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打工人的第十九份工作
海面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
随着谢观妙坠海的时间不断增长,观众的不安也逐渐显现。不只是观众席的修士在窃窃私语,连法台上的各派长老都坐不住了。
“简直是胡闹!”
“花教习,你就准备这样纵容下去吗?”
“华阳仙宗可真是厉害啊。”
华阳仙宗的木长老根本没脸开口,他对玄田生的所作所为是厌恶的,但是没办法,让玄田生继续上场是华阳老祖的决定,他们根本不敢说话。这些天,玄田生也根本就没有回过华阳仙宗所在的客栈一次,师门关系早就名存实亡。
其他长老也知道华阳仙宗的情况特殊,虽然言语上多挤兑了几句,但其实根本没指望木长老能做什么,他们只是纷纷把目光看向了花想容。
宁执的公关是非常给力的,虽然长老们一直在和稀泥,可他们对谢观妙的欣赏也是实打实的,他们不想她死。斗法斗到这一步,已经足够证明谢观妙与玄田生的实力了,根本没有必要再比下去。
救下谢观妙,就算玄田生赢了好了。
华阳老祖是妖族,天生擅长推演天机,大概他早就算到了会有今天,所以之前谢观妙扬言要杀了玄田生时,他这种护短的性格才会什么表示都没有。
花想容坐在椅子上没动,一副“规则就是规则”的冷硬模样,实则心里也产生了动摇。明明她判断谢观妙不会上玄田生的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又出现什么新变故了吗?是不是真的应该终止比赛?道君对谢观妙的偏爱已是肉眼可见,如果道君在此,他又会怎么做呢?
道君……
也在主院里被姬十方问着同样的问题。
今天他们还是一起在院子里看的虚影外放,从谢观妙中招开始,宁执就捏了一把汗,这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让他不由的就紧张了起来。
姬十方却在想着,不就是死个人吗?你们这些道修可真脆弱。
可是当他真的张口之后,他情不自禁说的却是:“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替你把你师兄的后代救出来。”这话的未尽之意,就是这个破坏比赛规则的锅,我帮你背了。只要你点头,你依旧是公正公平、风光霁月的青要道君,我已经习惯了当一个规则的破坏者。
姬十方在注意到宁执期不自觉握紧了扶手的那一刻,他就认命了,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宁执期眉头紧锁的样子。
但宁执的关注点却是:“你对刚认识不久的朋友,都这么掏心掏肺吗?”他越来越不相信姬十方是魔尊转世了,没有哪个魔尊能傻白甜到这样,“不要太轻信别人。”
如果宁执真的打算破坏规则去救人,那也只可能是自己亲自动手,他不需要任何人背锅。
虽然宁执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但莫名的,在那一刻,他有了一种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的奇怪情绪,他觉得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缩地成寸,在瞬间停止战局。
姬十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激烈跳动,快要冲破胸膛。
爱打直球的道修什么的最讨厌了!
宁执没看到姬十方在想什么,他只是给出了自己最后的结论:“不,我们暂时不出手。”谢观妙不会输的。
就在宁执想到这里的下一刻,沉在海中的谢观妙,猛地睁开了眼睛。
“抓到你了!”
她在水中这样道,哪怕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
玄田生由与水融为一体的隐身术,在被谢观妙死死的扼住喉咙后,不得不一点点显出了原型,他的脸色因为呼吸困难而变成了猪肝色,颜色在不断加深。他想要反抗,却被水流拖累了速度。只能苍白又无力的想到,上当了。
手起刀落,谢观妙的本命之剑,已经没有一丝一毫迟疑的捅入了玄田生的丹田。
从一开始谢观妙就知道,只靠她如今纵剑的能力,还是不足以远程绞杀玄田生的。她必须得尽可能的靠近他,才有可能达到目的。
这一点,她知道,玄田生也知道。
所以在之前的战斗里,玄田生一直在尽可能的和谢观妙拉开距离,谢观妙进一步,他就退三步,始终保持在一个安全范围内。玄田生唯一会接近谢观妙的机会,就是在布阵成功,他觉得谢观妙已不足为惧时。
而谢观妙等的也是这一刻——
看上去被阵法压入大海,已经几乎无法呼吸的谢观妙,实则一直留着力量。她之前一次次击打在玄田生身上的剑,也不是毫无章法的乱打。那些剑痕不仅打乱了玄田生七经八脉的小周天循环,还标记上了谢观妙的灵力,只要他靠近,不管用何种方式,在谢观妙眼中玄田生都是无所遁形的。
玄田生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在他给对方设套的同时,谢观妙下了更高明的手法。怎么可能呢?这不对,这不对,这不对啊!
他算过的,在谢观妙力竭落海时,她的六十四剑已经全部齐出,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再恢复凝聚。
谢观妙就像是能够读懂玄田生的眼神,嗤笑出声,回了对方一个深海泡泡,继续着谁也听不到的话:“蠢货,六十四剑是剑法,但我还有我的本命灵剑啊。”
哪个剑修能没有剑的?
从一开始,谢观妙可操控的就不是六十四剑,而是六十五剑。蕴养在她丹田之内、随时可以灵活收取的本命灵剑,成为了锤死玄田生的致命一击。
金丹破裂,血海翻涌,随着一道金丹自爆般的大盛光芒,谢观妙带着玄田生从海面一跃而出。
全场在寂静了刹那后,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激动掌声。
她赢了!
谢观妙赢了!
胜利者只可能是她!
玄田生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他恐惧的看着谢观妙,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宛如一滩烂泥,看着他曾经百般瞧不起的未婚妻成为了比他更加瞩目耀眼的存在。不仅如此,他的生死也在对方的一念之间。求你,不要杀我,不要。玄田生不断颤动的双眼好像在这样说,你不能杀了我,华阳老祖不会放过你的。
谢观妙大方的和玄田生分享了自己的感悟所得,希望他能走的一点也不安心:“我一直在想破局之法,好比华阳老祖到底看上了你什么。”
华阳老祖是护短又霸道没错,但掌珠仙子是他的孙女,他要护也是护自己唯一的血脉,怎么可能为了所谓的门派荣耀,就容忍玄田生到今天?华阳老祖要是这么明事理的人,他也就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名声了。除非是玄田生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华阳老祖暂时还无法获得,又十分渴望,渴望到他甚至克制住了自己的护短情绪。
是什么呢?
只可能是十年前玄田生意外坠崖后,得到的机缘啊。
华阳老祖不知道这机缘被玄田生藏在了哪里,只能通过一次次的试探来寻找,否则在玄田生的名声糟糕透顶的时候,华阳老祖不会不出手帮忙,如果他真的那么看重华阳仙宗的名声的话。
谢观妙一点、一点的从玄田生已经破裂成渣的丹田中,抽出了自己的本命灵剑,在剑尖扎着的,便是本不应该被任何人看见的声誉系统。宿主的死亡已成定局,系统是断不会留下陪他一起去死的。也就是说,在濒死的这一刻,才是最有可能逼出系统的时候。
华阳老祖冒不起这个险,谢观妙却敢。
因为就像梦中的楚兮仙子告诉她的,不管你做了什么,都有阿执帮你兜底。当然,如果可以,谢观妙还是希望自己能够解决华阳危机的,所以她拼了这一把,敢想敢干的结果就是已和谢观妙融为一体的本命灵剑,为她抓到了这份华阳老祖迫切想要的“机缘”。不管它是什么,拿给道君,再由道君交给华阳老祖,事情也就解决了。
至于玄田生……
谢观妙往外一甩,他就像是一块破布,狠狠的摔在了擂台的墙面上。这一次,真的是死的不能在死了,什么杀妻证道,什么老祖庇佑,不过是他的臆想罢了。
他,死不瞑目。
“杀妻证道的都是傻逼,太辱无情道了。”宁执再也克制不住,替谢观妙欢呼了起来,嘴上还在和小伙伴姬十方说着,“根本不存在什么杀妻、杀夫证道,有的只是斩杀渣男(女),告别过去。”
宁执已经忘记是谁告诉他的了,只是脑海里不自觉就划过了这样一句话。
太上忘情,并非无情,不过是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
从这一天开始,谢观妙的《兮万剑法》才算是真正的入了门,没有爱,也没有恨,男人只会影响她挥剑的速度!
不破不立。
不对,等等。
宁执看向姬十方:“你刚刚说什么?你说谢观妙是我师兄的后代?”
“不是吗?”姬十方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我的灵卫长告诉我,谢家曾有先祖道侣一起飞升的例子。但因为谢家的这位先祖,执意要娶二婚的仙子为妻,与谢家闹的很不愉快,连飞升之地都没选择谢家,直接在白玉京就白日飞升了。我以为这对道侣就是你的师兄和嫂子。”
谢因的因果之道,楚兮仙子的《兮万剑法》;谢因的外表,楚兮的性格,谢观妙怎么可能不是他们的后代?
宁执:……要不是因为知道这是我的梦,我就信了!