声音甜甜地与武同学道别，并保证明天一定准时到，木千宁都是懵的。
“大圣姐姐说，每周末送你去她家学画画？”回家的路上木同学再次向弟弟确认。
“是师傅，春节还要带我去见师祖呢。”话少到，让他担心有自闭症可可，声音非常清脆。
木千宁严肃道：“大圣姐姐，呃~你师傅~具体怎么说的？”
可可把大圣说得话重复了一遍，
最后强调，说：“师傅说，师爷都认可了。十一来，我敬茶，还带了礼物呢。”
木千宁一下想起那个穿戴时尚又讲究的男人，还有其眼光中满满的挑剔。
他在巷口靠边停了车，
看向后座紧紧抱着画架和工具箱的弟弟，心里叹口气，说：“那你要好好学习。”
可可点头，乖宝宝似的，还有点小骄傲：“师傅对我可好了，背我，切牛肉给我吃，还买了冰激凌，说我是画神转世，一点都没嫌弃我。”
“还画神转世呢，”木千宁笑着揉了揉可可一头小卷毛，半蹲下身背起他，说：“我们回家继续学习三年级的课程，等腿好些回学校才能跟上。”
“好。”
可可回答得有气无力，
知道他在村里的学校受了不少歧视，并不想回去，木千宁心情挺复杂的。
“把课补好，我们在附近找小学读书。”
“真哒？”
“是呀，你不是还想学画画吗，自然不能再回村里。”
木千宁回头看着弟弟激动的小表情，也不管他，背起他，不负责任道：“是你自己要拜的师，不关哥哥的事。不过，你要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母的道理。”
“等师傅老了，我会孝顺师傅呀。”可可头枕在哥哥肩上，态度很认真。
扑哧——木千宁直接笑出了声。
那个拽拽的学霸小丫头片子，变老了？这画风太清奇，完全想象不出。
“等她老了，你也差不多老了。”
“那我好好学画，继承师祖的衣钵。”进到潮湿阴暗的小出租屋里，可可的眼里依然闪着光。
翌日清晨。
从闺女嘴里啥都没套出来的悦柠，早早让阿姨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小零嘴。
带着人在一楼收拾出一间对着花园，非常亮堂的小房给可可，作画室。
武家祖上不知多少辈了，据说是皇家的御用画师。
一代一代这么传下来，衣钵传承至今，武家画人物的工笔画风已经成了流派。
可惜，到了最近这两代，大有要失传的迹象。
大圣好像玩儿似的收了个徒弟。
悦柠的脑子却是比谁都清醒，武家老爷子重传承，比重血缘不知要严重多少倍。
“圣圣呀，妈妈跟你一起去外面接你小徒弟吧。”悦柠看着手里的三幅画，说不出的激动。
“等到了，可可他哥会发信息过来。”
大圣在画室里转了一圈，说：“妈，给可可按个小床吧，他腿有疾，累了可以躺下歇歇。”
“你昨晚说完，妈妈就订了，明天送来。”悦柠把她的订货清单拿给大圣看，长长的一大溜。
“干嘛买这么多？”
离京时，老武给她们母女俩绑了一张卡，说是用于日常生活的花销。
上限是多少？
大圣也不知，反正老妈各种买买买，就没刷爆过。
这是老武主动给的特殊待遇，
大圣估计，等她十八岁考上大学离开后，就会结束。
可老妈依然一副没心少肺，本该如此，随心所欲的少奶奶范——
顾叔叔的收入肯定支撑不了她这样的花销，
以后的日子堪忧呀！
父母离婚，老武在财产分配上给老妈的不薄，衣食无忧肯定没问题。
但余生还很长，她又没别的收入，绝对支撑不了她依然闭着眼睛花钱的习惯。
“你说你这孩子，从小锦衣玉食的供着，怎就养成了这么个性子？！”
大圣翻白眼：“什么性子？花钱是本能，挣钱才是本领。您就说说，画板而已，有必要三种牌子三个型号都买吗？若不知道哪种好，买我上次那个不就行了。”
悦柠：“你原来学画画的群里，不少家长都说另外两个牌子是最新款，更好更先进。”
“那也没必要买两套呀。”
“你小徒弟和你，一人一套，很应该呀。”
“我玩票而已，要能成画家，八百年前就被我爷拉去继承衣钵了。”
“你玩票的多了，滑雪、滑冰、打架子鼓——哪项不是按最顶级，最专业的水准给你配置的。”
大圣无奈。
老妈人已经很兴奋地跑去厨房了，
就听她吩咐阿姨，
孩子一到就要准备好茶水，她小徒孙可是要给师娘奉茶的。
大圣收到木同学的信息，出院门亲自去接，没告诉老妈。
自己的小徒弟得自己看着，不能被老妈灌输了为继承衣钵而学画的思想，更不能被带成废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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